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暖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林睿了。

　　她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們竟然會在那樣的境地遇上。

　　那天，正是千禧年前夕，幾十個穿著警服的人來得毫無征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整個電腦城大廳里的柜臺，收走了所有柜臺里的電腦碟片。

　　警察連溫暖暖的包包都沒放過，大衣的口袋都命令翻出來給檢查了一遍。所有柜臺主都是和她一樣的待遇。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警察叫了十多個柜臺的號碼，將相應(yīng)的柜臺主不由分說帶去了派出所。其中，就有溫暖暖。

　　溫暖暖被單獨(dú)帶到了二樓審訊室。

　　審訊室很小。一張桌子擺在中間，桌子兩邊分別放著一個塑膠凳子，兩把軟座椅子。

　　桌子上亮著一盞臺燈，門一關(guān)，除了桌子周圍，四下變得特別暗。

　　溫暖暖坐到塑料凳子上的時候，一抬頭，看見了對面墻上一排血紅的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字很大很大，幾乎占據(jù)了整個上半部的墻面。

　　這一行字，她只在電視場景里見過，猝不及防的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她直覺心驚肉跳。

　　正發(fā)著愣，突然強(qiáng)光一閃照住了她的眼睛，她本能的抬手護(hù)住眼睛，低頭閃避。

　　低下頭才反應(yīng)過來，是那個帶她進(jìn)來的警官特地將臺燈光線對準(zhǔn)了她的臉。

　　他把她當(dāng)成了罪犯。

　　這個認(rèn)知讓溫暖暖又委屈又憤怒又無措。

　　“姓名。”毫無感情色彩、冰冷的聲音，短促簡潔。

　　“……溫暖暖。”

　　“年齡。”

　　“23”

　　“電腦城75號柜臺是不是你的柜臺？”

　　“是的。”

　　“說吧。”

　　“說什么？”溫暖暖還沒有緩過神來，對于問話更是摸不著頭腦。

　　“老老實(shí)實(shí)把你做的事情說一遍！”

　　“啊？做的事情？什么事情？”直對著溫暖暖臉的光線亮的讓她睜不開眼，她略偏了偏頭想去看對面說話的人。

　　可對面的人背著光，她根本就看不清楚。

　　“自己好好想！”

　　溫暖暖確實(shí)是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違法的事情，難道是販賣盜版？可大家都在賣，應(yīng)該法不責(zé)眾啊。

　　她正冥思苦想，對面對講機(jī)響了。接著警官站起來開門出去了。

　　這一出去，就半天沒回來。

　　她不知道那警官是故意耗著她還是有要事去忙了。

　　今天的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又太意外了，從小就是乖乖女的溫暖暖只感到彷徨無助，心力交瘁。

　　溫暖暖沒戴手表，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萬念俱灰時，門突然響了。溫暖暖抬頭看去。

　　門開了一大半，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男人出現(xiàn)了在門口。

　　溫暖暖是仰望著來人的，只覺得來人在門外暗色的襯托下，異常的高大。

　　因為長時間對著強(qiáng)光的緣故，她一時沒看清楚來人的長相，但是身形和先前的警官完全不一樣，是換人來審她的吧！

　　而且外面好暗，已經(jīng)入夜了。溫暖暖心底暗然，她被關(guān)在這里已經(jīng)一個下午外加一個晚上了。

　　幸好在這個城市里，她是孤家寡人一個，要不然，家里的人該急了。

　　來人并沒有關(guān)上門，停頓了一會兒才進(jìn)來。

　　隨著來人的走近，來人的臉在溫暖暖眼里逐漸變得清晰，當(dāng)看清對方面容的一剎那，溫暖暖第一反應(yīng)就是飛快地埋下頭去。

　　溫暖暖的臉漲得通紅，心跳已經(jīng)失衡，她想將頭埋得更低一些，再低一些，她想將整個身子都縮進(jìn)黑暗里，她想徹底躲起來，就地消失不見。

　　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如此的境地見到林睿，在她最為狼狽不堪的時候。這一整天所有不適的感覺加起來都沒有此刻來得鮮明和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