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的正是時候,應該沒錯過什么?!?p> 陸文博望了一眼剛剛上臺的秋子夜,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大口的喘息著。
“才跑了這么一會,就,就不行了,你這小身板還得多鍛煉才行呢。”
隨后,樂逸打量了一眼四周,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位置,說道:“那位置好,去坐著吧?!?p> 不同于云漢臺外的人山人海,秋子夜所在的雨澤臺看起來十分冷清,看臺上觀眾坐的很是分散,粗略一數,約莫只有四十余人的樣子。
此刻,與秋子夜對陣的是一位來自華露寺的僧人,身材勻稱、雙眸明亮,一身僧衣雖稍顯破舊卻十分整潔,從相貌和身高上來看,怎么都像是一個剛進廟不久的小和尚。
“在下俯星宮秋子夜,請教小師傅法號?!?p> 對面僧人聞言,雙手合十,微微躬身道:“小僧悟寂,還請秋施主多多指教?!?p> “好,那我就來了?!?p> 話音落下,秋子夜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了悟寂的正前方,可是,他并沒有急于出手,而是在距離對方一丈左右的距離時突然身形一閃,來到了對方的身側。
余光望去,場上的悟寂看起來十分冷靜,除了將頭微微抬起以外便在沒有任何的變化,似乎是有意讓對方先行出手。
在試探了兩次,見對方毫無反應后,秋子夜直接閃至對方身后,刺出了手中的長劍。
與此同時,悟寂雙耳微微一動,一個轉身,就用右手兩指夾住了劍尖。
可這一幕卻并未贏得臺下觀眾們的叫好,甚至連一絲驚訝之聲都沒有聽到。
大概在這些年輕弟子的眼中,現在的畫面同四大城中那些空手接白刃、胸口碎大石的街頭表演者并無二致,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難度可言。
“這個小和尚反應倒是不錯,只可惜還是有些取巧之嫌。”
作為俯星宮六芒星之一,亦是此次雨澤臺比試的監督者,苗西澹在看到悟寂的反應后捋著胡須,在內心深處給予了他這樣的評價。
“阿彌陀佛,既然秋施主剛才已找到了小僧的盲點,為何卻又臨空挪手,避開要害呢?!?p> “只是一場比試而已,用不著那么認真的,不過你僅憑靈識便能做出如此準確的判斷,簡直像身后長了雙眼睛一樣,這可讓人怎么打啊?!?p> 見秋子夜無奈的攤開了雙手,悟寂笑了笑說道:“秋施主說笑了,小僧只不過跟隨方丈學習了幾年的天耳通,耳力比尋常人強些罷了,現在雖不能聞六道眾生之苦樂,但聽音辨位已是十拿九穩?!?p> 秋子夜聞言點了點頭,在臺上一邊踱步,一邊問道:“早就聽說華露寺內高手眾多,身懷絕技秘法者亦不再少數,想必小師傅你不僅只會這一種功夫吧,實話實說,如果不拿出些真本事,僅憑這一門絕技可是很難取勝的,畢竟我在俯星宮可是很優秀的弟子喲?!?p> “既然如此,秋施主請當心了?!?p> 說罷,悟寂緩步向秋子夜走去,雖然邁出的每一步距離并不算很大,可眨眼間身形便已來到了十余步之外,雖然都是抬腳走路,可對方看起來就像是在地面上平移了一段距離,身法像極了佛門中的一個傳說,一葦渡江。
在注意到悟寂的雙手已被一股泛著些許白光的靈力所覆蓋后,秋子夜也沒多想,在提升自己移動速度的同時,使出了自己的秘技之一。
“衍風三息·風千回?!?p> 招式一處,臺上的落葉開始在他的周身迅速打轉,隨著風速越來越快,一陣肉眼可見的颶風便形成了,而此時,夾雜在風中的落葉因為承受不住這股強橫的力量,瞬間化為了粉末,消失的無影無蹤。
面對直面而來的颶風,悟寂的僧衣被吹的鼓蕩了起來,變的不再那么貼身,期間,颶風吹起的石子嗖的一聲從他耳旁劃過,在那白皙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但是,面對范圍愈來愈大的颶風,悟寂并沒有絲毫后退的意思,只見他雙腿微屈,以腰發力,瞬時便讓腳下的雨澤臺出現了幾道深深的裂痕,隨著雙腳不斷陷入地面,他的雙手也緩緩伸進了颶風當中。
“這小和尚莫不是瘋了吧,怎么還敢將手伸進去。”
“哎,你知道什么,從他剛才接下子夜師兄那一劍后我就覺得他不簡單,先看看再說?!?p> 就在幾人小聲議論之際,那原本勢不可擋的颶風竟被悟寂給硬生生的改變了方向,開始朝著雨澤臺外的一棵古樹移動而去,不過在結界的保護下颶風瞬間消失與無形,并未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后果。
令眾人感到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悟寂的雙手并不像自己當初想象般那樣變得血肉模糊,甚至連一點皮都沒有被擦破,除了看起來有些疲憊以外,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師兄,沒想到你們居然來的這么快?!?p> “沒錯,一看完你的那場,我,我們就來了,快坐下,現在正是最精彩的時候。”
一旁的樂逸見武知軒來了后,趕忙騰了騰位置,讓武知軒坐在了他們二人的中間。
“陸師兄,方才那位小師傅用的功夫如此霸道,你知道叫什么嗎?”
