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喧囂漸漸遠去,世界被人打開了靜音鍵。
一股莫名的情緒從心底一點點滋生,讓人忍不住想要微笑起來。
糟了!
在看到那壁畫的一瞬間,鄭易馬上覺察到不對勁,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多災多難的舌尖,從那股情緒當中掙脫出來。
真倒霉啊!
為什么又是影響精神的!
心中默默吐槽一番,他看向身邊的林沁兒,此時后者的臉上正不斷浮現出掙扎的神色。
很明顯,她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只是因為比鄭易看的時間長一些,所以還沒有掙脫出來。
對不住了。
鄭易默默在心中嘀咕,然后抓著林沁兒的手朝她的臉上扇去。
“啪!”
一道清脆的響聲在房間內響起。
林沁兒雙眼逐漸變得茫然,然后緩緩回神,長舒了一口氣,“好險,差點著了道,嗯?我臉怎么這么疼?”
“我臉也好疼啊,你剛才是不是打我了?”鄭易假裝自己剛剛回過神,捂著臉頰叫慘。
是這樣嗎?
林沁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還有點震得疼。
應該是我扇的吧?
這樣想著,她臉上的疼痛感也減弱了不少。
“好狠心的女人,這一巴掌我記住了。這旅館也不對勁,咱們今晚不能住這里了。”鄭易急忙轉移話題。
林沁兒也反應過來,點了點頭,二人拉開房門就向外走。
走廊外面,正在走動的人看到他們出來紛紛停下腳步,面帶笑容的看著他們。
“笑……”
鄭易低聲說道。
說完,他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朝著外面走去。林沁兒緊隨其后,臉上也撐起僵硬的笑容。
見到他們兩人的表情,那些駐足的人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快步走出這個詭異旅館,兩人重新回到街上。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明明咱們來的時候還什么事情都沒有,怎么突然感覺他們像變了個人似的?”林沁兒問到。
鄭易指了指街上的景象,沉聲說道:“可能咱們一開始就中招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能夠看到,那詭異的笑臉在街道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清晰可見。
“估計從咱們進入萬里城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已經出現了,只不過咱們當時沒有注意,在不斷的暗示下,這個圖案已經被我們牢牢的記在腦子里,等到了旅館,看到了墻上的圖案,才算是完成了整個記憶過程。簡單來說,咱們已經被催眠了?!?p> “催眠?也就是說咱們現在可能并沒有逃出來,而是依舊在那間房間里?”林沁兒說道。
鄭易點點頭,“也就是說,咱們應該都在一個以這座城市構建的夢境里?!?p> “那咱們得快點找到方法,打破這里,要不然的話,咱們會被一直困在這里的,到時候,咱們說不定就變成街上那群人的樣子了!”一想到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林沁兒心中就一陣不舒服。
“問題是,現在沒有絲毫線索?!编嵰装欀碱^,忽然感覺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街上的行人都停下腳步,微笑的注視著他,帶著些許疑惑,還有不解,似乎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人的表情和他們不一樣。
他馬上撐起微笑,心中暗罵,簡直了!今天是被迫營業的假笑男孩!
“咱們得先離開這里,找個沒人的地方。在此期間,臉上得時刻保持著這個表情?!?p> 鄭易當機立斷,對著身邊揉臉的林沁兒說道。
“?。俊绷智邇好黠@有些為難,但還是照做。
“走吧,假笑女孩?!编嵰卓粗臉幼?,心中有些好笑。
兩人快速穿梭在人群中,尋找著沒有人的地方。
……
“臥槽,藝術??!”
