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七點柳綿就醒了,簡單地梳洗過后便站在窗前吊嗓子,“咿咿呀呀”的婉轉聲調驚得陽臺上的小雀四下亂飛。
蔣文告訴過柳綿,酒店里住的都是劇組內部人員,她這才放心地晨練,不用擔心吵到旁人休息。
現拍的這部電影是蔣文的處女作,名為《鐵肩妙手》,主角是民國時期的名記者邵飄萍,片名就取自后人對他的評價“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一句。蔣文沒循規蹈矩地講述邵飄萍精彩卓越的報人生涯,而是從他與三任妻子的故事切入,塑造了一個俠骨柔情的革命者形象。
柳綿飾演的便是邵飄萍的第三任妻子祝文秀——一個才華橫溢、剛柔并濟的女子。巧合的是,當年22歲的祝文秀憑借一出《金玉奴》贏得邵飄萍青睞,而柳綿去年也因這出戲獲得了白玉蘭戲劇獎主角獎的殊榮。兩人相差無幾的年齡和性格,再加上同是京劇旦角的小成者,幾乎是劇本一出來,蔣文就想到了小姨家的小徒弟柳綿,馬不停蹄地聯系人預約檔期。
起初柳綿是不應承的,只覺演電影麻煩,與自己來說并無太大吸引力,但蔣文一句“許逸心演的邵飄萍”就將柳綿成功勸服了。
作為許逸心的“老粉”,從小看他電影長大的話并不是虛言,奈何四年前許逸心因為家里出事,宣布暫退娛樂圈,柳綿當時還難過了許久。如今有這樣一個和偶像同臺的機會,柳綿自然是百般樂意的。
晨練了半小時,柳綿微喘著氣坐在榻上休息,掏出手機給許逸心發消息。
“許前輩,早安!”
許逸心很快就回了個“早”。
“許前輩,一起吃早飯嗎?”
這下過了兩分鐘許逸心才回復,“柳姑娘想吃什么?”
“白米粥!”柳綿又補了句,“軟軟糯糯的那種。”
看著那兩行字,許逸心失笑,思索了片刻,回復到:“往劇組去的路上有一家小店,里面的白粥還可以,要是不怕胖的話,油條也能試一試。”
“好嘞,許前輩等我五分鐘,我去找你哦~”
發送完消息,柳綿飛快地起身,撈起床頭柜上的必需品塞進包里,換了鞋走到門邊,又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一番,直到確認無誤后才出門右轉,敲響了許逸心的房門。
許逸心很快開門出來,“走吧。”說著,大步向電梯走去。
柳綿拿著包跟上,站在許逸心身側一起等電梯。
今天的許逸心穿著一件黑色連帽衛衣,下身是一條寬大的黑色五分褲,戴著口罩,神色未明。看著許逸心未經打理的黑發耷拉在頭頂,柳綿的手有些癢,想抓著他的腦袋揉兩下;但又覺不太禮貌,只能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鼻尖。
出了酒店,許逸心帶著柳綿往早餐店走,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許前輩,昨晚睡得好嗎?”
“還行。”許逸心看著刺眼的太陽,又看看柳綿露在外面的皮膚,有些疑惑這姑娘怎么不打傘。
“我早上吊嗓子有吵到您嗎?”
“沒有,挺好聽的。”
“嚯,您可是第一個說吊嗓子好聽的人。”柳綿故作詫異,瞪大眼睛望著許逸心。
“他們肯定在心里夸。”
“許前輩您真逗。”
“逗?”頭一回聽人這樣形容自己,許逸心有些不解。
柳綿煞有其事地點頭,“嗯嗯,跟您在一起我就超級開心。”
許逸心失笑,“行了,別傻樂呵了,到地兒了,看看想吃什么?”
看著眼前這間不起眼的小店,柳綿挺意外許逸心會在這樣的地方吃飯。不過仔細一瞅,地方雖小,衛生倒也干凈,桌面上沒有油污,椅子放得挺整齊,抽紙消毒柜也一應俱全。柳綿不由得嘖嘖稱奇,心想:許逸心是怎么做到這樣“臟中取凈”的?
兩人進店,找了個靠里的位置坐下,許逸心拿手機掃桌上的二維碼點餐。利落地選了一盅甜口的白米粥和兩根油條后,許逸心將手機遞給柳綿,“看看,還有什么想吃的?”
柳綿笑著接過手機,低頭看菜單,憑著自己的口味又加了份玉米蒸餃。
“好了,許前輩,就這些吧。”
許逸心拿過手機掃了一眼,見沒什么問題就下了單。
柳綿環顧了下這家店,看到里邊兒廚房里有一男一女,都是有些年紀的樣子,“許前輩,這是家夫妻店吧?”
許逸心順著柳綿的視線看去,廚房內的兩人正有說有笑地各自忙活,畫面說不出的和諧,“對,那就是老板和老板娘。我以前有在這邊拍過戲,早餐基本都是在這里解決的,分量足,味道也好。”
柳綿挑眉,“那我等下要好好嘗嘗了。”
正說著,兩人點的東西就都上來了。老板娘端著餐盤放到桌上,熱情地招呼著:“二位請慢用,覺得不合口味的找我來換啊。”
柳綿回了個大大的笑臉,“謝謝老板娘。”
許逸心給柳綿盛了碗粥,“吃吧,別燙了。”
“嗯嗯。”
吃完早餐,兩人叫車去劇組,到的時候蔣文已經在做調試工作了。見兩人一同進來,忙喊道:“你們倆去做妝造吧,化妝師都等著了,今天拍義演初遇那場戲。”
柳綿本想去打個招呼,見狀,扭頭跟許逸心抱怨,“就知道使喚人。”
許逸心拍拍柳綿的肩膀,“走吧,化妝室在這邊。柳姑娘別跟他計較,蔣文工作起來就這樣,嚴肅認真得很。”
“那我不會拍戲,等下豈不是會被他罵慘?”柳綿聳聳鼻子,一臉的不滿。
“沒事,我等下和你對對戲,別擔心。”
柳綿等的就是這句話,頓時喜笑顏開,直奔著梳妝臺前的椅子走去坐下,回頭笑嘻嘻地補了句,“那我就先謝謝許前輩了。”
許逸心走到旁邊的位置坐定,摘了口罩,看著柳綿無奈地搖搖頭,嘴邊是難以掩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