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西有一間破破爛爛的面鋪,午飯時間卻沒有多少人光顧。一個行動不便的中年人拄著拐杖走進來。
“客官幾位?”小二拿起毛巾放在肩上走過來問道。
“二樓的包間有人來了嗎?”中年人問道。
“已經有一個人到了。客官請跟我來。”小二一聽馬上明白,扭過屁股,朝樓梯方向走去。
面鋪的樓梯又陡又破,中年人實在不好走。小二于是便好心問道:“客官,要不要我扶你上去?”
“不用了。”說罷,中年人用力一蹦,整個人瞬間跳到二樓,讓小二大吃一驚。
二樓的包間很好找,就只有那么兩間。一間鎖著,另外一間坐著一個人。
中年人門也不敲直接走進包間,找了一個座位坐下,說道:“組織里就你最準時,魏立決。”
“你也不差,每次我來了之后,你一定是第二個出現,穆槐。”魏立決笑道。
“沒想到試煉結束了,比我預期快好多。”穆槐感嘆道。
“而且這次參加者的素質非常高。”魏立決喝了一口清茶,說道。
“入圍名單已經出來了,接著就要給老大過目。”穆槐拿出一個本子說道。
魏立決翻開本子一看,對于這個名單一點也不意外。“看來我們看中的人都入圍了。”
“我看中的人入圍那是當然,最后的試煉簡直為他量身定制,倒是那個軌生的表現真讓人刮目相看。”穆槐想了想說道。
“他居然敢打遺跡的主意,膽子是真的大。”魏立決放好本子說道。
“你知道得挺清楚,跟進去了?”穆槐問道。
“我這是關心試煉者的安全。”魏立決有點尷尬地說道。
“之前的試煉可不見你那么上心啊。”穆槐取笑道。
“別說了。我也只是進去逛一下。”魏立決說道:“發現里面不對頸,我就趕快逃了出來。要不是當時果斷離開,我早就死在里面了。”
“軌生從遺跡搶到東西又安全回來,他的綜合能力應該是所有試煉者中最強的。”穆槐承認道。
“不僅如此,他還能把一個人安全帶出來,真是匪夷所思。”魏立決說道。
穆槐聽后一頓,他知道軌生會使用寸步,因此軌生能逃出來并不愕然,萬萬沒想到軌生還能帶一個人出來,那可不是會寸步就能輕易做到的。
見穆槐不說話,魏立決補充道:“你也知道里面鬼降的可怕。前幾天他們集體沖破京城多道防線,光信眾就死了好幾百人。”
“這也是我留在這里的原因。誰知道鬼降會不會屠城,我可不能讓我看中的人就這么死去。”穆槐坦白道。
“那個誅算也不錯,要不是王家插手,他過幾個月便能成為京城首富。”魏立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道。
“要是王家敢動他,我就會出手。”穆槐雙目閃過寒光,冷冷道。
“誅算曾經吃過虧,他在京城很少露頭,錢也分開放,最后才有機會將戽石賣了。”魏立決說道。
穆槐點點頭,說道:“吳郝懾盡管整場試煉都是坐順風車,但他可以在眾人博弈中找到好處,雙手又不沾血,已經夠格成為我們的一員。”
這時,外面走進一個人,他身高一米八,又長又黑的頭發披在肩上,五官十分清秀,雙眼有神,肩上掛著墨綠色披風,身上穿著野獸皮甲,雙腳穿著褐色長靴。此人正是地下道的最高領導人——文修。
魏立決一見文修進來,馬上說道:“老大,你就不能找一個好一點的地方,每次都來這些又破又爛的店,沒錢的話找穆槐要就是,他富得很。”
文修微微一笑,坐在穆槐旁邊,說道:“我們組織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凡事不能出風頭,不然吃虧的還是自己。”
穆槐把本子移到文修面前,說道:“這三個就是入圍者。”
文修翻開看了一眼,十分滿意地說道:“跟我預期的差不多。只是戽石淘汰了,事情不容易了結啊。”
“只要通過老大最后的考驗,他們就是我們的一員了。”穆槐說道。
