“喂,霜姐?”蔓雪穗正把英語單詞用英音、美音、澳音、印音交錯著念出來,給狂啃筆桿的關月聽寫,蔓雨柯的朋友林霜潔卻突然來電。看看表已是晚上十點,林霜潔和她也不算熟,怎會這么晚還來打攪?
“雪穗,你讀得大學是圣凡吧?”
“是。”
“你認不認得一個叫墨凝靨的女生?”
“墨凝靨?咱們學校有叫墨凝靨的嗎?”蔓雪穗遮住聽筒,向關月問。
關月差點把筆桿吞掉。
墨凝靨進記者團有一個禮拜了,和蔓雪穗也見過三四次,她居然不記得有這么個人。
關月拿過手機,字正腔圓地說:“您好,我是雪穗的舍友,墨凝靨我認得。”她胸脯拍得山響,好像這是多么光榮的事,“您什么事?”
“她住院了,和一個男生一起,你方不方便通知你們的老師過來看看。”
“住院,為什么住院?”
“她遇到壞人了。”
“遇到壞人?”關月瞪圓了眼睛,蔓雪穗也是心頭一驚,“她在哪家醫院?”
等她倆攔到出租車趕到醫院,病房里已聚了一票人——老大、夜辰、Co、德菲全員到齊,守衛似的聚在墨凝靨床邊,Co腦袋上還套著睡帽。
“你們怎么來了,大晚上的,也不叫我去接,前車之鑒都躺在這兒了,你們怎么不當心呢?”德菲拉著關月,連聲埋怨。
墨凝靨蜷縮在被子里,臉色蠟白,連嘴唇都是白的,即使睡夢中也輕蹙眉頭。關月回握著德菲的手,壓低聲音問:“怎么回事?”
“墨凝靨碰到一群流氓,被打了兩下,擦破了皮,沒什么大礙。倒是珂君被拍了一鏟子,掛了個頭彩。”德菲說。
“你們說她醒了會不會以身相許,白白便宜珂君?”老大的思維依舊奔馳在詭異的道路上,大有一條道走到黑的趨勢,關月本著為民除害的英雄氣概正打算手刃了他,卻見墨雪穗俯身看著凝靨,不知是同情還是努力記下她的長相。
“你干嗎?”關月見她拿出手機,噼里啪啦敲了條短信,按了發送鍵,墨凝靨擺在床頭的手機“叮咚”一聲,亮起了指示燈,“你吃頂了,這時候給她發短信?”
蔓雪穗白了她一眼,那個眼神正是關月拼錯單詞時她特有的目光,關月瞬間無言。
兩名警察正在門口教育圣凡的精神導師——教務主任:
“我不是提醒過你們要跟學生強調安全問題嘛,您都忘到腦后了?”
“這不是事出突然嗎……”口才過人、頤指氣使的教務主任冷不丁被教育,渾身不自在,口齒也跟著含糊,可他畢竟不是吃素的,腦袋很快繞過彎兒來,“不對啊,警察同志,學生遇到壞人說明你們治安抓得不嚴,咋全賴我呢?”
“不是那個意思,這幫人都是無業游民,啥都不會啥都不干,娶不上老婆,干脆惡向膽邊生,挑獨身女子下手。市區內,屬你們學校女孩多,你們尤其得提醒學生安全第一,注意防范!你們幾位來一下——”交待了一通,警察轉向夜辰等人。
他們趕緊跑過去,七嘴八舌地問開了:
“警察叔叔,判他們幾年啊?”
“警察叔叔,我懷疑他們還有同黨,得好好審審!”
“停停停,嚇咋呼什么!你們誰認得越清枝!”警察被吵暈了。
眾人一把將夜辰推出來。
“他是我舍友。”夜辰險些一頭撞在警察身上。
“你讓他明天來一趟派出所,我們搜查犯人住所時發現兩個行囊,里面有越清枝的證件,他是不是被搶劫過?”
“是!”夜辰想起這事兒就義憤填膺。
“你看看這張字條上寫得是不是他?”警察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透明袋子,里頭裝得紙條被平平整整地粘在塑料板上。
“9月16日下午5點乘中巴車去往火車站,車牌號XXXXXX,身高177左右,學生……是,這是清枝。”
“有人把受害人坐車班次和身份全部告訴罪犯……如此說來,搶劫是事先安排好的。”警察叔叔若有所思地嘀咕。
“啊?”眾人皆是一驚,只有早猜到這一節的老大處之泰然。
“既然如此,您可得好好問問幕后黑手是誰,太可惡了!”夜辰連聲說,抓著警察的手不放,眼睛炯炯發光。
“這個自然。”警察連甩兩次,總算掙脫他的魔爪,“行了,你們都回去睡覺吧。”
加護病房的門開了,珂君被繃帶包成了木乃伊,醫生、護士正推他出來,轉進普通病房。
“她呢?”經過他們身邊時,珂君問。
“好著呢,就你中了好彩頭,恭喜,回頭請我們吃飯!”老大本性難移,又大肆敲詐。
“你個衣冠——”門被醫生關上,珂君沒來得及罵出最關鍵的兩個字。
“禽獸!”眾人替他罵道。
“閉嘴,都說說明兒個拍片怎么辦。”
“她去。”關月當機立斷,將蔓雪穗推給老大,“我去替她上課。”
蔓雪穗眼露兇光,她很少跟其他人說話,不能張口反駁,關月正是利用這一點逼她默認。
“啊!”關月慘叫,蔓雪穗拎著她的耳朵,將她一路拽下樓去。
“雪穗,手下留情!”德菲匆忙追下去。
“別別別,別過來,越求情死得越快!”關月遙遙喊了一聲,夜辰、Co馬不停蹄地拖了德菲上來。
“雪穗?是雪穗嗎?”到了樓下,林霜潔一把拉住她們,“你怎么穿成這樣?”
關月何等機靈,見半路殺出個救星,趕緊鉆到林霜潔身后。
林霜潔是轅門暮雪公司的藝術總監,轅門暮雪是苔紫橫舟的勁敵,主打工藝品設計,產品以純粹之美、至靈之性成為收藏家的追求。林霜潔秀美端莊、為人闊朗,是蔓雨柯佩服的業內前輩,兩人極其投緣。
“霜姐好久不見。”雪穗把口罩摘了下來,“今天是你發現他們的?”
“可不是。”雖然快到半夜,林霜潔依然妝容光鮮,發髻一絲不亂,“我回鄉下看哥哥嫂子,誰知凝靨這丫頭躲在院子里,她男朋友正在不遠處和流氓打架,我們趕緊報警、叫救護車,陪著他們過來。”
“多謝你們了。”蔓雪穗微微鞠躬。
“你剛才怎么把臉蒙得這么嚴實,我聽你舍友的聲音才猜到是你。跟我去外頭喝杯咖啡。咱們敘敘舊。我有好東西給你,你父親、哥哥托了我好久才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