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粹宮
王姑姑也正在給淑妃拆頭發,小心翼翼的把發髻松下來后,問道:
“娘娘何不把兩個小宮女留下,咱們調教兩下,到底多些人手。”
淑妃閉著眼睛不太在意的回道:
“留兩個人手倒是無妨,但那兩個容貌既算不上上乘,也太過蠢笨,這時候來本宮宮前晃,第二天六司的人就全能知曉,心思又多,這樣的人在宮里可活不了多久。”
王姑姑想了想覺得也是,那兩個看著也不太成器,王姑姑邊輕輕的給淑妃按摩邊道:
“胡瓊那里……娘娘要不要拉攏一二,陛下看著是想要六司來打理后宮呢。”
淑妃終于睜眼看了看鏡子道:
“不必,只是一時的,陛下總會立后的,皇室原不過也才是世家譜上的二等世家罷了,陛下總會明白只有世家才有這等能力和底蘊管好后宮的,規矩又豈是這么好立下的,我王氏幾百年的根基,不是什么隨隨便便的世家能比的。”
說完站起來轉身往榻上走去,邊走邊道:
“這幾日要是有父親的信遞進來就著人立刻給本宮送來。”
王姑姑立刻應諾,張了張嘴還是沒繼續問下去。
若是陛下鐵了心實行六司女官制,又當如何?
王姑姑是世仆,祖上因為立了功賜了主家姓,卻并不是一開始就到王氏身邊伺候的。
王姑姑也是在莊子里長大的,還經歷了亂世,自然知道當前的情形,若是二十年前,王姑姑自不會說這種話,那時候趙家才剛剛靠他們打下天下,自然會向世家服軟,可自從先帝奪位,血洗了一番后,世家多少被這雷霆手段震住了,于是先帝便當機立斷提了科舉取官,等世家回過神來,科舉已成定局,雖有幾年因著天災人禍沒有舉行,可還是一直延續到現在。
王姑姑一時思緒雜亂,靜靜的站在殿門口,看著這皇城中的夜色,漆黑的夜色像是一頭吃人的野獸,人一走進去,可能就會尸骨無存,王姑姑一時出了神,清醒過來時只能深深吸了口氣,但愿此次陛下能低頭,否則……
過了幾天,兩個宮女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清和殿里因為要分去六司而浮躁的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當眾行刑到底給眾人留下了陰影,每每行事越發不敢行差踏錯,夏青的話也越來越少,可能幾天也聽不見一句,只有吩咐時的應諾聲,偶爾會和武小圓交流幾句,更多的則是在清和殿里學規矩和發呆。
夏青對于皇城的危險并不十分懼怕,倒不是藝高人膽大,僅僅只是因為后果再差也不過一死而已,夏青想自己只是怕疼,死不死的又有什么關系呢。
夏青很多時候躺在床上想,好像這世上并不缺我一個。
就這樣,夏青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距離清和殿兩條宮道的司禮司中,劉三跪在回司監前面,內侍和女官的品級是一樣的,回司監八品,和女司:同階,而劉三還只是司禮監的內侍罷了。回司監看著跪在下面的劉三,整了整衣袖,不在意的道
“劉三,雜家聽說這樂譜是你整理送往教坊司的,為何這樂譜少了一張啊。”
劉三看了眼前兩天整理好的樂譜,當時寧內侍拿樂譜來之時就缺了一張,但他當時并未說什么,故意為難之事,你問了又能如何。
“回大人,這樂譜并非奴才整理的,當時安大人交給了寧公公。”
寧內侍按瞪了一眼劉三,絲毫不害怕的跪下說:
“大人,奴才當時正要整理時,劉三這小子跑過來非說要幫奴才,估摸著是想立功,如今事情出了差錯,才想拿奴才來頂罪。大人可以問問這院里的人,大家都瞧見了。”
“回大人,奴才看見了。”
“回大人,奴才也看見了。”
寧內侍敢那么做,自然是有恃無恐,一來劉三得罪了回司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回司監必回偏向自己;二來,這宮里向來是跟著風向走,上司厭惡,下屬必然要跟著排擠,這院子沒指使過劉三的幾乎沒有。
于是當寧內侍剛說完話,便有內侍站出來附和,想向回司監賣好。
回司監好整以暇的看著劉三的頭頂,道:
“大家都作證是你好居功卻不堪大用,辦錯了差事,還想要別人頂罪,你可知罪。”
劉三低著頭回道:“當時寧公公交給奴才時,奴才那幾天正忙著給曬崇文館修好的書,一時沒有時間去送,寧大人看到了之后,便拿了回去說替奴才分擔一二,當時已是晚上并未有人看見。”
劉三這話一出,寧內侍內心一嗤,覺得劉三這是垂死掙扎,便立刻說道:
“胡說八道,眾人都看見你領了任務,你還死鴨子嘴硬。”
劉三:“奴才并未說謊,宮里送此類書譜時也必會有人交接的,寧公公要是覺得奴才說謊,請回大人將人提過來一問便知。”
回司監瞇了瞇眼睛,看向寧內侍問道:
“你可要提教坊司的人來問話?”
寧內侍心里卻有一點不好的預感,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劉三,但想到自己確實沒去什么教坊司,慢慢放下心來,又覺得劉三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便道
“但憑大人做主,奴才本不想將事情鬧大,但劉三……”說到這里還假模假樣的嘆了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