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投河之事鬧得這么大,可見艾家似乎沒有照顧我的未婚妻的能力。以防萬一,我需要把她接走。”
聲音從我的耳邊響起,原來是那位龍先生。他身上有一種很淡的木香,聞起來非常安神,我莫名有點頭暈,卻又動彈不得。
龍先生說完,我就被他推上了轎子。看著艾家人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看來龍先生也是個惹不起的人家。不過剛好幫我解了圍,雖然有點出了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可是直覺告訴我絕對不能留下。簾子落下時,我看見龍先生沖著轎夫擺了擺手,起轎的瞬間,他分明在沖我笑。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手里還抓著那個本子。而本子里,竟然半個字都沒有了。本以為我拿到了本攻略呢。不過依稀記得內容,也算是提前劇透過了吧。只是郁悶致死這個結局,我有點不接受。
不多時,轎子便落了地,簾子被一雙好看的手掀起,隨之出現的就是龍先生的臉。
“到家了。”
跟著他的指引,我們來到了一個空房子前。看見床,真的好像撲上去睡一覺,可是我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必須要強打精神再堅持一下。
“近期你將住在這。”
看著龍先生平靜如水的表情,越發讓人猜不透了。作為“我的未婚夫”,剛剛還滿臉一副搶人做壓寨夫人的強勢,這會又清冷得讓人覺得他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一樣。他是誰,我又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院子另一邊淺淺的對話——
“唉,大少爺和他的未婚妻站了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了。”
“就保持這個姿勢?”
“可不是么。”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還沒等我開口說話,龍先生便低聲說:
“進屋吧,有話和你說。”
進了屋子,龍先生示意我坐下,然后站在離我幾步外的門邊說:
“好了,繼續看吧。”
聲音不大卻極其清楚,讓我簡直想找個地縫鉆下去。甚至忘了之前的頭暈了。
“龍先生,其實我不是你未婚妻。”
“你是。”
“我真的不是的。”我很想解釋清楚,可是卻發現非常無力。“我叫大魚,可是我不是你未婚妻大魚……”
“之前見面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叫龍樹,你要記住了。”
這個聲音,好像之前聽過。這個名字也好奇怪……樹……我突然想起那句奇怪的規定:“如果找到樹的種子,要稱它是魚,不然不會生長。”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突然對上了那雙明亮的眼睛,那雙我見過最好看的眼睛。
“你是……穿斗篷的那個人”
龍樹不知從哪里拿出來一把精致的小刀遞給我說:“這把刀送給你,你隨身帶著。如果遇到什么問題,念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還有,我的名字叫龍樹,你要記住了。”
“所以,這是哪里?”
“這里?這里是動物世界。”龍樹的眼底開始泛起些許的笑意,也許是我看錯了。
“看過地圖,那座島上好像沒有這條路。”我終于說出了心底的疑慮。
“動物世界的本質是什么?”
“適者生存?”我脫口而出。
龍樹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所以這個島,是活的?”我腦子里又閃過了那個眨著大眼睛叫我名字的船。
“不要否認你的眼睛。”
龍樹試探的指了一下我面前桌子上的茶杯,然后頓了一下,走過來倒了兩杯茶。這時候我才發現他一直和我保持著安全距離以免我緊張。
接過龍樹手里的茶杯,我笑道:“不都是說不要相信眼睛,而要相信自己的感覺和心嗎?”
“不沖突。”龍樹俯下身,他亮晶晶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個一塵不染的世界。
“我們能活著回去嗎?”我無意識得拽了下他的衣擺。
“去哪里?”龍樹的眼神里有一絲狡黠,卻沒有掙開我,他喝了口茶說:“如果是想找你的男朋友,你剛剛已經見到了,而且之后還有機會見到他。如果你想回到你的世界,占卜師不是告訴你答案了嗎?”
歸途……藏在光明里……
“而且,你不是提前閱讀過你的人生劇本嗎?”
龍樹沖著我手里的本子挑了挑眉。這時候,“斯文敗類”這個詞在我心里突然有了形象。可是看著他的臉,又感覺多看一眼就能笑起來。這時我才注意到自己還拽著他的衣擺。趕忙轉手去翻本子,可是本子里現在已經一片空白了。
“你怎么知道這個本子里的內容?”
“我知道動物世界里的一切。”見我轉移了話題,龍樹也換回了之前清冷得模樣。
“所以每個人的劇本都是固定的,我們只要走一遍流程就好了?”說完這句話,就覺得哪里不對:“可是這就違背了動物世界的本質了,可如果每個人都是影響這世界的變量,那么下一秒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而你知道這里的一切和這個本子里的內容就是BUG。”
我徹底亂了。
“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龍樹的眼神突然變得非常認真。
很奇怪,在他面前,我特別放松,而且我完全不質疑他說的話。就好像這里不是詭異的動物世界,而是一場游戲,而我還開了掛。
突然我想到了眼下的事:
“我還有幾個問題。”
“知無不言。”
“這個婚禮是怎么回事。或者說,這個和你訂婚的大魚小姐又是怎么回事,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你可以把它當成一個劇情。而你之所以出現在這里,因為你是大魚。”
“可是之前的大魚小姐也是因為劇情死的嗎?”
“她不是,其實她與龍先生青梅竹馬原本感情很好,也早早定了終身。之前龍家和艾家算是門當戶對,龍公子和大魚小姐一樣都是在家不被看好的庶出,說起來也蠻合適的。后來龍家分家,龍公子這一脈發展越來越好,艾家依靠婚約也分到了很多福利。但是艾家大奶奶更希望嫁過來的是自己生的小女兒。外界都傳大魚小姐投河自盡,你覺得合理嗎?”
這時,有人敲門,龍樹偏頭看了一眼,點了個頭。報信的人心領神會:
“少爺,艾家大奶奶瘋了。”
這個時候,我不禁佩服起了龍家的信報能力,大魚小姐的死訊還沒等警察通知到艾家,龍家就已經趕到了。我們剛回來幾個小時,又傳來了艾家的新消息。我看向龍樹,他平靜的臉上蕩出一絲一閃而過的得意。
也是,精心設計弄死的人突然活過來了,換誰都會嚇到,我的出現,也算是對艾家大奶奶的報應吧。
“所以她和我重名是巧合嗎?”
聽到這個問題,龍樹的眼神又冷了下來。
“不是。你就是大魚小姐,大魚小姐就是你。”
這個答案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認識很久了?”
“是。”龍樹的眼睛里有光在閃動。
“多久?”
龍樹張了張嘴,終是又把話咽了回去。他仿佛被泄了氣,眼神也轉向了別處,沉默了許久,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說來你也許不信,我這一生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