“那考驗還真不是開玩笑,我現在想起還會怕呢。”魏立決笑道。
“只要他們不是敵人,我的考驗根本算不了什么。事后自然有人會替他們治療,我保證他們跟之前一模一樣。”文修擺了擺手,說道。
“誰排第一個?”穆槐好奇地問道。
“第一個是吳郝懾,第二個是軌生,第三個則是誅算。”文修說罷把本子還給穆槐。
這時,窗外突然閃過一道人影,令在場的人都警惕起來。
“是誰!”魏立決喝道。
一個十分邋遢的中年人爬了進來,他滿身臭味,臉上黑乎乎的,讓人感覺很惡心。
“你是……李嚴謹前輩?”穆槐不可置信地站起來,沒有拄著拐杖,有點站不穩。
魏立決一聽,再仔細一看,那人的容貌果然有幾分熟悉。
“老大,還認得老夫嗎?”李嚴謹沒有靠近,只站在窗口附近。
“你這是何必呢?”文修皺起眉頭說道:“都多少年了,該忘了還是忘了吧。”
“我自知罪孽深重,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再抬起頭做人了。”李嚴謹黯然道。
“你這次來是為了戽石,是嗎?”文修問道。
李嚴謹點了點頭。
“很可惜,他沒有入圍。”文修避開李嚴謹的視線,說道。
“就不能多加一個名額嗎?”李嚴謹問道。
“組織里只有三個現成祭品,我實在沒有任何辦法。”文修回答道。
“如果他不能入地下道,那么組織就只有兩個祭品。別忘了,有一件祭品是我親自送來的!”李嚴謹怒道:“而且我也不欠地下道什么,該還的我都還了。但你們欠我的,一輩子都無法還清!”
“總不能讓入圍的人回家吧。”魏立決從旁小聲說道。
李嚴謹狠狠地盯著魏立決,說道:“我不管!他不能進組織,我就拿回祭品!”
“多年不見,你的脾氣還是那么大啊。”一道笑聲從外面傳來,津八久就站在門外。
“天啊,組織排名前三都到齊了。”魏立決轉頭一看說道。
“津八久,聽說你被人廢了,我還不信。如今看來,傳言非虛啊。”李嚴謹上下打量了一遍津八久說道。
“身手的確沒那么靈活,但我有手有腳,生活還是能夠自理。”津八久走到文修旁邊坐下,說道。
“聽說你是軌生的推薦人,我起初不怎么相信,但你能來這,我不相信也不行。”文修側臉說道。
“沒辦法,我欠他一條命,怎么也得給他一點好處。”津八久聳了聳肩道。
眾人一聽,心里不同程度地震驚。津八久好歹也是一個信眾,怎么會欠小鬼一條命。
津八久轉過臉,對著李嚴謹說道:“戽石我見過,他人還是不錯的,只不過缺少鍛煉,身邊也少了一個可以做榜樣的人。”
李嚴謹心里感到異常難堪,一時說不出話來。
“干脆把四個人都收入地下道吧,我們組織不是長年藏著一件祭品嗎?”津八久圓場道。
“那件祭品根本無人適合,要不是當初找回來的人曾經感應到祭品發出的波動,我也有扔了它的打算。”文修解釋道。
“試一試唄,反正也不會吃虧。實在不行,就暫時讓其中一人不使用祭品。以組織的能力,我們還會愁沒有祭品?”津八久說道:“而且,我已經叫戽石直接去組織報道了。”
“真是亂來。這一點,你永遠不會變。”文修盯著津八久說道。
“如果真的如津八久所說,那么我也同意。”李嚴謹妥協道。
“好吧,我就為戽石破例一次。”文修沉默一會,說道。
“此次試煉一共招了五個新人,這可是幾十年來人數最多的一年。”魏立決說道。
“你還真把碎骨子也算上啊?”穆槐白了魏立決一眼。
“反正老大早就同意,不是嗎。”魏立決笑道。
李嚴謹見心事已了,正欲從窗口離開。
“慢著。多年不見,和我們喝一杯吧。”津八久喊住李嚴謹。
“不了,我還有事……”李嚴謹已經穿過窗口,并用很小的聲音向津八久說了一聲謝謝。津八久雖然聽不清楚,但還是能猜得出來。
李嚴謹離開后,魏立決拍了一下桌子說道:“糟糕,忘了叫他留下來幫新進成員改造雙腿。”
“你就別想了。要不是為了戽石,他也不會出現在這里。”文修搖了搖頭道。
