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沈紅云眉頭一皺,叫道:“閣下!“她情緒有些激動,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放緩聲音:“還請諸位稍留片刻,此事對我宗極為重要,若貴宗的小友知道什么,還請據(jù)實相告,我宗感激不盡!”
喲?你還會感激?陳凡心里不屑,嘴上說道:“寶物無論從前歸屬何人,與我等沒有任何關(guān)系,如今既然在貴宗手里,便是貴宗之物。本只欲借來一用,并無意占為己有。若沈掌門不予,那么我們即刻告辭便是。”
“等等!”這下沈紅云徹底急了,忙開口挽留,“沈某剛才并非此意。這樣吧,我宗同意將此寶珠借于貴宗驅(qū)使。但作為交換,還需請這位朱小友將曾見到的持珠人情況如實相告。”
這女人,竟然轉(zhuǎn)變?nèi)绱酥臁?磥磉@信息對她十分重要。
陳凡面露糾結(jié),心里其實正在盤算如何從她口中套取情報,但又不能讓她知道認(rèn)識楊雪這件事。嗯,還需再與她磨一磨。
他先向余有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無須開口。然后有些為難地道:“修行界中殺人取寶比比皆是,我宗小輩就算曾經(jīng)恰巧見過什么,但她壓根不知這寶珠究竟是何來歷。沈掌門不必?fù)?dān)心她會向外人透露寶物的消息。”
沈紅云忽然站起,身形一閃來到陳凡面前。后者心頭一緊,但表面始終維持鎮(zhèn)定。
羅菲,羅芳雙雙閃身過來護佑,心里同時想:沈紅云這時只要隨便拍出一掌,陳凡就算不死,也被拍廢。
然而接下來并未發(fā)生她們擔(dān)心的場面,只見沈紅云表情復(fù)雜,眼神中交織著疑惑、憂慮和驚喜,令人難以捉摸。
“唐長老莫要誤會,沈某對諸位并無任何惡意,只是那持珠人的消息對我宗極為重要。關(guān)于此寶珠的來歷,我可以向諸位說明?”沈紅云語速很快。
“洗耳恭聽!”陳凡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擺手示意身旁二女坐下。
沈紅云點點頭,開始敘說:“此珠名為紫晶珠,乃是取材自東海中七階蚌妖的妖珠,加以秘術(shù)煉制而成的一種法器。其作用是能夠?qū)⑿奘績?nèi)氣注入儲存,需要補充元氣時亦能從中抽取納入自身,當(dāng)然,用來照明也是它一大功能。不過,若只是這般作用,并不能稱之為一件寶物。”說到這里,她緩緩吸了口氣,審視陳凡,默默斟酌說辭,“此寶珠,當(dāng)今世上只有兩枚。或者說,同款的只有兩枚,因為它們不僅是法器,更是......鑰匙!”
恩?陳凡不由蹙眉,如果說紫晶珠有兩枚,他還能接受。但珠子是鑰匙,這說法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見他不予,沈紅云便又說下去:“至于為何是鑰匙,是什么的鑰匙,我也不曾知曉。我只知道,數(shù)百年前,煉制這兩枚紫晶珠的是一位高人,他在死后將珠子傳給其子嗣。后來幾經(jīng)輾轉(zhuǎn),珠子落到萬煉谷的手中。朱小友曾經(jīng)見過的那位持珠人,乃是與萬煉谷有關(guān)之人,故而擁有一枚寶珠。而另一枚則是由萬煉谷賜予我宗。所以,事情并非唐長老先前想的那般。另外,那位持珠人近年來音訊全無,萬煉谷一直在派人尋訪他的蹤跡。”
說著,沈紅云目光落在余有容身上:“所以朱小友若知道任何消息,不妨直言,若能幫助我等尋到那人的下落,我想萬煉谷定會給與好處,以表感謝。”
陳凡一邊分析她話中虛實,一邊看向余有容。見后者目光平靜,看來沈紅云的話與余有容所知并不矛盾。
楊雪雖然出生天地門,但記得她們從前提過,其父楊天在中原有位故友。而后楊雪又投靠了萬煉谷,說明楊天的那位朋友八成便是萬煉谷之人。那么紫晶珠就很可能是那人贈于楊天之物。
雖然沈紅云的話大概率屬實,但顯然還是有所保留。不過,從她先前反應(yīng)和舉動不難看出,無論出于什么原因,此女也同樣急于找到楊雪。
“朱師侄,事已至此,不妨將你所知告知沈掌門吧。”既然雙方目的相同,陳凡決定推動此事,如此說不定還能多一道助力。
余有容緩緩點頭,說道:“我記得那是一名年輕的女修,見到她時,差不多是八年前,在崖州境內(nèi)......”她謹(jǐn)慎地說著,沒有袒露自己和楊雪的關(guān)系。
沈紅云和杜行云原本一臉期待地聽著,結(jié)果大失所望。沈紅云喃喃:“居然也是八年前,看來這消息用處不大。”說著看向陳凡,“不過,還是多謝貴宗了。”
陳凡客氣道:“哪里哪里,可惜沒能幫到沈掌門。”心想:本來就不是來給你們送消息的,現(xiàn)在換我來榨取情報了。他接著說:“看來貴宗要找的那人已經(jīng)失蹤多年,此人攜帶另一枚紫晶珠,會不會是遭人奪寶滅殺?”
沈紅云立時搖頭:“其實紫晶珠還有一個特性,我方才沒有說,那就是二者可以互相感應(yīng),雖然這感應(yīng)并不強烈,但只要不是相隔太過遙遠,便能有所察覺。”
陳凡,余有容二人同時目光一亮,陳凡問:“可曾有過發(fā)現(xiàn)?”沈紅云道:“可以肯定,那一枚珠子起先一直在崖州境內(nèi),且范圍可以縮小至瑯?gòu)峙c天陵交界附近。但后來,估計是珠內(nèi)元氣耗盡,我們便無法感應(yīng)了。但是,如此也證明了一點,那珠子并未被外人取得,所以說......”
