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魂的事情基本弄清楚了,三人便各自席地睡下,留一個不用睡覺的小紅守夜。
小紅立在火堆旁,時不時抬起劍尖撥弄下火堆,加點干柴,不讓其熄滅。
等到三人全都睡著,她悄悄地移到余若歌身邊,小心翼翼地放低劍身,用劍柄輕輕碰了下他臉上的絨毛便迅速縮了回去,熟睡的余若歌感覺到臉上瘙癢,撓了下,口中喃喃一聲,又恢復了安靜。
小紅松了口氣,躺在他身邊靜靜端詳他的臉,等以后余若歌修為變高,睡著后的警惕性變強或者甚至不用睡覺時,她就沒法再這么做了,必須好好珍惜這段時間。
“你不知道我再見到你時有多高興。”魔劍內,小紅的魂魄自言自語,此時此刻,她說的話只有自己能聽到。
“也許有一天,我會吃我自己的醋,當你遇到我,不對,遇到她的時候,你會認出她嗎?你會像上輩子幫我一樣幫她嗎?有了她之后,你又會把我擺在什么位置呢?”
她不斷地提出對未來的疑問,但并不指望回答,她害怕有回答,如果讓余若歌知道她傻傻的擔心這些小事,還不如當場自裁。
她感覺到火小了下來,便又去撥弄火堆,忽然,她察覺到有人向此靠近。
一個人,五品武修兼七品魂修,男性,年紀很輕。
她砸在余若歌身上,驚醒了他。
“什么玩意!”余若歌大喊一聲,小紅控制了力道,沒砸疼,但是嚇到了他。
“有人靠近。”小紅道。
韓照溪也醒了過來,只有周執霜仍酣睡如豬。
正在靠近的那個人腳步停了下來,猶豫了下,對他們喊道:“我是個出門歷練的散修,我叫尤謙。”
“有錢?”余若歌來了精神。
“是尤謙,尤其的尤,謙遜的謙!”那人大喊。
余若歌撐著魔劍站了起來,道:“你先從林子里出來說話。”
尤謙來到火光下,原來是個二十不到的年輕小伙,青衫沾染塵土,似乎趕了很久的路,但他皮膚白皙,面容清秀,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姑娘,他腰兩側各掛著一柄黃銅小錘,身后背著一根長棍。
韓照溪終于叫醒了周執霜,后者看到來了個陌生人,瞬間清醒,跳起來躍躍欲試:“要打架了嗎?”
余若歌道:“還不確定,你別亂來,尤謙對吧?這么晚了,你還在趕路?”
“嗯,我被人追……啊不是,我想找點吃的。”
又是個憨憨。余若歌假裝沒聽見他改口,從儲物戒里拿出一點干糧丟給他:“吃吧,吃完你可以繼續趕路。”
尤謙沒急著動口,問道:“你們是?”
“建議別問。”余若歌不愿告知。
“嗯,你們是杉州來的嗎?”
“不是。”
“我聽說那里出了事。”
“有所耳聞。”
“你知道具體嗎?”
“不知道。”他只想尤謙快些離開,每一句話都帶著終結話題的意味。
而與此同時,魔劍中的小紅已經陷入極大的震驚中。
在尤謙走出樹林時,她就接收到了其背后棍子里發來的一道魂念:“咦?是同行?”
這是高品修士發出的私密傳音,余若歌等低品一概無法察覺。
小紅認得這道魂念攜帶的氣息,是一個極為討厭且麻煩的家伙——海步蒼的母親,她義父的母親,名為北鴻的天仙。
天仙即為被天庭錄用的真仙,天仙與待升天的地仙、不被承認的散仙不同,他們享有無窮的壽命,但也受到嚴格的限制,本體不能隨意離開天庭,但對于脆弱的分身,天庭倒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北鴻就經常用魂念分身下界游玩,并以培養帥氣少年為樂,尤謙便是她的新目標,她感知到魔劍中也藏著一個強大的魂魄,便下意識以為是和她抱同樣目的的仙。
小紅回答她:“姑且算是。”
“不對,你是真正的劍靈,你這把劍,倒是不錯。”
“多謝夸獎。”
“你們從杉州來?”
“不是。”
“別騙我,拿著你的那個小伙子身上有海步蒼的氣息,我知道海步蒼出現在杉州了。”
“你認識他?”小紅佯裝不知北鴻的身份。
“他是我養的寵物。”北鴻如此形容自己的親兒子。
“沒錯,我們是從杉州來,正要往南走,你要找海步蒼,現在趕去杉州沒準來得及。”
“誰說我找他?”
小紅聽見了尤謙的話,道:“總之你們是要去杉州對吧?”
“剛才是,現在不是了。”北鴻輕笑一聲,“你既然從杉州來,那便請告訴我,怖道宗是怎么一回事?”
小紅巴不得她離開,便長話短說,簡單講述了一遍杉州的亂事。
“有點意思,你們要去哪?”
“不便告知。”
“也行,我們一同走如何?”
“不行。”
“放心啦,雖然你的主人長得還行,但我剛和尤謙相處,對他還沒厭煩,不會跟你搶。”
“我們人設重復了!”小紅可不信她,急切想勸她離開。
“什么意思?”
“我是說,我們隊伍里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你看中的叫尤謙的年輕人也許會喜歡上她們。”
“不會,我會用魅惑術。”
小紅無法想象一個少年人對一根棍子發情會是什么樣的場面,也不愿去想,北鴻會魅惑術,就已經對她產生了威脅。
“你必須離開。”她釋放出惡意,“否則我不介意一戰。”
“呵呵呵,口氣不小,與我一戰,你能贏的概率可不足一成。”
“那可未必。”
“嗯……有意思,一個劍靈,竟然對人抱有愛意,你永遠都無法從這把劍里鉆出來,而這個人遲早會與另外一名女子成家,屆時你又該如何?”
“與你無關。”
“好,我便不和你搶,在我們離開之前,請問,你的主人怎么會得到海步蒼的垂青?”
“你該去問他。”
北鴻笑了一聲:“對,我該去問他,希望再見之日不遠。”
正和余若歌說話的尤謙收到北鴻的指示,遺憾地起身,和剛相遇的同齡人告別。
“至少留個名字吧?”他離開前,道。
“楊慶。”余若歌面不改色地回道。
“再見。”
尤謙的身影重新沒入深林,小紅和三人都松了一口氣,彼此簡單說了兩句,火堆旁又恢復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