一個星期后,在波比城外十公里的小村莊里,吳郝懾從一個民宅走出來。
經過幾天的露宿,吳郝懾到了昨天才有機會好好睡一覺。
吳郝懾的目的地是波比城。要是趕路的話,不用兩天他就能到達。
離預定時間還很長,吳郝懾也不用著緊,準備去吃個早餐再慢慢出發。
村莊里有一間小賣鋪,店鋪除了賣雜貨還會供應一些小吃,吳郝懾坐在店鋪外的小桌后面。
老板為吳郝懾端上早點,擺在其面前。吳郝懾拿起筷子準備吃的時候眉頭一皺,問道:“我要的可是云吞面,怎么上面都是牛腩。”
老板一看,馬上向吳郝懾道歉,說自己弄錯了,這牛腩面是旁邊那一桌的。
吳郝懾側目看了一眼。旁邊有一個戴著兜帽,蒙著面紗的女人。她穿著密實,但完全遮蓋不住其火辣的身材。
幾分鐘后,老板才把云吞面弄好,上菜前多放幾顆云吞以表歉意,但吳郝懾一點也不在乎。
村外走進一大隊人馬。他們穿著統一,手上拿著武器,兇神惡煞,像是某一家族的雇傭兵。
忽然,身邊傳來一股香味,吳郝懾轉頭看去,旁邊桌的女子坐了過來。
“有什么事嗎?”吳郝懾禮貌道。
“那些人是來找我的,幫我掩飾一下。”女子的聲音很爽朗。
吳郝懾并不想找麻煩,但見女子不像是什么壞人,于是便沒有拒絕。
那隊人馬在村子到處尋問,弄得村里人心惶惶。有好幾個人經過小賣店的時候留意到這邊。可是看到女子跟吳郝懾在一起,他們便沒有上去盤問。
女子挽住吳郝懾的手臂,頭挨在他的肩膀上。別人不知道,還以為女子是吳郝懾的媳婦。
那隊人馬帶頭的是一個眉毛連在一起的男人,他的手下都叫他苦頭。
苦頭經過吳郝懾的時候,停下來問道:“有見過從波比城來的女子嗎?”
“來這的女子可多了,我可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吳郝懾說道。
“她長得很漂亮。”苦頭說道。
“沒見過。村莊里都是些村姑,沒有幾個漂亮的。”吳郝懾說道。
“旁邊的是你什么人?”苦頭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向吳郝懾旁邊的女子。
“這還看不出嗎,當然是我的愛人。”吳郝懾說謊道。
“為什么她蒙著面?”苦頭問道。
“生病,不想傳染人。”吳郝懾馬上道。
“能解開臉上的面紗嗎?”苦頭又問道。
“順便脫光衣服,再送到你家嗎?”吳郝懾站起來用力拍打桌子,喝道:“你當她是什么人!”
苦頭一聽也覺得自己有點冒失,便道歉一番,帶著人馬離開村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謝謝公子。”見他們走后,旁邊的女子說道。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找你又為了什么?”吳郝懾不解地問道。
女子從身上拿出十多個金幣,放在吳郝懾面前,說道:“這當作幫我的酬勞。”
看著桌上的金幣,吳郝懾不禁啞然一笑,再抬起頭時,女子已經離開這里,她那碗牛腩面自始至終沒有吃上一口。
吳郝懾發現女子留下了一個包袱,于是馬上撿起來沖到女子背后,右手抓住她,不小心將其衣服上的兜帽扯下,一頭桃紅色的頭發散落下來。
“你想干什么!”女子轉身后馬上拔出腰間匕首,朝吳郝懾刺去。
吳郝懾雖然不怎么能打,但不至于敗在女子手上。他側身閃開的同時右掌擊中女子右臂,令匕首的方向改變。
一陣風吹來。沒有兜帽護住,臉上的面紗輕易被吹走,露出女子的真面目。
吳郝懾霎時間看得目瞪口呆,因為對方長得實在太漂亮了。她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細細的眉毛,和又白又嫩的鵝蛋臉。
女子馬上撿起面紗披上,說道:“看什么看!”
