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時碰到班長張武當，武斐點頭打過招呼，端著餐盤獨自找個僻靜角落，坐下吃著。
張武當特意坐到他對面。
“有事？”
“嗯。”
武斐抬頭看著對方，放下碗筷。
“荷韻文學社招新，你被選中了，輔導員叫你前去報到，據說你可能得到重用。”
“一個普通學生，哪里談得上重用？不像你一個大班長，若到了學生會，那才叫前途無量。你就別蒙我了！”
張武當似笑非笑：“我有那么一點點嫉妒你，你有很強的寫作能力，連輔導員都時常夸你。我這班長是個面子罷了，不值一提！”
武斐看他雖然裝著謙虛模樣，但是語氣中帶著一絲傲慢。張武當家里都是工作人員，父母分別是政府官員、國企領導，平常總表現得高人一等，很少客氣地與同學聊天。
“算什么啊？”武斐心里不服氣，不好表現出來，平常見到張武當僅僅點頭，有時甚至連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今天對方主動親近自己，怠慢了顯得不夠友好，武斐說話口氣較平常親和多了。
“你一個人又是學習委員又是生活委員，會不會累了點？如果不想一身兩任，我可以幫你解決，畢竟你還要到文學社做事嘛！”
聽著張武當的腔調，一股憤懣之氣襲上來，他想當場反駁，怕人家認為有些小家子氣，便盡量克制不愉快的情緒，問道：“你有新人選？”
“沒有的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但我可以向輔導員建議。當然啦，一般情況下我的建議輔導員都會同意。”張武當此時語氣柔和，看不出平時霸道的痕跡。
“那人和你關系很好？”武斐笑得不尋常，望望食堂天花板，“學習委員沒事做，生活委員事情也不多，暫時還應付得過來。謝謝班長大人關心、照顧。”
張武當表情瞬間大變，臉上漸漸掛不住，不高興地說：“呵呵，我只是關心一下，主意還是由你來定。我吃飽了，回頭見！”
等班長走出食堂，不知何時坐到武斐身邊的朱爾民慨嘆道：“小樣，把自己當大人物，輔導員沒發話，他倒自作主張起來。”
武斐嚇一跳，才發現朱爾民坐在右側，心情復雜恨聲道：“他有點勢力，沒必要得罪，這種人不理他就行。”
“你聽他的嗎？”
“哪能啊？冷處理，不聞不問。要是輔導員問起，我再說我看法。”
“小心點，不是我背后說他壞話，這人陰的很，整人有一套。我聽說這家伙初中、高中連續做了六年班長，除了班主任喜歡他，任課老師對他煩得不要不要的。”
“真的假的？”
“騙你是小狗！一次班委們談話時他親自說的，當時輔導員都皺眉。”
“輔導員為何選他？”
“你不了解實際情況，與輔導員無關，他們家認識學校一個系書記，直接打招呼安排的，輔導員從來不提這事，估計也是很不滿吧。”
管他的，反正不吃他家飯，少與他接觸就是。先去荷韻文學社報到，別的事放一放。
荷韻文學社在物理系教學樓一樓老師辦公室隔壁，它有一個社長、兩個副社長、四個編輯，成員一百多個。
武斐走進文學社大門，里邊靠左側還有一個小門，敲門后等到有人答應，立即推門而入。
“喲，你是武斐吧？”社長熱情招呼著，“往這邊走一點，坐這里。”
武斐望著一個個陌生面孔，猶疑問道：“你們找我有事？”
“不急，喝口水吧。”
看樣子不是小事，喝水后得慢慢談著，武斐納悶到底要說什么。
“我介紹一下，我叫楊雯，你可能知道了，我們見過面。”
“有印象，領獎時見到的。”
“嗯。這兩位是副社長，你眼前這位是高菲菲，我左邊這一位是梁郭爽。”
武斐用心聽著，試圖一個一個地把他們名字記在腦中。
“我們四人是編輯，我叫方銘，她叫劉子娟，這兩位分別是江浩然、胡會友。”
該談正事了吧？武斐急著回去，不想耽擱時間。楊雯笑笑，遞給武斐一大塊面包，“待會兒當作點心，好多事情呢！”
心里叫屈，你們問過我的意見嗎？無端端找一堆事出來，誰愿意呀？
梁郭爽善意問道：“想更進一步嗎？我一走，大家的機會來了。”
“梁社長去哪里？”
“我馬上就要參加研究生考試，只得提前辭職啦！你才上大一，有大量可供自由支配的時間，鍛煉鍛煉對將來有好處。希望你能把擔子接過來。”
楊雯在一邊觀察武斐，看他的反應與意愿。
“得考慮一下。”
沒等武斐再說話，電話鈴聲響起，楊雯拿起話筒：“喂，哪位？”
“我是秦可舒，武斐在你們哪里嗎？”
楊雯朝武斐笑笑，把話筒遞過來，“你輔導員找你！”
“秦老師，您找我？”
“考慮得怎樣？”
武斐以為說別的事情，驚奇地問：“哪件事？”
“做副社長的事，想明白了？”
武斐愣住，秦老師還真參與了，不快點給個回答肯定不行。看看屋子里滿懷期待的幾人，武斐心神不再寧靜，焦慮開始一點一點加深。
“回答問題，男子漢做事不要墨跡，快點說！”
秦老師暴脾氣一上來，武斐馬上慌了，手心冒出幾滴汗珠，顫抖著答道：“您能給我一天考慮時間嗎？”
“不必了，就現在，給我一個肯定答復。”
這叫啥事，現在就回答，還得是肯定的，輔導員有如此大權力嗎？武斐很想反駁，憑什么你叫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還有點人權沒有？
“快點！”
“我……”
電話掛了，嘟嘟聲音響著。楊雯拿過話筒，放到原位，掛上了電話。
楊雯、兩位副社長、四位編輯一齊看向武斐，等著他做決定。他氣得吃起面包，大口大口嚼著，引得幾人哈哈大笑。
漲紅了臉，武斐面帶不悅道：“想好了，我答應做副社長，你們滿意了？”
楊雯輕輕地問：“真的想好了？”
“決不反悔！”
楊雯笑容燦爛，抓起一大摞稿件遞給武斐，“哪也別去了，你和劉子娟整理好，我們馬上要用到這些稿子。”
武斐懵了，剛剛報到就分配任務，太殘忍了些。他忍住不忿，坐下來耐心看稿，劉子娟坐到他對面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