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洪旗下意識揮手，想把臉上惹人厭的東西拍掉，卻揮了個空。
啪！啪！啪！
對方變本加厲，更加大力的拍打他的臉蛋。火辣辣的痛感讓洪旗清醒過來卻未睜眼，不滿嘟囔道：“我的小祖宗，能不能讓我好好睡個覺啊！”
“還睡？”
熟悉的聲音讓洪旗猛地睜開眼睛，一張蒼老而又嚴肅的面容映入眼簾，嚇得他渾身一激靈！
“婆婆！早～”
“日上三竿，不早了！”
洪婆婆掃了眼屋內狼藉，搖頭走到院門口看到正與狼崽子追逐打鬧的洪福，冷聲道：“旗兒，你懈怠了！”
在竹樓等了一上午也沒把他倆等到，以為出了事故，一路找來，竟然是在屋內睡懶覺！這讓洪婆婆有些生氣，昨天她已經明確警告過，明知故犯一錯再錯，要是拿不出合理的解釋，不得不罰。
看了眼屋外的日頭，洪旗使勁拍了拍腦門，無奈道：“婆婆恕罪，只是小家伙夜里實在鬧騰，這才睡過了頭。”
“他要是鬧騰，為何睡的比你好，起的比你早？”
洪婆婆轉身，看著他臉上濃重的黑眼圈微微蹙眉。
院子里那兩道身影精力旺盛，沒有任何睡眠不足的跡象，說他半夜鬧騰實在不可信。可洪旗從小到大也沒撒過謊，萎靡不振的面色也能看出來他確實沒有休息好，實在矛盾。
“他……他怎么會？”
洪旗看到院子里精力旺盛的洪福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這小子什么情況？夜里不睡覺，胡攪蠻纏忙著拆家，白天竟然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已經連續兩天兩夜了，鐵做的嗎？
“行了，人我先帶走了。”
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受害者模樣，洪婆婆最終也沒忍心責罰，牽起洪福的小手自顧離去，留下他一人對著門上沾滿黑黃的尿布發呆。
去伙房的路上，洪婆婆一直在思考。
昨天的意外讓她看到先前訓練方法中的瑕疵。洪福并不普通，常規的訓練方式并不適合他，需要改進。
重中之重就是要先助他開竅，洪福現在的靈智比起猢猻都不如，溝通起來實在困難。所以接下來的重點就是讓他學會溝通交流，相信以他強大的記憶力，應該不是難事。
到了伙房，已經過了飯點，柴叔正在洗涮，見到洪福后微微一笑，把早就備好的食材倒入鍋里，他特意給小家伙留著一份。不一會，鐵鍋端放到桌上，像往常一樣，里面多加了顆雞蛋。
“喜歡嗎？”
洪福脫口而出道：“喜歡。”
隨后和狼崽子一起，埋頭大口吞咽。
柴叔大笑，把藏在身后的雞腿塞進他嘴里。
洪婆婆微微皺眉，有些看不習慣小家伙的進食方式，卻也沒有指責。來日方長，該教的知識她都會教，該改的惡習他也都得改。
飯后稍作休息，她帶著洪福來到竹樓，開始進行特別輔導。
小家伙學得很快，無論婆婆教什么都能立刻學會。教他文字發音，隨口復讀；教他握筆寫字，輕松拿捏；教他穿戴衣物，他脫下穿上，穿上脫下，不亦樂乎。
可接下來繼續深入教導的時候出現了預料之外的問題！
洪福雖然能夠復讀語言，可無論如何反復教他區分書和筆，他總能在洪婆婆說書的時候把筆拿給她，說筆的時候把狼崽子遞過去。雖學會握筆，也能有模有樣地寫字，可只要洪婆婆停筆，他就不知道要寫什么，哪怕是最簡單的一橫。至于穿脫衣服，對他來講更是沒有區分，但他似乎更喜歡光著屁股，因為在玩膩后，小家伙果斷脫掉了全部衣物，就算洪婆婆幫他穿上也會自己再次脫掉。
半天下來，洪福可以說是一無所獲，而洪婆婆也終于認識到了一個事實。
洪福的智力存在缺陷！
他的記憶力雖強，可思考能力幾乎為零。
學以致用，他可以學卻無法理解學到的東西，更不用提利用。
洪婆婆怎么也想不到，這孩子竟然集天才與廢材于一身！
可總的來說，思考能力終究要比記憶力更重要。記憶力差，他就算做不成天才至少還能學習，可思維能力低下，記憶力再強也是個癡傻，別說習武，讀書都成問題。
