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沒有打車,帶著懷然走了近乎兩個鐘頭,到了鄉鎮外一個小山坡下,沈云吐了口氣,掏出手機查看時間,
五點多,天色有些稍晚。四月的風時暖時寒,吹得沈云打了個哆嗦。
“你哥哥的墓碑,就在半山腰,幾分鐘就到了。我們走吧。”
沿著白色的水泥路上了山坡,幾分鐘從小路離開水泥路。到了一塊稍斜的平地上。
山坡上幾處的雜草比懷然稍矮,風過簌簌響起,令懷然有些害怕。
沈云走到陳舊的墓碑前,石刻的粗糙碑現如今也有些光滑了……
沈云輕輕走到墓碑前,處理了碑臺邊的雜草。沉重的用手擦去墓碑上的塵埃。顧言然的名字清晰的映入懷然的眼……
「顧言然之墓」
“我帶懷然來見你了,雖然第一次帶她來,但你可不是第一次見她了。還記得我們之前做志愿者的時候去過一個福利院嗎?懷然就是我們當時在門外看見畫畫的那個女孩兒……”
“我想你一定也很喜歡她,于是讓侯阿姨把她帶回來了。她可會畫畫了,要是以后高中不順的話,我就送她學藝體,萬一以后我們然然就成了畫家了呢?……”
沈云沒有顧及碑臺上的灰塵什么的,便轉身坐了下去,靠在墓碑上,輕輕吐了口氣。
自從顧言然離開,她考研、提前工作,很少再回來,但只要一回來,就會在這兒坐上整個下午,時不時說些話給顧言然聽,只是她再也沒辦法聽見顧言然親口答復她了……
懷然走到沈云旁邊,沒有說話,盯著墓碑看了許久。她是被帶回來的,但侯沐華對她好,沈云對她好……
…………
稍晚,沈云還在墓碑上有些小睡,懷然站累了便也只是跟著沈云一起坐下,不敢說話。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傳來,將沈云擾醒,沈云慌亂的掏出去手機,“喂?”
沈云突然醒了,看著漸晚的天空和夕陽下的余暉,有些亂了時間觀念,
“阿云?現在在哪兒啊?”電話那頭傳來侯沐華的聲音,沈云松了口氣,
“侯阿姨,我……我馬上帶然然回來。”
沈云捂著額頭,有些懊悔,她忘了還有懷然,懷然走到沈云身邊,她這一次能來已經很知足了,“云姐姐,沒事的,我們慢慢回去吧。”
“好,”沈云應聲。
兩人便如此,在余暉的籠罩下,慢慢走在石子路上,懷然看著路上開著的花……
…………
晚飯過后,沈云還坐在一樓的沙發上陪著懷然在看《熊出沒》。
直到侯沐華洗過完后,走到沈云身邊輕輕拍了她的肩膀,“阿云,帶然然去睡覺了,順便看看給你收拾的房間怎么樣。”
“好啊,辛苦侯阿姨了。”沈云淡笑著應聲,然而有些慚愧,“然然走吧,我們睡覺啦~明天早早起床。”
“好!”
…………
沈云在二樓顧言然的房間門前徘徊了許久,
懷然站在沈云身邊,“云姐姐你可以進去嗎?媽媽說這是哥哥的房間,不讓別人進去。”
沈云笑了笑,看著身邊懷然好奇的小眼睛,牽著懷然走到門前,“姐姐當然可以進去,那姐姐帶你進屋看看吧,”
隨后,沈云在一大把鑰匙里面找到了鑰匙,看著的有些生銹的鑰匙,她輕輕插進鑰匙口,
“咔”,鎖被打開了,沈云輕輕推開門,一股陳舊的味道撲面而來,懷然被嗆得咳嗽了幾聲。
沈云走進屋子,習慣性伸出手去按動點燈開關,看著再熟悉不過的陳設,門邊是張長桌,桌邊靠著小床。床上放著顧言然的書籍、筆記,和那些小玩具、玩偶……
懷然在屋子里東張西望,充滿了好奇,而沈云的東張西望卻滿滿都是回憶……
床腳有一個小衣柜,衣柜對面是書架,門對面是那個小陽臺……
懷然在房間到處走,看著桌子一排排照片,突然她指著一張照片問道:“云姐姐?這是你和哥哥的照片嗎?”
沈云進入房間,看著懷然指著的照片笑了笑,“嗯,”
那是一張他們高中時拍的照片,是高二足球競賽拍的,時間是2021年,11月27日,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入冬的夕陽從教學樓之間擠進操場,照在顧言然淡藍色足球衣的身上,旁邊站著白色大衣的沈云,他們笑得很開心……
身后的操場是他們隊其他人,夕陽下,少年的雄姿盡展。
沈云觸摸著照片上沾滿的灰塵,又抬頭看著桌子上關于他們的照片,顧言然的榮譽證書,書信……
“他就是太耀眼,以至于在他逝去的好幾年里,我都活在他的光輝下,”
這一切都是顧言然走之前擺好的,她一樣沒動,仿佛一切還發生在昨天。
“這是小時候拍的……”
沈云指著末邊一張小尺寸的照片,那是他們還在小學時拍的。拍下的是夕陽下,兩個孩子在丹桂樹下的模樣。
至于沈云的身世,顧言然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在那個小鎮的小學校里,記事的同學基本都知道她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再加上她并不得沈父的喜歡,便也沒有人愿意和她待在一起。顧言然在沈云漆黑的世界里撕開了一道口子,他就在站在光里從天而降……
他為了沈云先后去找了那些指著她罵的人,又去找學校,讓他們親自給沈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