吳郝懾才恢復過來,說道:“你忘了拿包袱。”
女子一看,馬上從吳郝懾手上搶回包袱,檢查里面一遍,神色緩和下來,說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太過緊張了。”
“沒關系。”吳郝懾擺了擺手。
“公子,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告辭了。”說罷,女子轉身就走。
“慢著,不知道姑娘芳名是什么?”吳郝懾急道。
女子頓了一頓,頭也不回地繼續走去。
吳郝懾情不自禁地跟上去,說道:“姑娘一個人上路很危險,要不我們結伴如何?”
此時,吳郝懾已經忘記自己的任務,完全被女子迷住。
女子依然沒有回頭,在村口翻身上馬,朝著波比城相反方向駛去。
吳郝懾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回到小賣鋪的時候,面已經泡爛了。
從小村莊繼續出發,吳郝懾一邊駕駛馬車,一邊拿出從小賣鋪買來的一小瓶白酒。
路上,吳郝懾又發現找女子的雇傭兵,只不過不是之前那批人馬。
避免惹事上身,吳郝懾加快馬車速度,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來到波比城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吳郝懾將馬車停在城外,沿著大路進城。
在城門處,張貼了許多通緝畫像,其中一幅的主人正是吳郝懾早上遇到的女子。
吳郝懾快速瀏覽了一遍通緝內容,終于知道女子為什么要躲開那些人了。
她叫做素真,前幾天嫁入城中富豪當五姨太,在婚宴的時候偷走屬于大公子的祭品,到現在下落不明,懸賞金額已高達一百萬金幣。
酒吧附近聚集了不少賞金獵人,他們準備組隊去抓素真。因此,天雖然已經黑了,大街上幾乎全都是人。
吳郝懾摸了摸肚子,一天下來,也沒吃什么東西,朝著一間兩層樓高的飯館走去。
路邊有許多穿著暴露的女子,她們對男人亂拋媚眼,被看中的話,就拉到一邊談價錢。
走進飯館,吳郝懾來到二樓的雅座坐下,還沒點菜,老板就問要不要美女陪吃飯。
吳郝懾還是能分輕重,一口拒絕老板后,在餐牌上點了好幾個菜,往窗外的街道望去,看到一個戴著兜帽的女子走進飯館,后面追著一群人。
她怎么還回來波比城,吳郝懾心里暗道。沒多久,戴著兜帽的女子沖進吳郝懾所在房間,躲在門后。
“明知道波比城到處通緝你,你還敢出現在這里,膽子還真大。”吳郝懾盯著女子說道。
女子對吳郝懾作了一個禁聲手勢,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吳郝懾雖然不想摻和進去,但回想起早上那副絕色美貌,又忍不住出手幫忙。
幾分鐘后,那群追兵來到這里,見到吳郝懾就喝道:“有沒有人進來過?”
吳郝懾淡定地搖了搖頭。
“怎么可能,整間飯館我們都搜過,她怎么會不在這里?!”帶頭的人怒道。
“這飯館可是有后門,天才。”吳郝懾嘲笑道。
帶頭的人進入房間幾步,左右看了一遍,才不甘心地帶著人馬離開飯店。
吳郝懾長長松了一口氣,要是對方拉開門,他們就會發現躲在那里的素真。
“出來吧,他們已經走了。”吳郝懾說道。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女子從門后走出來說道。
“把祭品還回去吧。不然,他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吳郝懾建議道。
“祭品?”女子有點訝異:“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吳郝懾一頓,她的聲音的確和早上不同。
“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吳郝懾問道。
女子沉默了一會,將頭上的兜帽放下,露出一張還算漂亮的臉龐。但比起素真,她還差很遠。“小女子孫淼淼,躍馬城人士。”
“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么他們追你?”吳郝懾又問道。
孫淼淼咬了咬嘴唇,說道:“欠了高利貸一筆錢,至今都沒法償還。”
“為何不找人幫忙?高利貸的利息滾得可厲害,沒幾天你就可能要還好幾倍的本金。”吳郝懾不解道。
