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透過窗戶看向二樓，那種壓抑的氛圍更甚了。
錯覺嗎？
“你這個變態，混入學校究竟有什么目的，有本事把我放下來，我們單挑啊！”教職工老八被綁在體育器材室的柜子上，掙扎的樣子好像一條干癟的蛆。
“噓~”同僚用膠帶把他的嘴貼上，從口袋掏出自己的探員證，“保衛局辦事。”
“抱歉了兄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只能辛苦你了。”同僚拍拍他的肩膀。
老八懵了，二樓撤碩這么受歡迎嗎，連保衛局都要摻一腳。
“嗚嗚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總有一天我老八要打上保衛局，重鑄撤碩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同僚戴上口罩，從角落里拿起拖把和水桶，徑直來到教學樓二樓。
28號，目標再次缺勤，具體原因不詳。
在混入鳳陽中學前，同僚就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
通過查詢東方城的異族入駐紀錄以及學校的學生檔案，他最終確認了蓋因口中那名血族男孩的真實身份。
迪比斯·愛德華，血族，男，17歲。
愛德華家族是十三氏族之一的布魯赫氏其中分支的一個小家族，迪比斯·愛德華正是愛德華家族家長，霍華德·愛德華的嫡長子。
這個家族的祖地是陰影之城洛克法倫，家族資歷深厚，風評良好，無特殊犯罪史，再加上有聯邦的官方認證，所以很順利就得到了東方城的入駐許可。
數月前，愛德華家族在8區中心區域買下了一座小型莊園。
8月4日，身為長子的迪比斯·愛德華從洛克法倫第一高等學院轉學至東方城鳳陽中學。
這件事本身就相當可疑。
畢竟洛克法倫第一高等學院的名號在整個聯邦都稱得上如雷貫耳。
這所學院出來的，如今不是德高望重的院士，就是威名赫赫的超凡者。
如果能順利從大學部畢業，對于迪比斯·愛德華來說，不管是人脈關系，還是未來接管家族都會有很大助力。
反觀鳳陽中學，不帶任何嘲諷成分地說，真的是連給第一高等學院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迪比斯·愛德華要么是腦子有屎，要么，就是別有目的。
是為了焦梓夢？
一個人類女孩罷了，犯不著那么大費周章。
同僚覺得，對方的目的一定不會這么簡單。
就像此時的天色一樣，原本萬里無云的天空突然開始聚集大量烏云，仿佛在預兆著什么，使得焦躁的空氣變得更加沉悶。
“梓夢，老師對你太失望了，老師一直以為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沒想到你竟然……”
班主任在走廊上大聲訓斥焦梓夢，不少學生擺出一副看熱鬧的姿態偷偷發笑。
焦梓夢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什么，可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同學，怎么回事？”同僚叫住一名圍觀的學生。
那名學生見同僚的大口罩和工作服有些嫌棄，離遠了說道：“是二班的焦梓夢，她在教室里偷同桌的東西，結果被人抓個正著，嘖嘖，聽說她們之前還是很要好的閨蜜來著，真是人心不古！”
“偷東西？”同僚皺眉，“有證據嗎？”
“全班人都可以作證！”學生努努嘴，“要不是證據確鑿，老師怎么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批評她？要我說，這焦梓夢人緣可真差，遇到這種事情沒一個人肯為她說話。”
同僚瞇起眼睛，“她偷什么了？”
“這……”學生猶豫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應該是手表，手機之類貴重的東西吧？誰知道呢？”
同僚默然，他看明白了，這是一場明晃晃的污蔑，沒有技巧，沒有陰謀詭計，只是單純地聯合所有人，我們說你偷東西，那你就是偷了。
百口莫辯。
一個人，怎么可能說得過幾十張嘴呢？
“嘿！”學生低聲笑道：“別看焦梓夢一副乖乖女的樣子，在外邊玩得可花了，她這種人，做出什么樣的事都不奇怪吧？”
“這又是從哪聽說的？”同僚握緊手上的拖把。
