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行。”老板娘翻看著身上的錢財，全都包在一塊灰手巾里，卻也只有二三十文。
就在這時，一只大手蓋在了灰手巾上。
“老嫂子，你快去，我替你看著攤子。”嚴振東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放了上去。
二三十文，變成了三五十文。
“我這還有些！”
楊樂也湊了過來，將嚴振東給自己的錢也全部放了上去。
于是，三五十文變成了……呃，還是三五十文。
“這，這使不得，使不得，”老板娘緊握著錢，言語還有些推辭，人已被拽著離去。
“哎呀，別耽擱了，回來再還就是。”
兩人走遠。
“大哥，您真是俠肝義膽！”楊樂忽朝著嚴振東挑起了大拇指。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夸人總不是壞事。
但嚴振東卻有些不好意思：“兄弟，要是換個人，俺還真不愿意傾家蕩產。但俺來這好幾個月了，就認識老嫂子她一個人，剛開始的時候，更是只聽得懂她一個人說話，俺不是什么大俠，就只是幫熟人一點忙罷了。”
“大哥這話說的，我不是才和你見了一面？你不也請我吃飯？”
“那咋一樣？你是俺兄弟嘛！”
聽到這，楊樂滿意的笑了。
天色已暗，老板娘還未歸來。
楊樂起身想要點亮燭臺，卻被嚴振東叫住，這會兒過了飯點，又沒客人，那還點啥燈。
背倚著背，兩人重新坐到長凳，楊樂抬頭望著夜空道：“大哥，今晚怕是要在這睡下了，一會兒你睡桌子，我睡長凳。”
“不用，我是習武之人，睡地上就好。”
……
“大哥，你知道剛才那人說的黃師傅是誰嗎？”閑來無事，楊樂準備探一探嚴振東的想法。
要是能讓嚴振東也站到沙河幫的對立面，那掐死個洪安洪全還不是手到擒來的？
話說怎么突然冒出來了個副幫主？記得原作里沒有這么個人啊？
莫非是自己看電影不仔細？
楊樂正自思忖，嚴振東已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知道，黃飛鴻，本地最有名的武師，受人尊敬。”他的語氣有些黯然，或許午夜夢回之際，他也希望自己能像黃飛鴻那般。
“聽那人的意思，這位黃師傅治病救人連錢都可以不要，也難怪受人尊敬。”
“呵。”嚴振東一聲冷嗤，“我要是有一個諾大的醫館，數百個門徒，我也可以救人不要錢。”
此話一出，頓時噎的楊樂閉上了嘴。
許久的沉默后，嚴振東忽道：“兄弟，俺想通了，面子不值錢，明日俺便去岳家刀的門前賣藝。他們是懂行的，見到落魄的江湖同道，總愿意救濟幾分。哼，只要讓俺有了錢，開了武館收了徒，俺就不信憑俺的功夫還不能光宗耀祖。”
岳家刀？楊樂略一思考，似乎有些印象。
好像因為這事嚴振東還和岳家刀的門人起了沖突，殺了對方的掌門。
想到這，楊樂不禁問道：“大哥，那要是岳家刀不愿意接濟江湖同道呢？”
“不愿意？哼，不會。”背對著楊樂的嚴振東，雙眼瞇起，卻怎么也遮不住滿目的殺氣。
他早就打聽清楚，岳家刀的掌門根本不配那個岳飛岳爺爺的“岳”字，所以，他一定會“接濟”自己，讓自己殺人立威，踢館揚名！
看著在那靜坐的嚴振東，感受著空氣中一種莫名的緊張，楊樂心里對他的想法猜到了幾分。
這一刻，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作上。
與岳掌門的比武并沒有幫助嚴振東取得什么好處，反而導致他更加落魄，以至于鋌而走險，直接找上了黃師傅。
再接著，便是被沙河幫招攬，與黃師傅為敵，徹底丟掉了底線。
但人家有音響BUFF，贏不了的。
楊樂想要側面規勸，小巷卻突的嘈雜起來。
三五個醉漢歪七扭八的闖進小巷，徑直來到小攤，嘴里罵罵咧咧，伸手便要把桌子旁坐著的嚴振東和楊樂給推開：“滾，給大爺讓地！”
旁側還有個混混喊：“誰是老板，快給老子拿吃的來！”
“收攤了，換個地吧。”楊樂有些慍氣道。
“你他娘的，老子上你這小破攤子是時給你的臉！”推了嚴振東一把卻沒有推動的混混頭子一愣，隨后便滿臉怒氣的從懷里拿出了一把剔骨尖刀，不由分說的便要遞到嚴振東的脖頸處威脅他讓開。
雖是出門在外，可到底是功夫在身，嚴振東可不是一個萬事都能忍的人。更何況他現在是心頭郁結，殺氣橫生，而這些混混，很明顯也并不認識小吃攤的真正主人。
目光一厲，那混混的手剛搭上他的肩膀，便被他抬手一捉，向上一撅。
“啊！”
一聲凄厲慘叫。
“艸！”幾個同伴一擁而上。
然后滿地哀嚎。
“滾！”
三拳兩腳打倒混混，嚴振東招呼楊樂，收起小攤。
拆了棚，推了灶，把家伙什一摞堆在小攤邊的獨輪車上，這時候，那幾個混混已踉蹌著跑遠。
但他們卻并沒有繼續走，而是站在遠處氣洶洶的放狠話：“他娘的，我們沙河幫可不是好欺負的！你有本事，就在這等著！”
沙河幫？
楊樂心里一喜，最好這幾個家伙能把幫主和副幫主都叫來，哈，有嚴振東在，那自己豈不是今天就能完成任務？
果然是新手任務，屬實簡單。
聽到混混們的狠話，嚴振東收拾東西的手腳一頓，接著，他把東西一歸置，對楊樂道：“兄弟，你先走。”
“大哥，那你呢？”
“我？想打架了。”
所以，他回過頭對著混混們說：“我等著！”
混混們笑了，轉身就走。
楊樂也笑了。
夜深人靜，依著嚴振東的囑托，楊樂費力的推著車前往三條街外的寶芝林，準備還給那個老板娘。
對于嚴振東，他可不擔心。就沙河幫的那群廢物，除了人品賤格之外，哪有什么功夫？
吃力的轉過兩條街，楊樂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嚴振東和沙河幫又沒啥深仇大恨，頂多不過是教訓他們一頓，怎么會輕易便殺人？
不行，自己得回去補個刀。
想到這，楊樂連忙把獨輪車歪在街邊，抄起車上的一把菜刀，急忙回趕。
邊跑，他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什么沙河幫幫主人品賤格，橫行霸道，出賣同胞，等等等等，總之，死有余辜。
然而，重新回到小巷的楊樂，整個人卻都呆住。
想象中滿地躺著沙河幫幫眾的場景并未出現。
那邊的地上，只躺著一個人。
嚴振東。
而遠處，一眾沙河幫幫眾正簇擁著他們的幫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