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雖然說昨天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我的消化能力極強,它并沒有影響到我今天的心情。
況且,沒有什么事是一頓大餐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多吃幾頓。
好久沒見我姐姐了,我非常想要讓她看一眼煥然一新的我。
是以,我坐在了化妝桌前。
當我的手熟練地揮起時,我再一次感嘆,有個美妝博主室友真的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有她在,我完全不用擔心色彩搭配的問題,只需要照葫蘆畫瓢,化妝技術便突飛猛進。
當然,也僅限于我這張臉罷了。
但在我看來,這也很不錯了。
收拾好一切,我挑了件最喜歡的裙子換上。
齊若璇早早地便等在了路邊,我一出校門,就看到了她那輛超級拉風的紅色跑車。
我一溜小跑,一臉雀躍地打開車門,第一眼,便看到了駕駛位的齊若璇,第二眼,便看到了坐在后座的……
我媽?
誒?
倒不是說我見到媽媽不開心,實在是因為,她出現的時機,以及她的狀態,都十分的不對勁。
比如說,如果我媽媽要來看我,她一定會提前跟我說,還會問我想吃什么,在家做好了給我帶過來,但這一次,我媽來的有些突兀。
況且,她看上去比我離家時憔悴了很多。
眼袋深了不少,面上疲態盡顯,還有……
我就這樣愣愣地看著我媽媽,竟一時忘了上車。
還是我表姐驚訝出聲打破了我的神游狀態,,“可以啊小安安,瘦這么多!悶聲干大事啊!”
想象中的驚訝,想象中的夸贊,但我卻沒有想象中那么開心。
只在回神后,心事重重地笑了笑,關上車門,隨后默不作聲,但眼睛卻時不時地向后座瞟。
這一瞟,便不可避免地會看到駕駛位。
轉瞬間,我突然發現,齊若璇今天也有些怪怪的。
或許她自己都注意不到,每次她憋著什么事不說,嘴唇都會輕微地繃緊。
她們倆一定有事瞞著我。
想到這,我猛地轉過身,想問問我媽到底發生了什么。
突然一個踉蹌,我的胸腹被安全帶狠狠地勒了一下,隨后耳邊響起齊若璇的破口大罵,
“你個小癟三王八蛋!會不會開車啊你,實線變道還不打轉向,找死啊!”
只言片語,我已經了解到了剛剛的經過,當即想要加入進來,可看著揚長而去的黑色轎車,我已然錯過了最佳的責罵機會。
我憤憤地抱著胳膊,小手一指,便開始嚷嚷,“扣分扣分!這樣的人就應該吊銷駕駛證!”
“對!這樣的水平也能放出來,這不是禍害人嗎?”
我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過去,跟齊若璇你一言我一語地控訴著,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西餐廳。
領位員帶著我們入座,那是一張靠近窗邊的小圓桌。
巨大的落地窗幾乎占據了整面墻,我們坐在這里,就可以欣賞到不遠處的江景,十分愜意。
很快,負責這一塊的服務生也已到位,流利地說著他們一慣的招呼用語。
只不過這位服務生的態度不是很熱情,嗓音很清冷,清冷得有些熟悉,我正想抬頭看看他長什么樣子,他便用那沒什么感情的語調說道:“晚上好,我是謝嘉睿,今晚將由我為您服務。”
我理裙子的手一頓,驀地抬頭,便對上了他的眸子。
不是重名,不是錯覺,他,就是我認識的那個謝嘉睿。
那一刻,我愣住了。
謝嘉睿看著我,眼神有過一瞬間的無措,腳步微浮,看上去想要逃離此地,但理智卻在挽留他,告訴他,他還有工作要做。
于是,雖然他接下來的一系列流程做得很流暢,但單個動作卻明顯比看到我之前僵硬了許多。