另一邊,一直跟蹤著鄭易兩人的青年,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線條,忍不住上去摳了摳墻皮,“這是個什么品種的煞妖,居然能夠做出這么有藝術感的作品,實在是讓人驚嘆。不過級別還有點不太夠,影響不到小爺我,有點意思……”
“不行,這么有藝術天分的煞妖,我說什么都得做成標本帶回去,絕對不能讓姓鄭的他們先得手?!鼻嗄晖兄掳?,“看來萬里城這邊的事情,應該就是這家伙導致的了。正好讓小爺我大展身手,到時候去跟他們秀一圈,我孟唐煞妖收割者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孟唐拍了拍墻上的圖案,“小寶貝,等我來找你呀。”
說罷,他拉開門也走了出去,看到門外咧嘴笑的路人,伸手將對方攔下,將手按在對方的頭頂。
沒多久,他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旋即大哭起來:“嗚嗚嗚,你也太慘了,工作沒了,老婆跟人跑了,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的兒子還不是自己的,兜里只剩下幾十塊錢,這日子還怎么過啊。嗚嗚嗚……”
被他攔住的那人臉上的表情變了變,最終還是維持在微笑上,兩行淚水從他的眼角緩緩流下。
“好好睡一覺吧,夢里啥都有。”孟唐將手從他的額頭拿開,抽噎著說道。
那人緩緩地閉上眼睛,微笑著睡了過去。
“造孽啊?!?p> 孟唐看著滿街的人,不由得嘆了口氣。
或許只有他能夠體會到,這座微笑的城市下,掩藏著多么大的悲傷……
“累死我了,我從來沒覺得笑是一件這么難的事情?!?p> 林沁兒有些猙獰的活動著自己臉上的肌肉,抱怨到。
兩人找了很久,才在街角處找到一個死胡同,里面光線晦暗,站在路口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狀況。
“你這才多久,想想那些萬里城的居民,他們不知道已經維持這種狀態多久了?!编嵰淄瑯尤啻曛约旱哪橆a,“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情況至少有一個月以上了。他們的意識全都進入到現在咱們所在的這片夢境當中,而外在的身體仍舊在維持著日常的生活。咱們想要出去,就得聯合他們,一起打破這片夢境。”
“聯合他們?我覺得咱們只要一出去,估計就會被他們圍起來吧?!绷智邇赫f道,“而那只煞妖,應該也在這夢境當中,到時候它也趕過來的話,咱們兩個人可就都交代在這里了?!?p> “哐當!”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他們身旁的下水井蓋忽然一動,慢慢的移開,從里面探出一個腦袋。
那腦袋看到站在面前的兩個人,直接愣在原地,反應過來就要往回縮。
鄭易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出來。
“放開我,放開我!”
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少年雙手瘋狂錘著他的手臂,叫嚷道。
“噓!”
鄭易示意他噤聲,他可不想因為找個小孩讓自己被發現。
小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是停止掙扎,捂住自己的嘴,用特別小的聲音說道:“你們兩個沒有被笑臉魔影響?”
“笑臉魔?”鄭易將他放在地上,詢問道:“那是什么東西?”
小孩臉上露出喜色,看了眼胡同口,發現有人在往里面查看,連忙示意鄭易兩人跟著他來。
熟練的合上井蓋,小孩從懷中掏出一支火信,捻搓點亮,照亮下方的通道:“先往下走,下去說?!?p> 鄭易依言向下摸索著,踩著鐵質扶梯向下攀爬。
約莫十幾秒,他就感覺踩到了堅硬的地面,向四周打量了一下,這下水道做的異常寬敞,能夠并排走十幾個人。
伸手扶住林沁兒和小孩,他這才看清小孩的臉。
稚嫩的臉有些發白,幾縷頭發貼在前額,身上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破舊衣服,纖細的四肢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
“我是盧長,萬里城人,你們是誰???”
小孩很自來熟的介紹到。
“我是林沁兒姐姐,小朋友這里是哪里???”林沁兒看著盧長可愛的模樣,有些母愛泛濫的介紹到。
盧長沒有回答她的意思,而是看向鄭易,等著他的回答。
“我是梁志超他奶……,啊不,我叫鄭易?!?p> “梁志超是誰?”盧長疑惑問到。
“沒誰,我瞎說的?!编嵰讛[手。
盧長沒多追問,指了指隧道深處,“跟我走?!?p> “你還沒告訴我們笑臉魔是什么東西呢?!绷智邇鹤穯柕馈?p> “是把萬里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惡魔。”盧長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解釋道,“兩個月前,萬里城忽然就變了,所有人都變得樂觀積極,整座城市都洋溢著快樂的氣息,可是漸漸地有人發現不對勁。因為所有人除了微笑這個表情,再也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于是有人向城主大人反映了這件事情,可是沒想到,城主府內早就已經被笑臉魔占領,那些前去反映的人,都成為了笑臉魔的俘虜?!?p> “然后,城主府開始大肆搜捕臉上沒有微笑的人,好在還有一部分人及時躲了起來,躲過了搜捕??蛇@座城市已經被笑臉魔污染了,我們沒有辦法,只能躲在城市的下水道里,茍且偷生?!?p> 看來這些人還不知道,他們其實也是在笑臉魔織造的夢境當中。
鄭易想到。
三人在隧道中連轉幾個彎,眼前豁然變得明亮起來,一處寬闊的場所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