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你不要說對不起。”姜夕嵐又試圖著用力掙扎，還是不能動，“我只想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是啊，溫文如玉的謝濼函，那個月下吹簫的謝大哥，怎么會......？
“夕嵐，你聽我說。”謝濼函又坐到她床邊，一臉凝重，“你必須要跟我回懷安。”
“憑什么！”一聽謝濼函點了她的穴打暈她是為了帶她回懷安去，姜夕嵐心底一股憤怒直涌而上，“帶我回去給皇上？然后好邀功？謝濼函，我發現真的不了解你，太不了解你了！”
姜夕嵐本來對他還有一絲愧疚，聽說他辭了官來找自己，真的，真的是......
等等，點穴？
印象里謝濼函并不會武功！
他怎么會用那么大的力氣打暈了自己，又點了自己的定穴？！
天，姜夕嵐一陣眩暈。
這個人，是謝濼函嗎？
謝濼函咬了咬嘴唇，道：“我辭了官，離開了懷安。你離開那晚守門的侍衛經詢問，皇上得知的確是有人借著皇后的腰牌出了宮，可是侍衛卻不記得同行的還有誰了——我猜想或許是那個太醫院的年輕醫士。于是在出宮前我便向太醫院打聽了那個肖易風的來歷......”
“等等。”姜夕嵐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兩個侍衛......”
謝濼函看她一眼，稍稍猶豫，還是道：“已經，被皇上處死了。”
處死！
姜夕嵐猛然閉上雙眼，眼淚還是禁不住從側臉滑落，她低聲反復：“對不起......對不起......”
宇翌遙，果然，就是這么狠心的一個人。
自古帝王，多無情。
謝濼函看她痛苦的樣子，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夕嵐，你不要這樣，皇上也是......”
“你不要跟我提他。”她努力冷靜下語氣，一字一句道。
謝濼函輕皺眉，接著道：“我沒有把肖醫士的事情告訴皇上，便獨自抱著僥幸的心理南下來尋你，沒想到真讓我給尋著了。”
姜夕嵐仍緊閉雙眸，不語。
“夕嵐，你知道嗎。”他輕牽起她的手，“我真的想，找到了你，就和你一起歸居山水間，過那種遠離是非的日子。我知道，你一定是歡喜的。”
“哼。”姜夕嵐冷哼，“就是這樣？”
“我碰見了你，你卻不如我想象中的驚喜，反而......”謝濼函想起那天在山間小路遇見姜夕嵐，“你離開了，我就想，再要接著想辦法找到你，我要說服你，不要當什么墨助。”
“你怎么知道？！”姜夕嵐一聽，心中暗訝。
“沿路的人都在討論什么武林盟的姜墨助，我便上前多聽了兩句，果然是你。”謝濼函嘴角輕牽，似乎在慶幸他們冥冥之中的緣分，讓他又遇見了她。
姜夕嵐睜開眼睛，心里一沉，如此，那宇翌遙找到她，豈不是容易很多？真是疏忽，竟然忘記改名換姓！
“你擔心他會找到你。”謝濼函看姜夕嵐的表情，一眼識穿，“放心吧。現在皇上已經放棄找你了。剛開始他真的是在想盡辦法尋你，可是戰事連連，身為一國之君，他實在——哎。他是不得已放下找你的心。他必須為大赫國蕓蕓眾生負責。”
“是么。”聽了這話，懸著的心落下，同時，還有一絲失落。
“我前天聽聞北方傳來的戰事。”謝濼函站起來，背對姜夕嵐，沉重地說，“眼下匈奴國已經連連戰勝七場，周邊五個城池都已經失去。全國上下無一人不活在焦慮之中。而皇上——皇上的情緒和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你說一國之君倒了，軍威何在？何來勝戰？”
姜夕嵐不語，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她皺著眉頭，好像都能想到宇翌遙消瘦了一圈，整日撐頭坐在御書房里的憔悴模樣。
“所以，這也是我為什么，突然想要帶你回懷安去。”謝濼函轉過身，痛心地看著她，“你知道么，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是眼睜睜看著皇上是如何變得越來越憔悴的。如今我剛得到國家危難的消息，便不能再自私地想要帶著你隱身山林了。夕嵐，要是你能夠回到皇上身邊去，皇上一定會好起來，皇上好起來，國家，也就有了一絲曙光和希望。”
姜夕嵐聽罷呆住，謝濼函原來這么......
“你篤定了我不肯回去，就用了這一招？”姜夕嵐看著他，眼神復雜，似是質問。
“對不起。”謝濼函說，“我真的，一時沒有辦法。大赫是先皇們兢兢業業守下來的，大赫不能就這樣——就這樣滅亡。”
很沉重的字眼。姜夕嵐甚至來不及去想到底有多嚴重。
可是，可是姜夕嵐做不到這么偉大。
她可以掩飾住自己對宇翌遙仍然殘留的深深愛戀，可是她卻不可以忘記，宇翌遙是怎么用陰險的辦法威脅她改變了人生軌跡，是怎么狠下心來對待柳雨妙，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放縱華妃的。她不想回去，不想重新回到那個本就不屬于她的位置，做一個欺騙全大赫的騙子。柳雨妙離開了，她毫無理由繼續演這場戲。
她讀書，也是有思想的女子。她也明白國家存亡的重要性。
可是單單憑借她回到宇翌遙身邊就能挽回大赫的戰勢？恐怕不然。若宇翌遙可以贏，便如何都能贏，不在于她一個女子吧。
“我不會回去的。”她堅定地說，“你不要白費力氣了。孟盟主一旦找過來，就不好辦了。”
“夕嵐，你......”謝濼函詫異地看著她，“怎么......”
“我對他，已經不愛了。”姜夕嵐一字一句道，佯裝麻木，“你想，如果說我就這樣被你弄回去了，帶著不甘和憤恨回去了，你想想，我還會是一副溫和的笑臉對著皇上么？那么皇上是會如虎添翼還是雪上加霜呢？謝大哥，你太天真了。”
聽了這些，謝濼函突然沉默了。
“夕嵐，我......”謝濼函低下頭，閉上雙眼，“可是皇上真的很愛你。正因為......我也愛你，所以我便以為，你在他的身邊，他會好受一些，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并不了解。”
這下，換做姜夕嵐沉默了。
“你先把我的穴解開。”半晌姜夕嵐說，“我起來跟你談一談。”
謝濼函猛地抬頭：“可是......我不會解穴。”
姜夕嵐這下奇怪了：“不是你點的？”
“不是。”
再而一想，她又問：“我的衣服是誰換的？！”
“你放心。”謝濼函怕姜夕嵐誤會，趕忙解釋，“是這里的丫鬟換的。”
丫鬟？姜夕嵐更奇怪了，這里是什么地方？還有丫鬟？昏迷沒有多久，按理說離紅葉山莊離川原應該都不遠，那么——奇怪，謝濼函在這片土地，還有如此人脈？
“夕嵐，你等等，我這就找人來解了你的穴。”說著謝濼函就往門外去。
然而他正準備拉開門，門卻被外頭的人給推開了，一個男子進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