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戴寒玉將自己想跟著菊嬸,看看她是怎么保媒的想法說了,菊嬸倒不是很驚訝了,只是說了句:“你現在也終于知道生活艱難了……”就返身進了里屋,一會兒,拿出來一本書,遞給她:“你看看吧,上面是行媒的規矩,這些都是基本的,你要熟悉了,才能上門,哪能現在什么都不知道就悶著頭撞上門去?鬧了笑話是小,失了信譽是大!”
戴寒玉急忙雙手接過來,頻頻點頭,還真的不能小瞧了這媒人的差事!就連媒婆這個有些貶義的形象,因為菊嬸的關系,也瞬間在戴寒玉的心目中高大起來。
“菊嬸,一看您就是這一行的翹楚了,說的話這樣有分量!以后我真的要多跟您學學呢。”戴寒玉討好的笑著。
菊嬸有些詫異,看著她露出笑臉:“怎么覺著你懂事多了?看來這幾天的事情也終于叫你明白了你娘的苦心!”
“是啊!我以前真的是不懂事……今后我就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菊嬸‘噗嗤’笑了,搖搖頭道:“我瞧你現在已經脫胎換骨了!早這么就好了……算了,現在不說這些了,既然你有這樣的決心,菊嬸我也會傾囊相授的,咱們這行,說起來確實不太好聽,但是真的做好了,倒還算是婦人中難得的好行,只要能言善辯,各家兒女的情況記得清楚,反應快點,就沒個不行的,你娘為什么能被稱為應天府第一冰人?那就是腦子記得事多!誰家有多大的孩子,跟誰家的般配,她清楚的很!人家要是一問,張嘴就來!”
菊嬸誠心誠意、推心置腹的跟戴寒玉說著。
戴寒玉認真的聽著,心中對菊嬸和自己沒見過的這個世的母親慢慢的也欽佩起來,三姑六婆,以前給她的印象就是搬弄是非、唯利是圖、誘人入彀等等這些,但是親身的接觸了這樣的人,就立刻的改觀了,原來,任何一個行業都知道誠信的道理,真的是行行出狀元,不要小看任何一門行業。
“還有,咱們這行,就是跑腿的,你可不能再像從前一樣嬌嬌弱弱的了,要多走動,你看菊嬸,什么時候在家呆過?從早上到晚上都是在外面跑!”
戴寒玉笑著道:“是,我專門找菊嬸就找不到,在街上亂逛,就準能碰上!”
菊嬸笑著點著頭:“這幾天菊嬸也忙,你回家自己先看著,有什么不明白的再來問……你嫂子還說什么沒有?”
“沒……”戴寒玉笑著搖頭:“沒說什么了。”
“那個女人!就不盼著你好!”菊嬸憤憤的道:“心眼太壞了!一直就等著看笑話,哼……”
“沒事……我不招惹她行了……”
“對了,藍府的人沒有在上門找你吧?”菊嬸問道。
戴寒玉有些茫然的搖搖頭:“沒有……還找我干嘛呀,應該是再也別見面了。”
菊嬸神情也有些奇怪,居然帶了點得意的說:“他們也別想就這樣輕輕松松的沒事了!總要難受難受!咱們拗不過大腿,可也不能就這樣叫他們任意欺負!”
戴寒玉聽她的意思,還能把藍府怎么著了?急忙道:“菊嬸!咱們可別跟藍府的人較勁!真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呢,該忍的時候就忍了得了。”
菊嬸笑著擺手:“放心吧,我就是做了什么,藍府也找不到一丁點咱們的麻煩!”
戴寒玉對于菊嬸這樣的心思很是感激,也感覺出菊嬸對于自己就像是孩子一樣看待,因此更為了她擔心:“菊嬸,咱可不能為了置氣……”
菊嬸笑著打斷:“菊嬸什么人你還不知道?絕不會惹禍上身的,不過就是說了句話而已,放心吧。我也不是那種沒分寸的人,正面跟藍府較勁,我還沒傻到你娘那個份上!”
戴寒玉就悻悻然,菊嬸看了看外面的日頭,‘哎呦’了一聲:“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到城外陳家莊去一趟呢!”
戴寒玉急忙的站起來:“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主要把這一行的規矩記熟了!其他的慢慢菊嬸在教你!”
兩人說著話,一起往外走,到了路口分手。戴寒玉順著菊嬸指的方向往家走,心里一直想著剛剛菊嬸那欲言又止的話,到底什么意思?菊嬸一個小小的媒婆子,怎么能一句話就叫高高在上的藍府人不舒服?是說著泄憤,還是真的能辦到?
