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璇把余若歌關回房間,手上一枚御獸戒閃了下,跳出一頭金毛雄獅,四足站立時便有齊人高,背上長滿粗長觸須,詭異又霸氣。
“你好好待著。”湯璇交代一句,回身拍了拍獅子的腦袋,“止風,無論如何,別讓他出這個房間,但也別傷他……太重。”
最后兩個字是不是多余了?余若歌無奈地躺在床上,目送湯璇離開。
名字叫止風的怪獅子坐了下來,頭幾乎要頂到天花板,除去在甩動的尾巴,它渾身仿如雕塑般一動不動,透出一股讓人不敢輕視的威嚴。
余若歌想看看能不能跟它對話:“止風,商量個事唄?”
止風一動不動。
“你想吃什么?這屋子太小,你待在這不悶嗎?你跟湯璇是怎么認識的?……”他每問一個問題,都會停個幾秒等待反應,但止風從頭到尾看也不看他,讓他唱了半天獨角戲。
有沒有一種可能,它掉線了?余若歌想著,走去打開了窗。
“吼!”止風突然發出聲音,背上數十根觸須瞬間延長,將余若歌前后包圍。
觸須尖端堅硬如刺,仿佛能輕易將人體刺出一個窟窿。
余若歌不敢擅動,怕它沒有分寸,道:“我只是開個窗,不走。”
觸須往后退了點,讓開他前往床邊的道路。
他知道這頭靈獸聽不見人話,他也絕對打不過,便放棄了嘗試,乖乖坐床邊無聊發呆。
沒有鐘表,他對時間流動的感受十分模糊,所以當看到雷輕名出現在房間中央時,他根本不知道過了多久。
止風低吼了一聲,把它巨大的腦袋湊了過去,顯然他和雷輕名很熟。
雷輕名搔著它的腦袋,對余若歌道:“我把劍帶回來了。”他亮了下手中魔劍。
魔劍影響高品修士心智的前提是持劍者是活物,雷輕名全身偃甲,魂魄宿于甲中內核,很難歸為活物之類,自然也不受影響。
小紅發出魂念:“想我了嗎?”
余若歌本來都喜形于色了,聽到小紅說話,立刻收起表情:“他們說你把劍帶去京城了。”
雷輕名道:“我確實是去京城,但半路上出了點意外。”
小紅急切問道:“你有沒有事?身上有沒有不舒服?”
余若歌有些驚訝:“你能知道我出事?”他把之前咳嗽吐血,昏迷垂死的事盡數說了。
雷輕名微微點頭:“殿下能否讓我探探你的身體狀況?”
小紅道:“讓他探,不然不信我。”
余若歌感到莫名其妙,便同意了,短暫的安靜之后,雷輕名微微嘆息:“之前竟不曾注意,殿下的骨質真已大異。”
無論是他還是湯璇,用魂力探查余若歌身體時都專注于體內經脈、真氣以及魂海情況,都忽略了被魔劍改變的骨質。
面對著滿臉茫然的余若歌,雷輕名道:“殿下已與魔劍共生,我即將到達京城時,發現魔劍狀態有異,劍身竟有生銹之相,劍靈也變得極為虛弱,喊住我別再前進,說它和殿下同享一命,魔劍將毀,說明殿下已命懸一線。
“此事匪夷所思,不合常理,但我不敢冒險,只能趕回查看,所幸一切無礙。”
余若歌急忙抽出魔劍,細觀劍身,暗紅如常,光澤如新,波紋依舊似動實靜,沒有半點銹痕在上。
小紅道:“離你越近,劍身的異樣也逐漸消失,當時我還以為劍要爛成碎渣了,嚇死我了。”
雷輕名道:“它似乎不能離殿下太遠。”
余若歌伸手在劍身上撫摸了陣,道:“忘了糾正你,別叫我殿下,還有我想要盆水來洗劍。”
昨天殺了人,怎么也得把劍洗一遍。
“是,殿下。”雷輕名轉身離開,不多時,一個小廝端進來一盆水和一塊軟布。
小紅道:“其實我自己可以把污漬清掉。”
“你該在我要水的時候說。”余若歌也不管雷輕名去哪了,搬來板凳,拿起棉布,“來,別害羞。”
他細細擦了一遍,水還是清的,不禁懷疑自己洗的是否有效果,鼻子嗅了嗅,也沒聞出味道,就當洗干凈了。
“劍鞘要怎么洗?”他問。
“不用,我說了我可以清掉。”
“真不是害羞啊?”
“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你腦子有毛病?”
“你跟我認識多久了?”
“嗯,我想想,不到十年。”
“廢話。”余若歌笑罵,“對了,我以前幫你洗過澡嗎?”
“你竟然會有這種打算,真恨我沒早看清你,怎就嫁給你個流氓了。”小紅大罵道。
“所以?”
“……有。”
余若歌突然無比期待和今世的她見面了。
“這輩子你別想了。”小紅幽幽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沒事,我還可以找別人。”
“要不然我把你的根除了,省的整日想些不著調的事情影響救世大業。”
“不……不必。”余若歌下意識夾緊雙腿,余光瞥到邊上的止風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
等等,這只靈獸不會截取魂念吧?他有些懷疑,正眼看去時,發現止風竟別開了視線,團團鬃毛中央的獅臉上露出一股子嫌棄。
不知道獅子肉好不好吃,他想。
小紅問:“湯璇派這憨瓜來監視你?”
“你認識它?”
“須獅止風,是陪湯璇最久的一只靈獸了,順便說一句,須獅有聽魂的特性,它能聽見你給別人的魂念傳音,不過聽不到我的。”
“呃……”余若歌覺得是時候去查查須獅肉的做法了,不能浪費食材。
“放心,它不愛說話。”小紅笑著安慰道。
“它還會說話?”余若歌只知靈獸可以學會寫字,要是會說話,那不就接近妖了?
“會魂念傳音。”
小紅說完,止風也恰到好處地問了一句:“你剛才在和劍調情?”
“聊天!”余若歌大聲糾正,“你竟然會跟人交流,為什么一直不理我?”
“跟傻子說話容易被傳染。”止風說完,閉上眼睛,不打算再理他。
小紅放肆地嘲笑了一陣,然后才用認真的語氣問道:“那么,小相公,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么?”
余若歌坐了下來,看著魔劍,輕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