作為一名優秀的探員，情報工作是基礎中的基礎，除了愛德華，同僚同樣對焦梓夢做過背景調查。
一個每天兩點一線，連逛街次數都少得可憐的學生。
“群里傳的，大家都知道。”學生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嘿嘿發笑。
同僚沒有理會他，提起水桶，遠離這場鬧劇。
有人想要毀了那個女孩，也確實做到了。
同僚聞到撲鼻而來的惡臭，比廁所還臭。
真是臭不可聞。
“梓夢，和瑪麗道歉，這件事就算這么過去了。”
辦公室里，班主任看著面前的兩個女孩。
焦梓夢低著頭，手足無措，瑪麗則雙抱胸，眼神輕蔑。
這副模樣落在班主任眼里，反倒成了焦梓夢做賊心虛的表現。
“老師，”瑪麗開口道：“我不同意，不能就這么算了，偷東西的人必須要受到懲罰！”
“這……”
哎，真難辦！
班主任頭疼。
講道理，兩名學生都是她的心頭好，班主任本來更喜歡焦梓夢一點兒，因為這孩子性子恬靜，不張揚，可現在……
“你想怎么辦？”班主任耐心問道。
“我要她在全校師生面前公開道歉！”瑪麗一臉興奮地說：“不僅如此，我還要她父母親自和我道歉！”
“我要她在我面前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嘿嘿，我要羞辱她，玩弄她，折磨她……”
她瞪大雙眼，自顧自念叨著，激動地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瑪麗！”班主任喝道，瑪麗的狀態太奇怪了，像是入了魔似的。
“咳咳。”瑪麗攬過耳邊的金發，擦掉口水，端莊地笑道：“老師，我實在太生氣了，一不小心說了胡話。”
班主任嘆了口氣，“這樣吧，我會聯系焦梓夢的父母，讓他們給你個交代，但是全校道歉就算了，都是一個班的同學，得饒人處且饒人。”
“全憑老師安排。”瑪麗笑得更燦爛了。
“老師，我……”焦梓夢表情急促，她的手指藏在背后，掌心全是指甲的印記。
明明不是我的錯，明明我什么都沒做！
“怎么，有意見嗎？”
“沒，”焦梓夢垂頭微聲道：“沒意見……”
她又一次妥協了。
我還能怎樣，我已經一敗涂地了。
“行，你們走吧，記住，下次別犯錯誤了。”班主任嚴肅道，后面那句話是對焦梓夢說的。
辦公室外，瑪麗走在前面，靚麗的身姿驟然扭曲，旋轉九十多度，眼睛朝下，下巴朝上，以一個極度猙獰可怕的姿勢，緊盯焦梓夢。
焦梓夢嚇得連連后退。
“嘻嘻，別急，還沒結束呢，”她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舐嘴唇，眼中發散紅芒，“我們還有很多好玩的！”
說完，嬉笑著消失不見。
焦梓夢突然感到胃里一陣翻涌，她扶著墻干嘔，鼻涕眼淚一齊流淌，幾乎要把心肺嘔出來。
直到吵鬧的上課鈴響起，才戰戰兢兢地走回教室。
“快進來，”數學課，禿頂的中年老師催促到，“上課鈴都響多久了，再磨磨蹭蹭，你站外邊上課吧！”
“奧，奧。”
焦梓夢行尸走肉般地移動。
她看到，全班同學都對她露出大大的，友善的，詭異的笑容。
好像大家都戴著一副小丑的面具。
小丑！
焦梓夢沒撐住，直接跌坐在講臺上。
“哈哈哈！哈哈哈！”
哄堂的大笑頃刻響徹整間教室，不加掩飾的，肆無忌憚的，滿面獠牙的……
潮水般洶涌的窒息感將她淹沒，她喘不上氣，如同即將溺死的人絕望地被暴雨呼來喝去，連一塊漂浮的木板都夠不著。
“呼！呼！呼！呼！呼——”
焦梓夢的腦海里浮現瑪麗剛剛說的話。
還沒結束，還沒結束，還沒結束！
【我要死了。】
【我好想死啊。】
【死了，會不會更好？】
【……】
【不不，不能這樣，不能坐以待斃！】
【所有人都想看到我死，看我抱著失敗和屈辱走進墳墓。】
【他們不僅想讓我丟盡臉面，他們還想讓我爸媽丟臉！】
【我怎么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哈哈，哈哈，笑吧，笑吧，還沒結束，一切都沒有結束！】
【我會把你們一起拖進地獄，所有人都會是我的陪葬品，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
【不得好死！！！】
【嘿嘿嘿，嘿嘿嘿——】
焦梓夢拍拍褲子上的灰塵，淡定地站起身。
她來到自己的座位，桌子上寫滿了侮辱與污言穢語，椅子上也被人撒了顏料。
“嘻嘻。”
她朝同桌瑪麗翹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