同為兼職大學生,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理。
他應該是剛剛開始兼職,遇到熟人時還有些抹不開面子,就像當初的我一樣。
那么這個時候,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平等且自然地對待他。
所以我只目光坦蕩地沖他微微點了點頭,沒多聲張,便看向菜單,跟我姐討論著要吃什么。
西餐上的選擇我不太懂,但我相信我姐的眼光,她說好吃,那就一定不錯。
是以她點什么,我們就想跟著點什么。
但齊若璇怕我們跟她吃一樣的太過單一,就想讓服務生給我們介紹一下其他菜品。
然而,在她第三次向謝嘉睿打起招呼時,他依然沒有反應。
我疑惑抬頭,剛好對上他還未從我臉上移開的眼神。
兩股視線交匯,他先是如尋常被抓包一般倉皇移開視線,隨后鎮定自若地打開菜單,但他微微顫抖的指尖,卻暴露了他并不平靜的內心。
齊若璇見狀,原本有些意味深長的表情瞬間一僵,好看的眉頭都輕輕皺了起來,剛要發火,謝嘉睿便開始了菜品介紹。
很詳細,很專業,挑不出一點錯處。
但齊若璇的表情依然不爽。
等到我們點好菜,謝嘉睿將點菜單拿走交到后廚。
齊若璇看著他走遠,立刻便湊到我旁邊,極為不滿地低聲控訴,“搞什么,工作這么不認真,我叫了他三次才有反應,叫謝嘉睿是吧,一會咱們吃完我就投訴他。”
我無奈地勾了勾唇。
也不怪齊若璇這么激動。
她對待工作極為認真,平素就不太喜歡不好好工作的人,不過在那人的工作內容影響不到她的情況下,她倒也懶得去管。
可一旦這個人的工作與她有了聯系他還不認真工作,那可就撞她槍口上了。
嗯,今天的謝嘉睿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雖然我不理解他剛剛為什么要盯著我看,但他畢竟是我同學,還是一個我并不反感的同學。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觀點,我開口道:“姐,他是我同學,也許剛剛不小心走神了呢,要不就原諒他一次吧。”
“你同學啊?怪不得剛剛一直盯著你看……”
說到這,齊若璇頓住了,沉思了一會,問了一個與此情此景毫不相干但卻讓我感到異常心虛的問題,“你有男朋友嗎?”
我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齊若璇見狀,笑得一臉意味深長,“誒喲,這個表情,有情況啊?”
我下意識地抿了抿嘴,有那么一瞬間,我真的很想把真相告訴她。
但是,工作上的齊若璇跟家庭中的齊若璇判若兩人,工作上的她可以守口如瓶,家庭中的她……
我今天告訴她,都不用等到明天,下午或者是晚上,我們家上到我頭發花白的姥姥,下到我兩歲多的小外甥女,不會有一個不知道這事的人。
而我又覺得我和許星朗的關系不夠穩定,還不適合對所有家人公開。
短短幾秒,我的大腦便經歷了一場風暴,幾秒后,我表情自然地否認,“沒有啊。”
“那你剛剛是什么表情?”
“我那不是怕你笑話我大學都快畢業了還沒談上戀愛嘛…”
齊若璇聞言,仿佛被利劍擊中一般捂著心臟,一臉的心痛道:“誹謗啊,誹謗!我是那樣的人嗎,二姑你說我是那樣的人嗎……”
她一邊說,一邊急著向我媽求證。
我媽被磨得沒辦法,只好順著她說,“不是不是…”
我就靜靜地看著她演,假裝之前嘲笑我連區區男人都拿捏不住、讓我菜就多練的人不是她。
齊若璇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選擇無視了我刀子一樣的眼神,瀟瀟灑灑地向我進行最后一次盤問,“真的沒有男朋友?”
