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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長安雪滿山

第一百七十章 終歸去兮

月落長安雪滿山 易城春 3369 2022-08-19 20:41:00

  玉篆獨自站在扶風門的大門前,眉心微蹙,瞧著情況似乎有些棘手,但赫連歡和洛九天兩個人就更抓瞎了,連玉篆到底在干什么都搞不清楚,更別說看出門道來。

  “他這是干嘛呢?已經轉了三圈了吧?很麻煩嗎?是不是只能強破了?”赫連歡不解地問道。

  洛九天給了她一個白眼,嗤笑道:“你個十足十的門外漢,操這個心做什么?好好待著。”

  好吧,她確實只能好好待著。又過了約莫一刻鐘,玉篆的臉色卻更加難看,整個人索性都不動了,而是站在了原地。

  他停了片刻,而后從那邊退了出來。“不行?!彼久?,對二人搖了搖頭。

  洛九天有些吃驚,連忙問道:“怎么會?我看著似乎,也不太難解??!”

  玉篆卻道:“不,這個不單單是纏絲陣,而是由多個陣法疊加的,但是具體是哪幾個陣法組合,我一時也沒有頭緒?!?p>  他抬頭看了一眼扶風門的匾額,無奈道:“果然是術業有專攻?!?p>  赫連歡很郁悶,但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那現在,該怎么辦?”她問道。

  但憑她對玉篆的認識,并沒有指望他會搭理自己。果然,玉篆沉默了,但沒想到洛九天也沒有第一時間說話。三人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忽然,正在他們三人糾結的時候,扶風門竟然開了。三人齊齊地望向方才還緊閉的大門,從扶風門中走出一人,那是一個中年男人,他身穿褐色長衫,氣定神閑,步態從容地走了出來。

  陣法這種東西,往往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玉篆方才在門外的動靜,他在里頭都能感受得到,所以即便對方沒有解開陣法,但他還是打算出去見一見這人,只是他方才還十分鎮定的做派,在見到來人的時候瞬間蕩然無存。

  他驚詫至極,怎么都沒想到來的竟然是——玉篆!扶風門是百里上乾所創,對于門主的這個同門師兄,他們扶風門還是知道的,甚至還知道他是紫玉閣的閣主。

  介于百里上乾和玉篆這種微妙的關系,他們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與紫玉閣發生直接接觸,但千防萬防也防不住對方直接找上門來啊!

  “額……那個……”他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這位,吞吞吐吐半天也沒把話說利落。

  洛九天上前一步,問那人道:“你是這兒的管事?”

  那人這才注意到兩邊的這二人,此刻聽到洛九天問話,便不再看玉篆,轉而對洛九天道:“是,閣下是……”

  整不明白這人的來歷,但看那樣子也不是紫玉閣的人,既然是玉篆帶來的,他自然不能大意?!拔覀兦皝?,是有事相詢,不知可否入門一敘?”

  管事頓時糾結了,他們門主此刻也不在,到底是讓進是不讓呢?他這邊糾結著,玉篆可沒糾結,他見人已經出來,那門上的陣法自然也就破了,于是一邁步,直接走進了大門。

  好吧,這次不用糾結了,人家已經進來了。

  扶風門的管事原本是看門口的陣法有了幾分松動,來人也算有幾分本事,還想者出去見見說不定可以將此人拉攏進扶風門,但一看來的竟然是玉篆,頓時就絕了這心思。

  不過卻不知該用什么態度來面對他,不過秉持著來者是客的老規矩,還是讓人上了茶,又領三人進了會客堂。事已至此,只能先聽聽他們的來意了。

  他屏退了眾人,堂上只剩下他們四人,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管事如坐針氈,正打算率先開口,沒想到倒被赫連歡搶了先:“我們此來是為了向扶風門打聽一個陣法。”

  總算結束了那詭異的氛圍,管事擦了把頭的虛汗,他順著赫連歡問道:“哦?不知是何陣?可知道陣名?”

  “梅花萬象。”在赫連歡說出這個陣法的時候,那管事的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赫連歡連忙追問:“這個陣法,究竟有何特別之處?如果要強行破陣,又該如何?”管事掙扎了,神色很復雜。

  玉篆適時地開口道:“你們幫這個忙,換紫玉閣一個人情?!边@話可大有分量了,姑且不論紫玉閣的厲害,就說他們二人這有些復雜的關系,似敵非敵又絕談不上友,能替百里上乾要玉篆一個人情,很劃算??!

  管事上位已久,這樣顯而易見的利益很快就能理清。

  “好,但愿閣主說到做到?!庇褡瓨O冷淡的目光望向他,隱隱含著不悅。

  原本不過是一句場面話,他也就是順嘴說說,可玉篆竟以為他在懷疑他的人品,管事心頭發顫,便連忙補了一句:“自然,閣主一言九鼎,肯定做不來出爾反爾之事。”

  說完連忙去看玉篆的神情,但這頭赫連歡就已經開始問了:“管事,梅花萬象陣究竟是個什么陣法?”

