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悅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問道：“你怎么知道他的？”
南祝說：“其實榮先生和我......家人一直都認識，我小時候也經常去榮先生家玩，不過高中時候榮先生就離開帝都了，剛好我和家里，有點矛盾，沒法問他們，直到上大學之后榮先生才回來開了茶樓的。”
程悅回憶了一下這個一臉君子端方的人那臺不能聯網的電腦，里面各種手段搜集來的情報都有，不由對他這話有些懷疑，“你......那么厲害，也沒法直接聯系榮先生？”
南祝聽懂了她在說什么，胳膊肘放在車窗上支起臉頰嘆氣，“問題是榮先生從來不用電子產品，樞姐她......看不見。”
程悅還沒來得及接話，前面的司機倒是驚訝了，“現在這社會還有不用手機的？我家老太太都會發*音用*信支付了！”
南祝笑著接話：“害，老人家就是不喜歡用。”
“不喜歡用也得有啊，家里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兒呢！最起碼得方便聯絡啊！”
程悅聽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自己心里反復回味南祝說的后一句話。
樞姐看不見......是什么意思？
就連許清耘南樞也只是“看”的時候被察覺，這位榮先生，居然連“看”的權限都沒有嗎？
抱住背包的手被碰了一下，程悅低頭一看，南祝還是淺笑著跟司機聊天，右手拿著亮著備忘錄的手機給她看：
又西二百里，曰符惕之山，其上多棕枏，下多金玉。神江疑居之。是山也，多怪雨，風云之所出也。
程悅的目光緊緊盯在那個無比熟悉的山名上，下意識去摸自己的手機要敲字問他，南祝似有所覺一般忽然伸手勾住她的手指，直接按在自己的手機上。
她一直不覺得自己手小，和很多嬌小的女孩子一比更顯修長，可現在尾指和無名指被他骨節明晰的手指勾住按住手機屏上，忽然有點讓人臉紅心跳的意味。
她愣愣抬頭，南祝側過臉，目光在自己的手機上點了點，意思是用我的手機就行。
程悅定定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揚起唇角露出一個笑容。
手機早已熄屏暗了下去，她先是微微蜷縮起手指，沒等南祝反應過來就順著掌心下一點縫隙鉆進去，指間偏一點錯開，然后松松握住。
南祝抑制不住地輕笑出聲，手握得更緊了一點。
至于還沒談清楚的江疑......管他呢，反正又不會跑。
帝都的晚高峰有點堵，七月的天氣還是很燥熱，司機點了煙，窗戶半開著通風，車內的涼氣都跑了出去，過熱的掌心發汗，慢慢變得有點黏膩。
不過誰都沒有松開。
南祝提過南樞的住所離他家挺近，程悅卻沒想到有這么近。
一層兩戶的戶型，就住對門這么近。
南祝帶她大概看了一下房間，還沒說要回去，南樞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嗯，接到了，已經到你家了。”
“你冰箱里東西都多久了，上午阿姨來的時候我直接叫她丟了。”
“我知道，等下我回去拿點放進去就好。”
“行了行了，阿姨走之后我來看過，洗漱用品什么都準備好了，悅悅又不多住，不用買。”
程悅簡單整理了一下背包，出來就看見南祝把電話遞給她，“樞姐非要跟你說。”
程悅接了電話，“南樞姐？”
“悅悅我跟你說，雖然我很相信小祝，但你還是不能太大意！”南樞語氣非常嚴肅，“我現在不在帝都，也沒人看著你倆，你倆自覺一點該住哪住哪千萬不能留宿明白嗎？！”
程悅滿頭問號：“啊？啥意思？”
南樞語重心長道：“姐姐知道你們小年輕，談個戀愛容易沖動，但是聽姐姐話嗷，你們還小，九價疫苗打了嗎？生理知識學了嗎？安全——”
“南樞姐！”程悅忍不住抬高了聲調打斷她，南祝好奇看過來，單純好奇的眼神讓程悅感覺臉都熱了，“沒有的事！什么都沒有！”
南樞：“好好好，我就是怕你吃虧，不過小祝人品還是可以相信的，要是你們實在沒忍住還是要記得做保護措施，我房間床頭柜里有——”
“姐！我求你別說了我都懂真的！”程悅快給她跪了，尤其是面對南祝一無所知的目光，她真的想找個地縫爬進去，“我跟你保證，真的不會！絕對不會！我約了十月份的九價疫苗，真的！”
九價疫苗有一些隱含的限制條件，大家都懂。
南樞這才放心一點，“那就好那就好，不過你們都是成年人了，這個事沒什么，我能理解的，還是那句話，做好措施就行，萬一懷——”
“喂？哎？南樞姐，沒事了是嗎？那我掛了嗷，拜拜！”
把手機還給南祝，程悅長出一口氣。
南祝若有所思，“樞姐跟你說什么？”
程悅想了想，“沒，就是提醒我注意安全，不過我之前看門禁那里安保還不錯？”
南祝順利被轉開話題，“嗯，電梯停靠在對應樓層都是需要戶主同意的，有事去隔壁找我就行，話說，你一個人住沒問題嗎？”
程悅微笑：“沒問題，真的，一點問題也沒有，你快回去吧，我們明天不是得去找榮先生？”
南祝點頭，“剛剛你接電話的時候我回去拿了點飲料面包放冰箱里，你要是半夜餓了可以直接拿著吃。上午家政阿姨來整理的時候我已經請她把樞姐冰箱收拾過了，你放心。”
“謝謝南哥，你真的好貼心。”程悅真心實意道謝。
南祝眉頭輕皺，又很快松開，“盥洗室有一次性用品，我上次和榮先生約的十點，八點來找你吃早飯。”
程悅點頭，把他送到玄關。
開門的時候南祝頓了一下，手扶在門把手上側過身來看向程悅，“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前約定過什么？”
不等開學，就等下一次見面。
程悅忽然一下有些緊張，“啊，嗯，我沒忘啊。”
南祝這才笑了，緊盯著她的眼睛，微微俯身，確認自己的身份：“那我們現在是在一起了？”
程悅有點想后退，這個距離有點犯規，這個眼神也有點犯規，她承受不住。
她抿唇思考了好一會兒，又把眼睛睜得溜圓回看過去，然后重重點頭，“嗯！”
還沒等南祝反應，程悅先一步撲上去抱住他，抱住他的脖頸抱得緊緊的。
南祝立刻摟住她的腰，將人抱得更穩當一點。
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感覺，就是一種很安穩的，很踏實的，讓人嘴角放不下來的，平平淡淡的甜蜜幸福。
自覺抱夠了，程悅湊到他耳邊，學著他上次那樣，唇瓣似有若無觸碰著肌膚，用帶出溫暖氣流的氣聲說話，好像怕誰聽見似的。
“那么，晚安，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