戴寒玉有點忐忑不安的過了幾天,倒是什么事都沒有,剛放下心,準備好好的學習做媒人的規矩的時候,事情就來了。
這天一早,戴寒玉拿著那本行媒規矩書正在屋子里走來走去,邊看邊背的時候,聽見外面傳來馬車的車轱轆聲,然后就停在了院外,接著有人拍院門。
接著就聽見嫂子的喊聲:“去開門!”
戴寒玉就知道她要喊,已經急忙的往門外跑了,到了院門處‘嘩啦’拉開門閂,打開門----然后就愣了。
門外站的是那個送自己回來的藍府少爺,自己以為再也見不到面,永遠沒交集的人。
戴寒玉立刻就想到了幾天前菊嬸說的那些話,難道她真的有本事叫藍府難受,這就找上門來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雞蛋不與石頭碰。戴寒玉立刻滿臉堆笑:“藍少爺呀!怎么有空大駕光臨寒舍?嗯,不過小門小戶的沒法招待您,要是沒什么事的話,那我就不留您了,您路上小心慢走……”說著打算關門。
藍汝灝立刻伸手將門推住,有點啼笑皆非的道:“我還沒說話呢,你這就打算把我關在門外頭?”
戴寒玉盡量笑得柔和一點:“不是我不請您進來,實在是家里太臟太亂,不敢委屈您……”
“我不進去,是來請你去我們府一趟的。”藍汝灝淡淡的道。
戴寒玉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毫不猶豫的搖頭道:“我也不去你們府……我知道之前是我們不對,不過咱們應該兩清了,麻煩您回去跟夫人說,我絕不會在覬覦大少爺了,也恭祝大少爺和林家小姐百年好合,多子多孫……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吧……”
藍汝灝有點忍不住的笑出來:“你怎么那么能說?不愧是當冰人的!”
“冰人?您怎么知道我要當冰人?”
“衙門一查就查出來了!在冊的冰人就那么幾個!”
“查?為什么查我?”戴寒玉大驚失色:“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別再連累的其他的人……”
“你天南海北的扯什么呢?夫人找你是有事相求!”藍汝灝皺眉搖頭:“請戴冰人與我走一趟吧?”他看著戴寒玉緊緊抓著門框的手,使勁的骨節都白了,可見她的內心是多么的不愿意跟自己走。
戴寒玉掙扎猶豫著,去不去呢?實在不想再和他們扯上關系的,但是又怕自己不去,他們去找菊嬸……
菊嬸跟這件事也沒關系,做了什么的話,也是為了自己出頭,現在人家找上門來,自己不去,豈不是連累菊嬸?這也太不仁義了吧……
聽他的口氣倒是挺客氣的,說是夫人有事相求……也許,大概……不知道!不過看來今天不去是不行滴,戴寒玉萬般無奈的松了手站直身子:“那好吧……走吧。”
藍汝灝上下打量了一下:“你就這么去?不用……打扮一下?”
“不用!”戴寒玉心里腹誹著,你們又不是皇帝家!我還真的要瑤鬢再梳,嬌容重貼了回去覲見?!
藍汝灝不在說話,側身讓開。戴寒玉就走出去上了車。這些天嫂子也把她當成透明人一樣,除了指使她干活,其他時候不論說什么事都是根本不理,戴寒玉也沒打招呼,就這樣走了。
坐在車上的時候,戴寒玉腦子就沒停,一直想著一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可是怎么個擋法掩法,她一直想不出來,不知道什么事,也沒有轉的那么快的腦子!
不由的心里暗暗的嘆氣,本來就不是個有急智的人,偏偏還攤上這么個需要急智的事!
藍汝灝又坐進了車里,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依然毫無一點不自在,眼珠子轉來轉去的,一看就是在想什么主意。他咳嗽一聲,道:“你看著……跟以前不太一樣……”
戴寒玉馬上抬頭問道:“你什么時候見過我?”
藍汝灝有點驚訝的道:“你娘保媒的時候,領著你來過我們家很多趟,不然我們怎么都認識你?你難道都忘了?”
說多錯多!真的說多錯多!戴寒玉尷尬的‘嘿嘿’一笑:“這幾天……頭疼,忘了些事……”
藍汝灝竟然了然的點點頭,又把她往失心瘋或者受打擊太大的方面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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