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有點頭痛,“老同學,你現在所有的猜測只是推測,雖然貌似很合理,但畢竟不能作為證據使用,鬧得不好,反被說成誣告。”
“所以我需要你幫我找到證據。”葉思凡篤定的看著蕭山,“我一定不會讓我女兒白白受傷,害她的人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蕭山凝目片刻,“思凡,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你有這樣的懷疑,我們盡力,但也有可能孩子真是失足掉了下去。”
葉思凡吸了口氣,眼神深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斷。”
蕭山點點頭,“那好,我會盡力。”
從公安局大門出來不過四點多鐘,但因為冬天天黑得早,加上天陰,已經有了幾分暮色。葉思凡拉了拉自己大衣的衣領,抬頭望了望暗沉沉的天空,空氣里有濕潤的水汽,感覺要下雨。
他抬步朝停車場走去。陽陽掉下樓已經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以來,于海燕守在醫院寸步不離,他請了全國最有名的腦科專家會診,雖然接受了最好的治療,病情基本穩定下來,但陽陽什么時候醒來,誰也說不清。
蕭山作為濱城頂尖的刑偵警察,他親自帶隊勘察這件案子,葉思凡自然沒有什么話說。但這樣的結果,他卻不能接受。
陽陽絕對不可能自己墜樓。據說,孩子墜樓時,爺爺奶奶剛好從外邊回家,他這幾天也一直在醫院里,也沒有時間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此時此刻,他覺得是時候該去看看陽陽的爺爺奶奶了。
站在一座半舊的樓前,他抬頭看了看三樓。這是一座有點歷史的小區,這里的樓層都不高,但很多小區住戶還是裝了防護欄。陽陽的爺爺奶奶家沒有裝防護欄,這倒是顯得有點例外。
他邁腿走了上去,一梯兩戶,沒有裝防護欄,這倒很好找。他輕輕敲了敲門,一個滿臉疲憊的老人拉開了門,這是陽陽的奶奶,葉思凡見過。
看到他,趙麗蘭有點疑惑,“你是......”
“我是葉思凡。”
“葉思凡啊……,”趙麗蘭遲疑了一下,打開門。
葉思凡走進屋,客廳不大,他一眼就看到了陽臺上的窗戶,此時窗戶關著,但整個屋里卻絲毫沒有溫暖的氣息,暗沉沉的仿佛進入冰窟一般。
家里沒有多少人氣,看來,劉錦文沒有和兩個老人住在一起。
客廳一側臥室門輕掩著,從縫隙里可以看到應該是陽陽的爺爺躺在床上。
葉思凡收回視線,坐在客廳正中的沙發上。
趙麗蘭按著膝蓋緩緩在他對面坐下,她面色暗沉,神情疲憊,但話語里卻帶著一絲警惕,“該說的我已經跟警察說過了,你還來這里干什么?”
葉思凡目光停在她臉上良久,這讓趙麗蘭憑空有了一種壓迫感。
“以前陽陽跟我說過奶奶很疼愛她,等她長大了一定會好好報答爺爺奶奶,我們怎么也沒有想到,她會成為這樣......”葉思凡聲音緩緩,平淡的轉述陽陽的話,沒聽幾句,趙麗蘭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這個最疼愛她的奶奶,明明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不說,反而包庇著害她的人,不知道她醒了知道以后,會怎么難過......”葉思凡看著不斷抹淚的趙麗蘭,“難道,你真的打算就這樣瞞著?”
趙麗蘭捂著一雙紅腫的眼,痛哭出聲,“我對不起陽陽,我對不起我的孫女啊......”
葉思凡等趙麗蘭情緒稍微平復一點,才問,“是不是馬明麗?是她把陽陽推下去的吧?”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沒有看見。”趙麗蘭抹了一把眼淚,痛苦地回憶,“我當時和她爺爺去醫院剛回來,推開門,陽陽正好掉了下去,我不知道是不是馬明麗,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意思說,你們回來時,陽陽已經掉下去了。”
“推開門的一剎那,陽陽正好掉下去,我......我想跑到窗戶往下面看看,但雙腿發軟,怎么也挪不過去。”
“馬明麗呢,當時她在干什么?”
“她……,她……抱著孩子站在沙發旁邊。”
葉思凡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冷冷地說,“人在做,天在看,我知道這件事跟馬明麗脫不了干系,既然你不說,我也不會勉強,我相信,只要她做了,就一定會留下證據。”
葉思凡大步走了。趙麗蘭呆呆的站在客廳中間,風從門口吹了進來,冷得她簌簌發抖。
陽陽是自己的親孫女,可如果她真的去作證,錦文的家就要散了啊,而康康,有一個坐牢的媽媽,今后的路又要怎么走?
她做著激烈的心理斗爭,不說,對不起陽陽,說了,對不起康康,這真是造孽啊!
在市中心醫院的病房里,陽陽正安靜的躺在床上,如同熟睡了一般。自從專家會診后,她便住進了獨立的特護病房。于海燕一直陪著她,哪里都不去。
此時,她坐在床前,一雙眼睛癡癡的望著孩子蒼白的小臉,輕聲說,“陽陽,你還在夢里呢?有沒有夢到媽媽啊?等你醒了,我們一起去看海,一起在海灘上撿貝殼,對了,我們一起去撿你最喜歡的海螺,到時候媽媽一定給你撿一個最大最大的海螺......”
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陽陽手上,她溫柔地用手指擦干水跡,笑了,“陽陽,只要你醒來,媽媽以后再也不會不許你吃薯片和冰激凌了,媽媽會帶你去吃各種好吃的,媽媽會一直陪著你,再也不讓你離開媽媽身邊......”
窗外暖暖的冬陽照在床上,讓屋里顯得更加溫暖寧靜。
門悄悄打開一條縫,有人輕腳輕手走了進來。
于海燕用手掌捂住臉,好一會,放下手說,“你又來做什么?”
劉錦文走到病床前,看了會陽陽。
這幾天,對于他的到來,于海燕的情緒沒有前面幾天激動,但依舊很抵觸。
“海燕,是我對不起陽陽,但我是他爸爸,我對陽陽的心,一點都不比你少。”劉錦文恨不得把心剖出來讓于海燕看。
每次來都是這幾句話,就算話不同,意思也大不離。
于海燕冷哼了一聲,“你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