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臨安縣人杰地靈物產豐富,百姓安居樂業。諸位才子請以雞鴨鵝等飛禽走獸和五谷為題做詩,時限一炷香,每人僅限兩首,靜待諸位才子佳作。”魏縣令說完便在唐老爺的陪同下進了樓上雅間。
留下一眾書生在大廳中冥思苦想。
“掌柜的快快上好酒好菜!”一絲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狀元樓的安靜。
別人都在絞盡腦汁的寫詩,唯獨燕赤霞在狼吞虎咽的喝酒吃肉。
掌柜的不敢怠慢,“飯桶”是唐文才特意交代過要細心照顧的貴客。
“咕嚕……”
燕赤霞喝酒不留聲,“吧唧”下嘴又是好大一片肉下肚。
離他近的書生被他影響情不自禁的拿起筷子,然后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意境和琢磨出來的詞匯,忘了。
“豎子,豎子!”那人實在氣不過,大罵了兩聲,本想多罵幾句但又擔心少年人暴起傷人,只能委屈的抱著凳子離燕赤霞遠一些。
燕赤霞嗤笑一聲:“自己定力不夠腹中無半兩魔水作不出來好詩,討不得縣令大人歡心,這與我何干?”
沒多久有書生作出了一首詩輕聲念道:“縣令大人不是人,文曲仙君下凡塵。聞雞起舞……”
噗嗤一聲,燕赤霞實在沒忍住笑噴出聲:“對不住,對不住,這位才子請繼續。”
“有什么好笑的,有本事你自己寫一首?”
“小兄弟既然進了狀元樓,何不讓我等見識見識你的文才呢?難不成小兄弟只會嘲笑別人,自己卻大字不識?”
“有的人怕真的只是來白吃白喝來嘍!”
“幾首詩而已,有那么難嗎?”少年許是酒喝多了,拍著桌子叫道:“掌柜的拿筆墨來。”
那“飯桶”終于不叫上飯菜了,掌柜喜上眉梢親自拿了筆墨紙硯送到少年面前,見少年酒醉又親自研磨。
紙張鋪開,筆墨備好,燕赤霞大筆一揮一個個工工整整的文字涂抹紙上。
“《詠鵝》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掌柜在旁大聲朗讀,神色吃驚,這少年文才斐然,將來必是棟梁之才,只是寥寥幾字便將鵝描寫得栩栩如生,更是切中縣令老爺出的詩題。
而只是過了少許功夫,少年又揮筆寫下第二首。
掌柜繼續大聲朗讀,神情越念越精彩:
“《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
末了,掌柜的忍不住贊嘆一句:“公子大才,這首詩絕對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佩服!佩服!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少年不語,揮筆在紙張上寫下大名。
這文抄公當的他毫無壓力,不知這臨安城的才子能受得住他幾分詩氣?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好好好!小兄弟莫非是文曲星下凡?”有書生搖頭晃腦的朗誦,眼冒精光,恨不得這詩是他寫的一樣。
“稻花香里說豐年……原來小兄弟才是此道大師啊!甘拜下風!”那些本想借此機會寫首好詩吹捧縣令的書生深感折服。
“明月清風,驚鵲鳴蟬,稻花蛙聲,山水星辰……妙!妙!妙!此詩一出,公子可當臨安縣乃至整個州府第一才子!”
……
在眾多書生才子一臉震驚崇拜的眼神中,燕赤霞起身離開。
“燕哥哥,《詠鵝》和《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真是你寫的?”
樓下的動靜引起了貴賓樓里某些大人物的注意,當掌柜將兩首詩遞到縣令大人和唐老爺等臨安縣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面前時,隨著聶老爺來看熱鬧的聶小倩偷偷瞟了一眼落款姓名后便找了個借口出了包廂。
她在狀元樓門口遇到了少年。
燕赤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即興之作,即興之作!”
“哇,燕哥哥你真厲害,你這是準備離開了嗎?”
燕赤霞摸了摸鼓起的肚皮,實在吃不下了。他來參加詩會的目的已經完成,待在狀元樓也是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回家照顧老人:“是的。”
“那燕哥哥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少女不等燕赤霞答應便轉身跑向了二樓,沒多久跑回來道:“走吧,我和我爹打過招呼了。”
“那好吧,我送你回家。”
……
“稻花香里說豐年!好詩!好詩!諸位覺得這兩首詩如何?我看這為書生當為此次詩會魁首!”
魏延縣令看了落款“燕赤霞”三個字后,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這詩很和他意,豐年豐年不就是豐收的年份嗎?
唯獨寫詩的人讓他不悅。
那個素未謀面的“侄子”這是在借詩討好他?
但可惜他們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再加上天命難違,燕家必須絕后!
“確實極佳,只是……”唐老爺心有不甘,他辛辛苦苦費時費力舉辦這個詩會原本是為唐文才搭臺的,但準備好的那兩首詩與燕赤霞寫的兩首對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十分不爽。
縣令安撫道:“唐兄不必心優,令公子才華絕對不弱于這位書生,今年縣試和府試上榜絕對沒有問題,只要好好考相信令公子一定能通過院士,取得秀才功名。”
“如此便呈魏大哥吉言了!”他心中卻把燕赤霞恨上了。
“有書生寫出‘稻花香里說豐年’這等好詩,我看應當大力宣揚,魏兄執政這些年的成果顯而易見,我臨安縣繁榮富裕離不開魏兄,魏兄請受我一拜!”
“前朝開封有個包青天,如今我臨安城有個魏青天!”
“魏兄愛民如子,百姓衣食無憂,我臨安縣才出得了如此大才!”
所有人都舔著臉的奉承魏延縣令,唯有聶老爺坐在角落里位一言不發。他心里明白這些人都是衣冠禽獸,特別是那魏延縣令,在貧困時得燕家老爺眷顧收為義子,如今輝煌騰達了卻把落魄的燕家忘在一邊。
他敏銳的察覺到魏延如此力挺燕家獨苗燕赤霞并非是為了什么念及舊情,多半是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聶老爺是否覺得有什么不妥?聽說千金與燕赤霞從小青梅竹馬,你不想看到這少年名滿臨安嗎?”魏延目光瞟了聶老爺一眼。
聶老爺后背生出一身冷汗急忙道:“燕赤霞滿腹經綸拿下此次詩會魁首自是名副其實,但犬女與他并無瓜葛,魏縣令言重了。”
與聶老爺交好的唐老爺道:“這些年聶家確實與燕家沒有往來,這點我可以作證。”
“是嗎?哈哈。看來傳言有誤,來,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