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王文斌的話，不禁都感覺松了一口氣。

　　羅楊也松了一口氣，如果王文斌還是不承認的話，接下來，雖然自己還是可以找出各種直接或者間接的證據，去證明王文斌的所作所為，然后再讓他說出整個作案過程。

　　不過那個時間肯定會滯后，屆時犯罪分子的心理建設已經完成，即使認罪，也可能會反復翻供。

　　曾經無數的檔案記錄中就有記載，而更有甚者，會造成一些線索因為偵破周期的延長，現場被破壞，證據損毀無法佐證。翻案人通過各種手段串供，提供偽證，偏向引導刑偵人員偵破思路，等等各種因素，導致鏈條斷裂，最終案件線索不完整，而無法更準確的用法律給犯罪分子定罪。

　　所以越早讓犯罪分子迫于心理壓力，或者心理疏導，承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再配合正確的引導，讓犯罪分子指認犯罪現場，講述作案過程，對于每一個刑偵干警，都是必修課。

　　顯然，羅楊對于這種嫌疑人的心理掌握，要更準確一些。

　　叮——

　　這時，五樓的電梯門打開了，兩名法醫，走了過來。

　　等走的近了，羅楊一看，還是剛才在頂樓收集線索的技術科同事。就扶著王文斌，站到了門的一旁。隨后其他同事也都給法醫讓出了一條路。

　　“宋隊，這里需要我們做什么？”

　　帶隊的法醫走到宋隊跟前，打了個招呼。

　　“哦，這里嫌疑人曾經來過的地方，具體的……”

　　宋遠山想了一下，‘是啊，這個地方是干啥的啊？小騾子沒說啊。’

　　羅楊怎么好讓領導尷尬，急忙接過話茬兒。

　　“您好，請您過來，是因為犯罪嫌疑人曾經在這里逗留過。初步懷疑，他是從這里上樓的……”

　　羅楊沒有把話說死，從監控看，王文斌只到達了這個房間，案發時間后，他也從這個房間走出來返回辦公室的。所以他的確只是懷疑王文斌從這里上樓的，至于上到幾樓，他說不準，因為他在頂樓特意圍著頂樓的外圍俯視觀察過，那邊沒有明顯的攀爬痕跡，再結合他在六樓防火門處找到的那一絲鞋面的纖維抽絲。

　　所以羅楊現在判定，王文斌大概率是從五樓上到六樓，然后借助六樓防火門的鑰匙，上到頂樓，作案后再原路返回。具體真相如何，還需要法醫勘察現場，拿出證據。

　　法醫看到了這個說話很有禮貌的年輕人，就是頂樓發現線索的警察，贊許的點了一下頭，隨即開始了證據收集的工作。

　　當先還是先收集門把手上的指紋，不過很失望，門把手上沒有留下指紋。當法醫用紫外線燈掃過門把手之后，看了一眼宋遠山，又看向了羅楊，搖了搖頭。

　　“他當時是帶了手套的。”

　　羅楊對法醫解釋到。他的語氣非常肯定，讓王文斌感覺，羅楊跟當時站在他背后一樣。羅楊其實是看法醫搖頭后，仔細回憶了一下在監控中看到的細節，王文斌在走出電梯的時候，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白手套，因為隨后的鏡頭變成了王文斌的背影。這個掏出手套的鏡頭，也只有那么一兩秒的時間，要不是法醫提醒，羅楊幾乎要忽略掉這個情節了。

　　羅楊說完話，看眾人看他的眼神，那意思明顯就是‘你咋知道的呢？’這是他們不信我說的啊。

　　羅楊就順手把扶著的王文斌帶了一下。

　　“我說的對吧？”

　　王文斌其實也挺詫異的，他記得自己還特意選在了電梯拐角的地方拿出手套帶上的。不過身邊這個和自己銬在一起的警察確實說對了。就點了一下頭。

　　“是的。”

　　有了王文斌的肯定，眾人收起疑惑的表情。法醫也推開了房間的門，當門打開的時候，羅楊又說話了，那口氣既像是在問王文斌，又像是極其肯定的自言自語，讓人摸不清到底是對誰說的。

　　“你在上樓的時候，還特意的在電梯內蹭了蹭鞋，所以這里應該只留下了一趟腳印。”

　　“恩。”

　　王文斌回憶著，自己確實是在電梯里蹭了蹭鞋，不過自己的動作不大，因為自己想到會留下腳印的時候，電梯已經行駛到三樓了，所以自己稍微蹭了蹭鞋，電梯就停了。

　　法醫用紫外線燈對房間的地毯進行了偏光照射，果然在地面有一行從內向外行走的腳印，越向內越清晰，于是兩個法醫開始了足跡的證據收集。

　　外面圍著的眾人，雖然只是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還是對羅楊的推斷從心里表示服氣。不過因為犯罪嫌疑人在場，羅楊又打過招呼，讓大家看配合他表演，所以都沒有發聲。

　　接著就聽羅楊繼續說到。

　　“你從這里上樓，就不怕在窗外一腳踩空掉下去嗎？”

　　羅楊直接把證據指向了窗外，他并不確定王文斌是怎么爬到樓上去的，所以他也不說透。在場的只有宋遠山聽出了羅楊的弦外之音，心里不住的點頭稱贊。‘這小子，比他爹強。’

　　王文斌接連被羅楊說中自己的行動，內心的防御一點點崩潰。

　　“外面……所有的管道和空調架子，都是我負責維修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知道空調架子夠結實，管道也是我安裝的，我不會掉下去。

　　羅楊已經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就不再說話了，等著法醫進屋一點點收集證據。

　　兩名法醫雖然在采集地面的鞋印，但是門口兩人的對話，還是聽的非常清楚的，再根據鞋印所指向的窗口，收集證據的工作推進的十分順利。

　　在窗臺上，采集到了進出的兩排相同的鞋印。然后又在窗戶外面的空調外機，采集到了兩組鞋印，接著又在管道上，收集了一些鐵銹。

　　等這里的證據采集完畢，法醫從房間內走了出來。沖著宋遠山點了點頭

　　“還真如這個小伙子說的那樣，這里的證據已經采集完畢。”

　　羅楊聽著法醫的話，旋即想到了什么。扶著王文斌的手拉了一下，王文斌抬頭看著羅楊，那意思‘你拉我干啥？’。

　　“把手套掏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