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就是麥黃了的初戀。
初三的晚自習后,他們一起騎著自行車在沒有路燈的黑暗里騎行,憑借著熟悉路況,他們安全的各回各家,一路上誰也不理誰,誰也不和誰說話,因為他們吵架了。他已經記不起為什么吵架了,只記得天黑的什么也看不見,只有自行車碾過路面的聲音。
后來,麥黃了上了高中,女孩去復讀了。麥黃了發信息鼓勵女孩,他們又說話了。麥黃了說期待和女孩在校園里遇見。可是女孩還是沒考上,跟著她的姐姐去了XJ,兩人依舊保持著聯系,女孩寄給他她的照片,還在照片后面寫著我想你,班里的同學起哄,麥黃了很不好意思,他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樣赤裸裸的表達,后來女孩說要他別上學了,和她一起結婚吧,麥黃了嚇了一跳。結婚是多么遙遠的事,他還想著去大學是學中文好還是物理系好呢。
他的大學的夢破碎了,女孩卻異常高興。每日電話催促著來和她一起,麥黃了卻想遠離她。他去了自己的省會一個黃河穿城而過的城市。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使他眼前一亮,這大概就是城市的模樣。可是漂亮的城市,人想活下去是那么的難,這里不需要他這樣百無一用的書生,所以他四處漂迫,睡過車站、餓過肚子。
一張車票,麥黃了忐忑的乘上南下的列車。女孩說南方有大海,他想去看看。
南方的天氣很熱,他沒看見大海,卻看見了無盡的工廠和流水線,日子重復,他們一起去唱歌,一起喝酒,女孩的酒量好到爆炸,麥黃了喝的暈暈乎乎。一張床,他們在一起了。從此形影不離、吃喝玩樂。感情升溫,談婚論嫁,他們要一起回去稟告父母,組建一個小家庭。
雙方父母都反對,女孩的母親嫌棄麥黃了家里窮了三代人。男孩的父母嫌棄女孩的家里只有她母親了,將來是個累贅。兩個家庭的交惡,使兩人不知如何是好。麥黃了告訴女孩不如一起一走了之,女孩不愿意放下自己的母親。
他們在四月花開的季節在一片桃花林里告別,女孩痛哭,淚如雨下,眼睛紅腫。
麥黃了遠走南方,女孩嫁人。他恨她的母親,他怨自己的父母。
漂泊久了,見多了人情世故,隨著年齡的增長,麥黃了發現自己不恨她母親了,也不怨恨自己的父母了。其實該怪的那個人是自己,他不該這么沒本事,他不該這么沒出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老話早就告訴他了,只怪他自己不懂。
他開始后悔自己不該睡了她,后悔自己為什么留給她那么大的一個傷口,肌膚之親是一生也無法磨滅的印記。現在,女孩想起他來,該是眼淚止不住的流吧,他不要她記得他,他不要。
時間會讓一切都被遺忘,七,八年過去了,女孩的樣子他死活想不起來,他甚至記不清她的身高體重了,想起她時,麥黃了的心里早已平靜如水,他沒想到自己竟是這樣的薄情。
他已經幾乎忘記她了,鈴聲也只是用習慣了懶得換而已,若不是今夜這相似的場景,估計他也不會想起她來。
麥黃了坐在椅子上看著六月,紅著眼,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