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再淡定不了了,臉瞬間紅到脖子根,這怎么真的是換了性子嗎?怎么跟曾經完全不一樣!
玄冥從未聽她說過這種露骨的話,一下子新舊回憶重疊,讓他慌亂不已,無所適從。
正當洛離因成功調戲了玄冥而洋洋自得時,國主的御駕突然停了。
洛離二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打斷,玄冥也不再沉浸在復雜的情緒之中,抬頭見紫玥慌亂地沖出御帳,利落地跳下車,貼著他耳朵低聲匯報:“不好了,國主暈倒了?!?p> 玄冥的耳朵還仍發燙不已,聽見紫玥的話,緩了緩才反應過來。
一旁的洛離早已搶先一步,在紫玥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她就猛地騰空而起,飛身上了御駕,待玄冥反應過來準備拔劍時,他的手卻撲了空,再抬頭,發現洛離站在御輦的車轅之上,興高采烈地對他揮著那把自己常年不離身的佩劍。
最難消受美人恩??!
方才不過是對自己說了幾句好聽的話,就順走了他一把佩劍。
這要是再多說兩句,指不定自己命都要沒了。
下一瞬,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洛離迅速鉆進了御帳。
底下的紫玥和玄冥對視一眼,兩人都呆了一瞬,忽然都狠了神色,不約而同地伸出掌心兩兩相對,正把彼此都彈出一丈余遠。
兩人什么都沒說,但都在眼里。非常明顯,此時他們的立場已經變成敵對了。
底下也在他二人站穩之后,便迅速分成兩撥,互斗起來。
就連百姓當中也有數位高手,空手就奪過護衛手中的長纓槍,跳將出去,亦是打得難分難解。
此時自長街宮門另一側的盡頭,走出一行外貌有異之人。最左邊的一位身形嶙峋消瘦,使一條七節白骨鞭;另一位是個妖嬈女子,比洛離做妖怪的樣子要妖嬈百倍,唇色烏黑,眼角飛挑,周身有玲瓏有致的軟甲服全方位保護,手上套了一雙黑皮護手,只露出十個白皙的手指。渾身上下除了手和臉,唯一暴露在外面的,就是胸脯前那兩坨渾圓了,仿佛這軟猬甲禁錮不住一般,隨時都要跳將出來。
還有一個自然是每次出場都少不了的大塊頭,使雙錘,扎個小沖天辮,滿臉絡腮胡。
看見紫玥正與玄冥纏斗著,那大塊頭扶著自己架在脖子上的雙錘,一臉鄙夷地問邊上的美嬌娘:“你說,主子為何要把這紫玥帶在身邊,我看她無論樣貌還是法力,都比美娘你差遠了?!?p> 那位被喚作美娘的,也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不遠處的打斗,一邊無意識地擺弄護手,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她情緒不高地開口,聲音低沉卻別有一番韻味,會讓人不自覺地被吸引:“主子那是照顧她,她對主子有恩,當年主子被天界遺棄后被困凡間,就是被她帶進魔界的?!彼f話時看似漫不經心,其實恰恰證明了她的在意。
一旁的瘦子聽著不解起來,忍不住插嘴:“主子這么重情的嗎?平時看著也不像啊!”
那大塊頭看他一眼,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語氣對他說:“再敢胡言亂語,小心娘兒們生氣。”他暗戳戳指了指邊上這位,可那瘦子還仍沉浸在自己的疑惑里,深深思索著,他想問題時又對周圍一切都視若無睹,自然也聽不見別人說了什么。
被點到的這位也開口了,語氣隨意,一看便知他三人關系不一般,她對瘦子的后知后覺也是相當了解,不過誰讓他說某人壞話,若換了平時,她可懶得搭理。
“禿皮老鬼,怎么?連這身皮也不想要了?雖然你這滑溜溜的看著惡心,但我也不介意帶上護手替你脫了它們。”她說話時還作勢緊了緊自己手上的帶子,看得大塊頭眼皮直跳,連幫這位瘦子老哥擔憂,可奈何人家腸子直,愣是感受不到。
瘦子被他們稱作禿皮老鬼,只因他一身皮包骨,卻又很是白嫩,就像脫了毛的瘦貓,不僅毫無美感可言,還會讓人有種難言的反感。
此時那禿皮老鬼搔了搔沒剩幾根白發的腦袋,皺著眉一臉無助地看著大塊頭:“怎么?我說錯什么了嗎?”
大塊頭無奈地咳了咳:“罷了,干正事要緊?!?p> 說罷,拿下錘子揮了揮,躬下身子,視線的盡頭剛好是紫玥纖弱但干練的身影,此時這身影正上躥下跳,忙得不可開交。
他低吼一聲:“紫玥小娘們,也該我們上場了!你,該歇歇了……”
雖然他說的聲音不大,卻暗自使了內力,足以傳到紫玥耳朵里。
剛格擋開玄冥一招的紫玥,聞言迅速望了過來,只見長街之上,幾位昔日的故人,此時正在烈日之下,神態各異地看著她。
***
洛離在帳中忐忑不已,拿著玄冥佩劍的手心早已細汗密布,透過紗帳,可以看得出下面早已亂作一團,百姓們四散逃竄,死傷慘重。
下面兩股勢力似乎勢均力敵,也都互有損失,不知最后誰能更勝一籌。
她看著油墨,后者正襟危坐,一臉淡然。
真不愧是一國之主,宮變發生時還能如此面不改色,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多謝你答應留下來助我。”她緩緩開口,聲音里有些許的沙啞,看來她也是有些緊張的,只是拼命控制著,不讓自己亂了陣腳罷了。
“沒辦法,誰讓你對我那么好呢!我這人不愛白受人恩惠?!甭咫x故作輕松地笑笑。
“我對你好,只是為了利用你,這樣你還愿意幫我嗎?”
“愿意的,”洛離想了想,似乎在思考怎么說才能讓她接下來的話,更容易讓人接受,“如果我說,我總感覺欠你的,很想為你做點什么,不知你會不會覺得我另有所圖???”
油墨聽罷,一時間便慌亂起來,她失態地望著洛離,臉上寫滿了震驚。
洛離也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看得出她在很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畢竟她們還有大事要做。
誰知油墨下一瞬竟笑了起來,越笑眼中的淚花還越盛,眼見著就流了下來,還越來越肆虐。
這可是怎么了?洛離看見她笑,自己也忍不住笑著問:“好端端這是怎么了?”
左右她也沒帶汗巾,只得舉起袖子為她擦拭。
油墨慢慢平復了心緒,將臉上的淚痕輕柔地擦去,深深吐出一口氣,這才道:“不管結果如何,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p> 洛離娥眉輕蹙,意為不解。
“日后你就明白了。”她笑起來,明晃晃地,有些恍惚了洛離的眼。
那笑仿佛是放下了心中埋藏了很久,很久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