我咬著牙堅持,“沒有。”
她還想說什么,服務生開始傳菜了。
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此時的謝嘉睿渾身都透露著一股喜氣洋洋的氣息。
雖然這種氣息很微弱,但這明顯跟剛剛不一樣。
這種反差狀態,我只有在發兼職工資的時候出現過。
想來他也是吧。
我沒再多想,而是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觀察我姐有沒有相信我沒有男朋友這件事上。
而齊若璇看了眼謝嘉睿,又看了看我,卻再度陷入了沉思。
我悄悄松了口氣。
以我對我姐的了解,既然她沒有嚷嚷著她不信,那就證明已經信了七八分了。
我媽的反應更是自然,她知道我不想說,便不會嘴快地告訴我姐姐。
此時的她,已經開始研究牛排該怎么切了。
我也拿起刀叉,準備先吃飯,然后,再去問我媽她這次怎么來得這么突然。
可我剛剛切下一塊牛排準備入口,齊若璇便一把捏住了我的手腕,瞇了瞇眼,問我,“你跟那個謝嘉睿,很熟嗎?”
我搖搖頭,如實道:“不熟,就是見過幾次。”
說完,我便動了動手腕,但齊若璇的手部力量強的離譜,捏得我的手腕紋絲不動,進而導致我的牛排也紋絲不動。
我不再掙扎,只無奈地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那我怎么瞧他看你那眼神不對勁呢……”
前些日子的經歷讓我聽到“眼神不對勁”這幾個字便下意識地覺得他不懷好意,連帶著我身上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立了起來。
可我細細思量以后,卻沒想起我跟謝嘉睿有過什么過節。
但齊若璇久經職場,她的眼光一定比我毒辣,所以我咽了咽口水,壓下了那一點心悸,面色如常地追問道:“哪里不對勁?”
齊若璇杵著下巴沉默了好一會,才擺了擺手,“沒什么,不是惡意的目光,非要用一個詞來描述的話,大概是欣賞吧。”
“可能覺得你太漂亮了。”
最后一句話有著明顯的打趣意味,但我聽著卻恍若未聞,滿腦子都是她說那句“沒惡意”
我僵直的脊背瞬間放松下來。
沒惡意就好,我真的不想再經歷什么驚心動魄的事了。
還沒等我緩過神,齊若璇又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不過姐得告訴你,找男朋友不能找對待工作都不認真的男人,知道嗎?”
我狐疑地皺起眉。
怎么繞不開男朋友了,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目前知道我有男朋友的家里人,除了我媽我哥,就是我跟許星朗吃酸菜魚那次遇見的瑜表姐了。
可瑜姐姐答應過我不會說,那她就一定不會說。
是以我不著聲色的觀察著我璇姐,但卻只從她的表情里讀出了一種前輩對后輩的勸慰感。
我們幾個兄弟姐妹在家人面前表露的都是真情實感,這下可以肯定,她還不知道我有男朋友,只是單純地在勸誡我。
于是我放寬了心,連連點頭,隨后扯著嘴角揚起一個微笑道:“那你可以把我的手放開了嗎,我想吃肉。”
齊若璇這才想起,我的手還被她緊緊攥著,忙松開手,訕笑道:“你吃你吃。”
牛排十分的鮮嫩多汁,味道著實不錯。
當我盤子里的最后一塊牛排下肚,我媽的餐食也所剩無幾,我這才問出來我剛剛就想問的話,“媽,你怎么突然過來了,也沒跟我說一聲,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吱啦”一聲,我媽切牛排的刀偏了一寸,在盤子上發出了不輕不重的響聲。
這樣的餐具碰撞聲出現在一家處在用餐高峰期的西餐廳并不突兀,可在我眼里,卻有些非比尋常。
但我媽神色如故,只是垂著眸說道:“沒有啊,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就像你們年輕人總說的,說走就走的旅行。”
說著,她放下刀具,轉而捏起叉子,將自己盤子里最后兩塊大一點的牛排叉到了我盤里,
她的話沒有一點問題,但我的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因為她否認的太快了,就像提前預料到我會這么問一樣。
況且,“說走就走的旅行”這個話題,很久之前我就跟她討論過,而她總是興致勃勃地參與進我的討論,但熱情過后,卻總是計算著旅行一趟的花銷有多大,到最后,任憑我跟我哥怎么說,她都不肯去。
這才過去兩年多,我并不認為,我媽會突然轉變自己的性子,一定有什么東西逼著她不得不做了這個決定。
見我的臉色并未好轉,我媽認命似的嘆了口氣,“你爸前兩天回來了,他不同意離婚,我也不想見他,就想上這來躲躲清凈,正好想想接下來干點什么,還能看看你和小舟。”
果然……
“他沒作吧?”