陸文博聞言,小聲解釋道:“剛才那個小和尚使出的應當是卸靈手,此技同金剛伏魔和斷滅空一齊被稱為華露寺最霸道的三絕技,施此技者多是體格強健之人,技法發動時雙腳如巖壁老松傲然屹立,以腰發力,集周身靈力聚于雙手和小臂后,上肢便可如同靈器一般堅不可摧?!?p> “原來如此,不過這招以剛克剛,實在算不上什么明智之舉?!?p> 陸文博笑著點了點頭,道:“沒錯,他的修為應該也就是剛跨入明靈期入境的門檻,與子夜師弟還相差甚遠,雖然所學功法都比較扎實,可是靈力的強弱與多少,才是一切真訣秘法是否能夠發揮出真正威力的關鍵,不過,對于子夜剛才的那一招,如果他不使出卸靈手強行接下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跌到臺外了吧?!?p> “文博,小聲一些,萬一被東巖師叔聽到我們在背后議論別人,不,不太好?!?p> 見樂逸轉過頭望向自己,陸文博在沖著二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后,輕咳一聲,再次將目光轉回了雨澤臺上。
“悟寂師傅,你看起來好像有些累了,不如就此放棄,下場好好休息片刻,如何?”
悟寂聞言,深吸了口氣后笑著說道:“多謝秋施主關心,這次比試的機會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倘若如此輕易就認輸投降,我是不會原諒自己的,如果秋施主還有什么絕技的話,一并使出便是。”
“實不相瞞,我所悟出的衍風三息還有兩式,若是你能全部接下,那我可以直接認輸。”
雖然看得出秋子夜當下自信滿滿,但悟寂的臉上并無絲毫波瀾,只見其雙手合十,微微頷首,似乎是同意了前者的提議。
由于結界隔絕的原因,臺上出奇的安靜,雙方甚至可以在此時清晰的聽到百步以外彼此的呼吸聲。
望著臺上兩人立于原地,毫無動手的痕跡,臺下不少年輕的弟子們都有些不明所以,開始肆無忌憚的討論了起來。
“秋師兄怎么還沒有動靜,在等什么?。縿偛乓浅藙僮窊?,現在肯定早贏了。”
“哎,依我看應當是在欲擒故縱,就像貓捉耗子一樣,一下就置對方于死地,那又有什么意思?!?p> 或許是身后幾名弟子討論的有些忘我,等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虞東巖正在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們。
“你們幾人回去以后,打掃永寧殿三日。”
幾名弟子聞言慌忙起身,個個面露怯色的答道:“是,東巖師叔。”
坐在后排的陸文博看到這等畫面,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衍風三息·風驅化劍?!?p> 只見秋子夜右手一揮,身后數十把由靈力結成的半透明飛劍便快速的朝悟寂飛去,速度之快,就像是劃破了空氣,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風無本形,云無常相,秋施主盡能達到如此境地,小僧佩服?!?p> “妙法蓮華,開?!?p> 隨后悟寂中指與拇指相抵,豎食指,周身散發出的蓬勃靈力就像是一個蓮花花苞將他瞬間包裹其中,而秋子夜所御的飛劍在與那花苞碰撞時竟然發出了類似手持鐵錘敲打巨石的聲沉悶聲響。
伴隨著陣陣敲擊之聲,那花苞狀的靈力緩緩散開,最后徹底化作了蓮花模樣,與此同時,花瓣中所釋發出的靈力分子肉眼可見,似乎正在滋養著立于蓮心的悟寂。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秋子夜將懸于半空的靈劍盡數收回,轉而在半空中凝聚出了一把威勢驚人的巨劍,直指向前。
巨劍在與蓮花狀靈璧碰撞的剎那,發出一聲轟然巨響,而身處蓮心處的悟寂身子也隨之搖晃了一下,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
然而,這場靈力強弱的角逐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待那靈力所化的蓮花破碎數瓣,消散于風中之時,秋子夜也隨即撤回了飛劍。
“是,是你贏了?!?p> 話音落下,悟寂身形一晃,整個人便朝著前方栽了過去。
未等秋子夜做出反應,苗西澹早已瞬移至了對方身前將其輕輕扶起。
“這小沙彌還真是有股子倔勁。”
“師叔,這場上也沒瞧見華露寺的僧人,不如讓我背他先回廂房歇息去吧?!?p> 見秋子夜主動請纓,苗西澹甩了甩手中的拂塵,搭在自己的左臂上說道:“也好,他只是靈力消耗的太多,回去后給他服下一顆平津丸即可,倒是你別忘了好好準備,明天的比試可別給師兄他丟臉?!?p> “放心吧師叔,今天我只是小試牛刀而已。”
說罷,秋子夜笑著背起悟寂跳下了雨澤臺,朝著山后的廂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