“所以說,那持珠人恐怕是已經(jīng)......”余有容默默地說了下去,眼中哀色頓生。
不好,大姐,你可別哭出來啊。陳凡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連忙補充:“那持珠人可能并未身死,而是被困在了某處!”
他這時其實已經(jīng)基本理清了脈絡(luò)。沈紅云之前所說,與自己一系列猜測不謀而合,那么這便可以反向證明她的話基本屬實。
于是可以得出:一,確認(rèn)楊雪已經(jīng)失蹤。二,從紫晶珠消失的方位看,基本證實她乃是與另兩位天驕一同失蹤,且與那神秘地道密切相關(guān)。
當(dāng)然,珠子雖然還在,但楊雪是被困還是被殺,都有可能,陳凡的說法意在安撫余有容的心情。
余有容不傻,她當(dāng)然知道楊雪可能已經(jīng)身死,但陳凡的話成功提醒了她:這時不能暴露情緒。她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
沈紅云垂頭喪氣地回到主位上:“唐長老所說我宗何嘗不知,實不相瞞,瑯?gòu)诌吔绺浇@些年來已經(jīng)被我郡修士翻了個遍,卻沒有絲毫發(fā)現(xiàn)。甚至,萬煉谷還派遣修士,冒險進入天陵境內(nèi)探查,卻被當(dāng)?shù)匦奘堪l(fā)現(xiàn),生怕被天雷寺知曉,于是只能作罷。”
通過這番話,陳凡又推測出兩件事:一,盛典開啟前那一夜,沈,杜二人應(yīng)該正是在通過紫晶珠嘗試找人,畢竟那是少數(shù)可以名正言順進入天陵的機會。所以混天洞與失蹤修士有關(guān)的嫌疑,可以排除了。二,神秘地道必然有問題,那處應(yīng)該有人看守,否則萬煉谷派出的人不可能在邊境附近就被人發(fā)現(xiàn)。
很好,這一趟不算白來。事已至此,看來有必要去那神秘地道跑一趟,陳凡有了決定,說道:“此前杜道友出手相救,唐某再次謝過!我等此番叨擾多時,也該啟程離開。只是若無寶珠在手,又將遭到那些煉尸襲擊。如此看來,或許只能等到天亮再出發(fā)了......”
沈紅云馬上說:“沈某雖是一介女流,但向來說一不二,方才說了只要貴宗小友提供線索,便將寶珠相借。”說罷抬手向杜行云一招手,后者起身,將紫晶珠取出,用雙手托著送到陳凡面前,“此珠本是萬煉谷賜予我宗,借此用來尋找那人蹤跡,所以并非是我宗之物,還望莫要遺失。”
恩,這女人長相不咋的,做人還是可以的。陳凡接過珠子,收入懷中,向沈,杜二人抱拳一禮:“多謝二位道友,在下離開此地后,會命可靠之人將寶物歸還。那么我等這便告辭了,日后若有需天蠶谷幫忙之處,本宗絕不推辭!”
沈紅云點點頭:“恕不遠送。”神色再次歸于陰沉。杜行云將眾人送出殿外。
雙胞胎一邊走,一邊不滿地盯著陳凡。心說:你憑什么代表天蠶谷說話,天蠶谷同意了嗎?
余有容則很緊張,她此行的目的本來是找陳凡,結(jié)果現(xiàn)在看到了紫晶珠,又聽到了楊雪的消息,還知曉了瑯?gòu)挚び袩捠鰶]之事,一下子不知該怎么辦了。
眾人很快來到懸崖邊,這時混天洞弟子已經(jīng)收到命令,掛起吊橋。
夏茗書再次感到恐懼,以她的見識,先前大殿中陳凡與混天洞二人交談,幾乎完全聽不明白。在跨上吊橋前的一刻,她甚至想,混天洞會否突然切斷繩索,將她們滅口。
當(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沈紅云若動殺心,那么自余有容說出她想知道的消息后,就沒必要再與他們多廢口舌,更不用借出寶珠。
一行人很快到達對岸,陳凡將紫晶珠取出,猶豫了一番,遞到余有容手里,說道:“朱姑娘可還要去尋人,那么此珠便先交給你使用吧。”
余有容又吃驚又惶恐:“不,不敢,此物極為貴重,以我能力恐有遺失的風(fēng)險。”事實上,這時候她根本不敢單獨行動。
當(dāng)然知道你不敢要,你要是走了,我豈不是失去一個打手?再說接下來要去找楊雪,不帶上你可就沒意思了。
“我等馬上便要返回天陵,且要去的地方有些危險。”陳凡故作糾結(jié),說道,“實不相瞞,其實接下來的任務(wù),便是尋找那名持珠者。”
“啊?”余有容大感意外,“青辰子掌門也在找那人,是何緣故?為何先前不說?”
陳凡解釋道:“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因此事牽扯頗多,其中有許多隱晦,不能明言。而且混天洞找人的目的與我未必相同,他們又是瑯?gòu)中奘浚槐銋⑴c同行。”
“原來如此。”余有容點點頭,“青辰子掌門若不嫌棄,便帶上我同去吧,屆時若有需要,我也能出一份力。”
她的理由聽起來頗為勉強,因為眾人在離宗時都知道此女要到瑯?gòu)挚ふ宜暮糜眩趺从指闹饕饬耍?p> 雙胞胎眼神不悅,像是在說:怎么又要跟著我們?
陳凡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yīng)。借口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一口答應(yīng):“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