“沒有,我沒等他作起來我就來這了。”
這次,我媽的狀態自然了許多,我才相信她的話,一直提著的那口氣也終于能夠舒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嚇我一跳。”沒發生別的事就好,反正江陽這么大,我爸也找不到哪是哪。
如果我媽有了新的工作,她的底氣也能更足一點。
“那你想好干什么了嗎?”我問著。
“想好了,我想擺攤去賣手工水餃。”
“你看,現在的人都沒時間包餃子,但還想吃到家里的味道,我要是弄個小吃車,沒準能做起來。”我媽說的有理有據。
齊若璇也在一旁搭著腔,“我看行,我二姑包的餃子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餃子,尤其是牛肉餡,還有三鮮餡,可以作為招牌,到時候你去我們公司樓下賣,我讓我同事都去買!”
“最主要的是我也能吃,你不知道我有多想那個味道,做夢都想。”齊若璇笑得憨憨的,一點也不似平時的女強人風格。
但我媽卻一口拒絕了,“不行,那不還要搭上你的人情嗎,你工作本來就很累了,還得因為我還人情。”
齊若璇一把摟上我媽的胳膊,示意她放寬心,說道:“不用啊,我就天天買天天吃,她們最會聞味了,你包的餃子那么香,她們聞著味就會去買了,到時候回頭客肯定多。”
我媽聽得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不用你買,二姑天天給你送……”
她們討論的熱火朝天,齊若璇甚至開始覺得這一桌子精致的西餐索然無味,而原本吃的很香的我,嘴里的牛排也沒了滋味。
終于,我忍不住弱弱地舉起手,“我能不能申請到我學校附近擺幾天,我也想吃……”
二人雙雙一愣,也不知是不是我的表情太過搞笑,她們隨即大笑起來。
“好好好,你的學校,你哥的學校,你姐的單位,我輪流擺。”
如此,我才心滿意足。
可是,小吃車的資金來源怎么辦呢,我手里有一萬多塊錢,應該不夠吧。
見我突然又開始愁眉不展,我姐看出來了我的憂慮,清了清嗓子,“我宣布個事啊,我決定入股咱們這個小吃車,分紅嘛,就隔三差五給我送點餃子吃就行。”
“那不行,該是多少就是多少。”我媽反駁道。
齊若璇思慮半秒,立馬改口,“那算我借的,到時候你還我本金。”
兩人一拍即合。
但我卻能從她們的眼底,看出或多或少的一份憂慮。
是啊,預案做的再好,真要實踐起來,也還是有風險的。
搞不好,連本金都會賠進去。
不過,既然我媽想要去闖一闖,做子女的,當然要全力支持。
想到這,我突然想跟我媽碰個杯以表我的鼓勵,然而還沒等我開口,齊若璇的杯子率先舉了起來。
“來,咱們提前預祝我二姑的小吃車日進斗金,財源滾滾,到時候我給你們辦慶功宴啊,說好了,可不能讓小瑜和珊珊給我搶了!”
齊若璇護食一樣的話把我跟我媽都逗笑了,即便我們心里想的是不要麻煩了,但此情此景,我們誰也說不出那樣掃興的話。
我媽用她的果汁杯輕輕碰上我姐的紅酒杯,“二姑努力,爭取和你一起辦上這個慶功宴。”
“還有我還有我!”我生怕落下我一個,趕緊緊隨其后。
隨著一陣清脆的碰杯聲,一個小小的夢,正在一點一點地初見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