  思緒被拉回正題,他也顧不得玉篆的心思了,便轉頭看向赫連歡,回道:“說起這個陣吶,卻不是我們扶風閣首創?!?p>  門主修習陣法,也四處搜羅他人所創的陣法,這個梅花萬象陣,是一位隱居深山的居士造出來的,那位居士有大才,各國想將招其為相。

  但那人卻避世不出,又頗愛梅花,所以在自己隱居的山口造了這么個陣法,這才掙來了數十年的安穩。后來那居士就徹底沒了蹤影,不過這陣法卻留了下來。

  赫連歡對此有些吃驚,這個陣不是他們造的嗎?那造出此陣的,又是誰?管事解釋道:

  那人又頗愛梅花,所以在自己隱居的山口造了這么個陣法。

  這才掙來了數十年的安穩。后來那居士就徹底沒了蹤影,不過這陣法卻留了下來?!?p>  管事說起這位神秘的隱居者,眼神中滿是崇拜。

  他接著道:“所謂梅花萬象,是借用梅花的香氣,再其中放一種特殊的迷香,夾雜在梅花之中不易察覺。

  那種迷香有令人產生幻覺的作用,但這還遠遠不夠,施陣者還會特意排好梅花樹的位置,人如果陷入其中,再加上迷香的作用,能真正走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這,只是梅花萬象的開端罷了?!?p>  管事停了一下,抿了口手邊的茶。

  洛九天還赫連歡都在認真地聽著,玉篆倒是很愜意地坐著喝茶。管事放下茶盞,接著道:

  “之后,中了此陣的人會精神恍惚,這就進入了此陣的下一階段。

  這時,施陣者會放出事先備好的暗器,順勢放出,不過據說在那位居士手上的時候,這些暗器都只是樹枝之類,全然沒有殺傷力的東西。

  但是,在中陣人的眼中,這些東西會幻化成漫天箭羽,他們會經歷生死一線的掙扎,而后,徹底挫敗,退出陣法。”

  管事說到這兒,忽然嘆了口氣,赫連歡抓住了一個很關鍵的點,她問道:“后來有人改了這陣,梅花萬象便徹底成了兇陣是嗎?”

  “是,而且,還在后期加入了一味香料,會讓人徹底崩潰,甚至做出自絕而亡的事。”

  赫連歡聽罷,心情忽然很沉重,她不知道當時的蕭琮是怎么挺過去的,漫天箭羽,她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醒來便只看到蕭琮站在她面前,而后就是掩護她,獨自一人入了蒼山。

  她不知道,蕭琮在那時就已經受了傷,但縱使到了那個地步,他卻還堅持去大周,去完成他答應她的事。

  她完全不知蕭琮為何會做出這個選擇。忽然,她似乎又明白了什么,當初,他在蒼山說起當初對定北侯的一番設計,蕭琮怕她因為這個會怨他,于是在離開蒼山后,他就立即去解決了此事。

  可她呢?赫連歡不敢再想下去,一陣陣心疼涌上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好在管事繼續說了下去,稍微轉移了一下她的注意力:“若說到破除此陣,有兩個法子。要么及時服用解藥,先解除迷香的影響,然后再找出路。

  第二種就比較兇險一些,需要陣外或不受迷香影響的一人入陣,將陣中人喚醒。不過還要注意一點,因為是強行將人喚醒,所以陣中人一時還不能適應現實,他就需要做一些足以震動心神的事,來喚回陣中人的神思,讓他注意到身邊正在真實發生的事,而不是沉迷于幻象之中?!?p>  聽到這話,赫連歡有些恍惚,猛然想起當初蕭琮對她說的一番話,震動心神的事……他當時,說要娶她,自然是讓她極震動的事,還有之后,在蒼山之巔,血祭山河,那是盟誓中最重的一禮。

  當時的她確實震驚極了,他為了把她帶回現實,付出了最重的承諾。他說要娶她,雖并沒有掛在嘴上說,但在那一刻就已經認定她了,所以在梁帝賜婚后會那么不鎮定,用最決絕的法子解除婚約。

  身負重傷,獨自周旋,遠赴大周,她無法想象那段時間蕭琮是怎么熬過來的,他當時身邊沒有一個人,就連元子寧都被他派到了沂城校尉的隊里攔截情報。

  她的心情很沉重,一直以來,自以為為他付出了很多,但她的付出都被人看在眼里,就連洛九天知道了她最終選擇離開蕭琮,也并沒有覺得她過分。

  可是蕭琮的為難,從來都只是一個人憋著,誰都不會去說。赫連歡想了很多,整個人都是魂不守舍的。但洛九天不知個中細節,他此刻關心的是另一件事,只聽他追問道:“那最近扶風門里,有沒有人施行這個陣法?”

  他想找出那個用了梅花萬象陣的人,直覺告訴他,這不是柳相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再結合這次黎國使團的事來看,甚至當初蒼山的事,罪魁禍首也不是柳相而是另有其人。

  但很遺憾,管事給了出否定的答案?!安粫欠鲲L門的人。這個陣法雖被收錄在扶風門里,但具體施行的陣法和所用的迷香都已經失傳了,留下的也不過是個名字和簡單的介紹罷了。”

  那這件事就更加撲朔迷離了,洛九天心中很不安,隱隱覺得更危險的事恐怕還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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