洪婆婆無奈嘆息，失望至極。
她現在終于明白那邪祟為何會選擇放棄這個孩子了。
晚上，洪旗滿頭大汗地找來，一進屋子就看到婆婆一言不發地坐在那里，面色陰沉，而洪福和狼崽在一旁玩耍。
“婆婆？”
感受到屋內壓抑的氣氛，洪旗也是小心翼翼，不明白她老人家又是為何在生氣。
“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洪婆婆突然冷質問道。
“婆婆，真的不怪我啊，小家伙實在鬧騰，我才睡過了頭……”
洪旗慌了，以為她老人家要追究早上吃到的事，趕緊解釋。
洪婆婆擺手打斷，不耐煩道：“不是問你這些，我是想知道，你昨晚有沒有對洪福做過什么事情！”
聯想到今天早上的怪異，她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洪旗昨晚做了什么事情才使得小家伙出了差錯，從一個潛力無窮的天才變成現在一無是處的廢材。
“沒有啊！”洪旗納悶，不知道為什么會有此一問，可他還是回憶道：“昨晚回去后，教小家伙認了些字后我就睡下，期間一直被鬧醒，直到天快亮了才安靜些，就……就睡遲了。”
洪婆婆神色一松，沒再繼續追問。其實她老人家就是意難平，好不容易收了個天賦異稟的徒弟，還沒來得及培養炫耀就已經夭折，實在難受。也并非真的懷疑洪旗動了什么手腳，只是懷疑他們昨夜是不是有過什么意外，比如睡覺從床上掉下來磕到了腦袋，或者吃錯東西什么的，期待著那個幾乎不存在的萬一。
遺憾地看了眼洪福，洪婆婆無奈道：“趕明兒起，你上午帶他來，中午接他回去！”
洪旗愣了愣，疑惑道：“您不打算教他習武嗎？”
上午半天洪婆婆要在竹樓教娃讀書識字，不可能有時間為洪福打磨武道基礎。
“沒有必要了。”
洪婆婆搖頭，神情落寞。
力氣大，速度快，反應靈敏又如何？人都是癡的，習武自然也就成了笑話。
“為什么？”
洪旗不理解，之前不是很看好小家伙的天賦嗎？為何突然改變心意。
“是我看走眼了，他天生智力障礙，做個普通人過完一生都不容易，別說其它……”
洪婆婆無奈，當著家主的面把人強行收入門下，結果……造化弄人吶！
智力障礙！
洪旗呆立當場，表情逐漸灰暗，突然失去了色彩。
“早上我依舊會教他，這事兒也暫時不會對家主反應，后期他要是有所好轉，武道我會繼續跟進，可要是一直像這樣呆呆傻傻，我勸你趁早做安排。”
至于是什么安排婆婆沒有細說，但洪旗心知肚明。
洪家雖然收留孤兒，卻不是所有孤兒都會得到重用。只有像方濤這樣，武學天賦優異的少部分會被傾注資源，用心培養。而大部分平庸的存在，可以選擇讀書，如若考取功名，自然前程似錦，實在不成器，洪家也會安排個活計，不會像其它家族那樣冷血到置之不理，趕走拋棄。而像洪福這樣有缺陷的存在，日后最多用來看門，就這也得看他的智力發育情況。
洪旗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能說出話來。他蹲下身子把洪福抱起，沉默離去。
做出這樣的決定洪婆婆也很無奈，但她現在的果決是為洪福好。洪家的付出是需要得到回報的，付出的越多期待得也就越多。武者這個頭銜雖然容易得到重用但更容易沒命，不具備一定的潛力或者實力，強行依附武者這個身份，日后替洪家做事，遲早是個死字！不如讓他做個普通人，就算考不上功名，只要洪家屹立不倒，也能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
洪家族老幾十年來各自都收過不少徒弟，文武都有。到今天，武的沒剩幾個倒是文的都活得好好的。而洪蘭年輕時只帶武徒，辛辛苦苦培養起來不少好手，結果，都在南邊死光了。所以她老人家現在只安心教娃，要不是洪福一開始給她的表現太過驚艷，也不會產生收徒的念頭。
潛力代表著未來的實力，有足夠的實力才不會輕易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