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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6

　　“你過來”。“什么？”陶紫眨巴眨巴眼睛，沒明白。

　　“我說讓你過來！就憑你那駕云的本事，東海的千年老烏龜爬得都比你駕云快！快過來，我帶著你。”懷殤說著，不屑地瞟了一眼陶紫腳下可憐兮兮的一朵小云墊子。

　　陶紫心里一窘，礙著還要靠人家逃命，只能暗暗憋著不發作，訕訕挪到懷殤身邊，被他用云墊子帶著。心說，就你還嫌棄我云頭捏的不好？你也沒瞧瞧阿遲那云墊子做的！嘖嘖，看見了自卑死你！

　　懷殤自然不知陶紫心里的想法，好不得意地催快了腳下的云頭，二人嗖的一聲化作一道白光，直直向人界飛去。

　　穿過滾滾紅塵，也不知趕了多久的路，從一開始的刺激，到后來的無聊，陶紫已經開始站著打瞌睡了。正要入夢，猛地被推了一下，陶紫忙支起腦袋，卻見懷殤正氣鼓鼓的看著她。

　　“我辛辛苦苦駕云送你去人界逃命，你倒好，在后面睡得挺香！”

　　陶紫忙陪上個笑臉：“真是辛苦你了啊懷殤，你看，左右我法術也拿不出手，醒著不醒著分別也不大，你何必為這等小事生氣呢？氣大傷身氣大傷身。來，我給你按按，解解乏。”說著還裝模作樣給懷殤捏了捏肩。

　　懷殤受用地享受著陶紫的服務，瞇著眼道：“這才像樣。”

　　眼見著腳下已能隱約瞧出熙攘的人群，陶紫正興奮，卻發現懷殤駕著云轉開了去。

　　“懷殤！怎么不下去？”陶紫急了。

　　“叫什么叫啊，你這么駕著云直愣愣沖下去，不得把這些凡人嚇死了！”懷殤一副“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桃子”的鄙夷模樣，駕著云直直繞了老遠才停下。

　　云頭在據城鎮不遠的一處荒郊落下，懷殤理了理衣袖，瞥了一眼陶紫：“我也不能一直陪著你，你得自己適應在人界的生活，懂么？”陶紫連連點頭，心里卻想：你這娃娃，年雖不大，倒很愛教訓人。

　　陶紫興沖沖的就要往城門里面走，卻被懷殤一把拉住：“我說你能不能穩重點兒？瞧你這身衣裳！連個人界的半仙兒都能瞧出你穿的不是凡品，你就這么大喇喇的在人界晃悠，不出兩天，準被抓回天上去！”

　　陶紫一聽又要被抓回去，嚇得立刻老實了，又裝出一副可憐樣，拽拽懷殤的衣裳：“那……那你說怎么辦？”

　　懷殤瞥了她一眼：“怎么辦，你就知道問怎么辦！服了你了！”說著，一揮袖，陶紫的衣裳頓時變了另一番模樣，普通的料子，男裝式樣，很有股子書生氣質。

　　陶紫摸著那料子咂吧著嘴贊嘆，一抬頭，懷殤已經換了另一身衣裳。

　　雖然年歲還小，但不難看出，假以時日，這小娃娃必能長成個風姿綽約俊逸非凡的美男子。陶紫摸了摸下巴，有些遺憾。可惜了，歲數太小。

　　“既然要在人界生活，就要有做人的樣子”，懷殤一邊念叨，一邊朝城門方向走去。陶紫忙追了上去，點頭道：“沒錯沒錯，雖說我沒到過人界，但人界的話本子我可是看了不少，糊弄個把凡人還是沒問題的。”

　　說話間，二人到了城門口，守衛降下圍欄，例行盤問：“姓甚名誰，從哪兒來，來做什么？”

　　陶紫對這段子簡直太熟悉了，也不理懷殤，直直上前拱了拱手道：“官爺有禮了，小人是李家村的李錢，這是我弟弟李權，我們來……”陶紫快速瞥了一眼頭頂的城門樓子，接著道“來壽陽城串親戚，就是城北賣茶葉的……”

　　話還沒說完便被守城打斷：“行了行了，爺還忙著呢，沒看見你后頭還有那么多人等著呢！誰有功夫聽你家親戚是賣什么的！快進快進！”說著還推搡了陶紫一把。

　　陶紫告了個饒，領著懷殤穿過城門，笑得嘴角都快咧倒耳朵根上了。

　　錢？權？懷殤斜乜了一眼傻樂的陶紫，暗嗤了一聲。果然是至沒見過世面的桃子。

　　這邊懷殤正想著呢，陶紫一抬頭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群，又露出那沒見過世面的表情了。

　　“懷殤你快看！那是什么！”陶紫說著就要朝一個小販的攤子沖去，卻被懷殤牢牢拖住。“喂！我剛才說的話都白說了啊！你就不能穩重一點兒么？”

　　你、就、不、能、穩、重、一、點、兒、么。因為十分不穩重的陶紫，這幾個字快要變成懷殤的口頭禪了。

　　陶紫笑得一臉無所謂：“懷殤，別繃著個臉了，這里又不是天界，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嘛！來，笑一個！當時你在天門戲弄我的時候，不是活潑的很么？”

　　懷殤氣得差點當場嘔出一口血來！

　　她！她未免太樂天了吧！剛躲過一撥追兵就覺得萬事大吉了？居然還敢戲弄于我！是看著我把她帶到人界，覺得用不著我了吧！懷殤氣得牙咬得咯噔噔直響。

　　見懷殤變了臉，陶紫笑容一僵，忙補救道：“哎呀懷殤，你別生氣嘛，我就是覺得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人界，不該好好玩兒玩兒么！再說了，你不是說人界地氣渾濁，能護著我不被天兵發現么，既然這樣，你何必那么謹慎呢！就看一眼，好不？走嘛走嘛！”

　　懷殤頓時無力了，心說，這只桃子怎么可以無賴成這樣？趁他不備，陶紫一使勁兒，拖著他便朝那小攤子去了。

　　“老板！這是什么啊！”陶紫其實就是個紙上談兵的主，她對人界的了解，僅限于楊松柏托茯苓帶給她的那些個話本子，而話本子讀得再多，能知道的還是有限的。就比如現在，陶紫很二百五地拿起一個給小娃娃玩兒的撥浪鼓，問人家這是什么。

　　懷殤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東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周圍的眾人也像是被傳染了似的，哄然大笑，笑得陶紫十分茫然。心說：咦？是我的話說的不對了？沒有啊，話本子上，賣東西的不是都叫老板么？

　　小販是個精明人，沒跟著笑話陶紫，而是客氣地道：“這位公子，你手里拿的東西叫撥浪鼓，是哄娃娃用的。瞧公子你的年紀……只怕還未婚娶吧，娃娃估計就更沒有了。不過，要是親戚里誰家有小娃娃，倒是可以買一個拿去逗娃娃玩兒。”

　　哄娃娃用的？陶紫盯著手里的撥浪鼓，想了想，突然把它遞給身邊的懷殤：“喏，懷殤，拿去玩兒吧！”

　　懷殤怔怔看著遞到面前的撥浪鼓，臉頓時綠得跟油菜似的。

　　眾人一看，又是轟然大笑。

　　陶紫更郁悶了，心說，你們這些人類，到底在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說出來讓我也笑一笑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