“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要不然也不會向他們借錢。”孫淼淼雙眼紅了起來。
“可以回老家啊。”吳郝懾說道。
“實不相瞞。家父犯了法,不僅被抄家,而且要處刑,我已經無家可歸了。”孫淼淼回答道:“身上本來還有點錢,想找辦法救父親出來,可是還沒見到父親一面,錢就被人騙光。現在家父已逝,大哥又被抓去坐牢,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
“你欠他們多少錢?”吳郝懾問道。
“連本帶利要一萬個金幣。”孫淼淼回答道。
吳郝懾掂量了一下錢包,身上的錢還充裕,于是便拿出一萬五千個金幣,走過去遞給孫淼淼說道:“拿去還債了吧。剩下的做點小生意也好,用作回鄉下的路費也好,不要再去借錢了。”
“為什么如此幫我?”孫淼淼十分詫異地看著吳郝懾。
“沒辦法,我見到美女就沒轍。”吳郝懾搔了搔腦袋說道。
“謝謝公子,將來要是賺到錢,我一定會報答公子的。”說罷,孫淼淼收下錢離開這里。
吳郝懾摸著輕飄飄的錢包,感慨道:“英雄可不好當啊。要不是上一場試煉賺了點錢,自己還是一個窮鬼。”
入夜,吳郝懾找了一間旅館下榻,整天舟車勞頓,他很快就睡熟了。
一道人影竄進吳郝懾的房間,用一根針刺入其脖頸,然后把他整個人抬出去。
吳郝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他被粗繩綁住身體,關在一個光線不太好的小木屋內。
小木屋有點亂,四周擺著各式各樣的工具,有生銹的鋸子,有破了一半的木梯,有半個人大的錘子……
往右一看,吳郝懾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人跟他一樣,那人頭發很長,臉又尖又瘦,身上穿著發黃的襯衣。
“喂,醒醒!”吳郝懾試圖將旁邊的人叫醒。
那人抬起頭,緩緩地轉過臉來,看著吳郝懾,說道:“這是哪里?”
吳郝懾見他的目光有點呆滯,先是一愣,但還是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你犯什么事被抓?”那人問道。
“沒有啊。我在旅館睡了一覺,醒來就在這里。”吳郝懾一頭霧水道。
“不可能,別人怎么會無緣無故抓你。”那人露出一副不信的樣子說道:“你該不是別國的間諜吧?”
“我可是土生土長的帝國人。”吳郝懾嚴肅道。
“一定是替見不得光的組織辦事。”那人猜道。
“從出生到現在,我就沒有打過工。”吳郝懾搖了搖頭道。
“無論你是誰都好,現在還是想辦法逃出這里吧。”那人建議道。
吳郝懾用盡全身力氣,想辦法掙脫繩子的束縛,可是越用力,繩子就綁得越緊。
想了想,吳郝懾記得身上帶著一把專門用來雕刻的小刀,它就藏在自己的衣袖處。
因為之前看過軌生把武器藏在護臂里,所以吳郝懾才會有此習慣,以防出現意外的時候束手無策,現在小刀果然用得著。
于是吳郝懾稍微挪動一下右手,好讓衣袖松開一點。
由于雙手被綁著,吳郝懾無法自己將刀取出來,幸好這里還有一個人。
“兄弟,看到袖口的小刀嗎?拿出來將繩子割斷。”吳郝懾問道。
那人點了點頭,什么表情也沒有。
吳郝懾心里一喜,馬上連人帶椅一點一點地挪近那人,好方便他出手。
那人成功將小刀拿出來。但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將小刀弄掉在地上。
吳郝懾心里暗罵倒霉,現在要離開這里可不容易。而那人還是一臉冷靜,仿佛跟他沒什么關系。
忽然,門外走進一個蒙面人。他身材很高,差點就夠到屋頂。
吳郝懾害怕起來,從上到下打量了對方一遍,試圖從記憶中找出對方的信息。
“這小刀是誰的?”蒙面人進來后發現地上的雕刻小刀。
坐在吳郝懾旁邊的人馬上說道:“他的!”
雖然這是事實,但吳郝懾還是心里一驚。驚的不是他擁有小刀,而是這么快被人賣了。
蒙面人笑了幾聲,說道:“見你如此老實,就從你開始吧。”
坐在吳郝懾旁邊的人一聽,心都涼了,馬上說道:“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不關我的事,千萬不……”
那人還沒說完,蒙面人就甩了他一個巴掌,問道:“叫什么名字?”
“三九仔。”
“叫什么名字?”蒙面人又重復了一次問題。
“都說三九仔,你是聾了嗎?”三九仔嘲諷道。
蒙面人又從另一邊甩了三九仔一個巴掌,說道:“我是問你叫什么名字!”
“三九仔,三九仔,三九仔……聽清楚了嗎。”三九仔大聲道。
蒙面人一拳打在三九仔肚子上,怒道:“我叫你答什么就答什么,廢話一句也不能說!”
三九仔低下頭,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蒙面人又問道:“你是什么人?”
“波比城人士。”三九仔說道。
“你是什么人?”蒙面人又給三九仔一拳。
三九仔吐出一口鮮血,說道:“波比城人士。”
“我再問你一次。不老實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你是什么人?”蒙面人從腰間拔出一柄鋒利的短刀。
“波比城人士,你問多少次都是這個答案。”三九仔盯著蒙面人說道。
蒙面人手起刀落,三九仔的整條右臂被砍下,鮮血噴灑一地,有一絲還沾到吳郝懾身上。
“你是什么人?”蒙面人把刀對準三九仔問道。
“求求你別殺我。”三九仔哀求道。
蒙面人又操起短刀,砍下三九仔的左臂,說道:“現在肯說了吧,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媽的祖宗!”三九仔生氣地失去理智。
刀光一閃,三九仔的右耳掉在地上,令他痛得哇哇叫起來。
“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蒙面人終于換了一個問題。
“來旅游。”三九仔忍著痛說道。
“波比城人士來旅游?”蒙面人喝道。
“不是……我不知道……別傷害我……”三九仔說道。
蒙面人短刀一揮,三九仔的人頭掉在地上,鮮血將刀染紅。
現在,吳郝懾背后全是冷汗,因為蒙面人正看向他。
“現在輪到你了。”蒙面人說道。
“吳郝懾,文通鎮人,來這里是為了加入地下道。”吳郝懾不用他問,老老實實地交待一切。
蒙面人拿起刀將吳郝懾的右臂砍下,說道:“我沒時間跟你耗,下一刀就會砍你的左臂。你如果不想像他那樣,還是乖乖說實話吧。”
“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吳郝懾又痛,又害怕。
蒙面人又砍下吳郝懾的左臂喝道:“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你奶奶的是一個瘋子!”吳郝懾痛得失去了理智。
蒙面人將短刀揮向吳郝懾的脖子。短刀離他不到十厘米,吳郝懾就暈過去了。
“時間剛剛好!”又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他就是之前擔任過考官的魏立決。
蒙面人扯下臉上的布露出真容,一頭又黑又長的頭發散落下來,正是地下道的最高領導人文修。
“這方法百試百靈,沒有一個人撐得過半小時。”文修說罷,右手凝聚信源,一條細細的長針憑空出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對準吳郝懾的脖子迅速刺進去。
沒多久,吳郝懾就醒了過來,但他神情呆滯,雙眼無神。文修又把之前三個問題問了一遍。吳郝懾完全憑本能回答,令文修十分滿意。
“你把他帶回地下道吧,我還要去下一個地點。”文修吩咐道。
“下一個可不好對付,沒準會超過半個小時。”魏立決撿起吳郝懾雙臂說道。
“你的笑話什么時候都不好笑。”文修一邊說一邊對三九仔射出一道又一道信源,三九仔慢慢恢復成沒受傷之前的樣子。
文修右手一揮,不可思議地把三九仔整個收進衣袖內。
“信不信由你。不要讓誅算等太久。”說罷,魏立決將吳郝懾抬出去,朝地下道基地出發。
在通往紫沼城的官道上,軌生坐在顧來的馬車里看著窗外的風景。
附近都是連綿不斷的山脈,少有人煙。天上的云很少,所以太陽有點刺眼。
駕車的是一個六十歲的老頭,他常年風濕骨痛,行動不怎么方便,上下馬車都要費很大的勁。
原本軌生想找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當車夫,可是城里根本沒人愿意走這一趟。
在這些日子里,因為老頭的關系,軌生預期的計劃被耽誤了不少。
軌生嘗試催促過老頭,但他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當軌生一回事。到最后,軌生還是省點力氣,好好享受途中的風景。
“年輕人,紫沼城可不是一個好地方,這年頭除了我之外,很少有人會愿意去。”老頭無聊道。
“紫沼城到底有什么可怕?”軌生問道。
“當地人不怎么喜歡外人,對外人十分排斥,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應該去大城市拼搏。”老頭頭瞇了軌生一眼回答道。
“就只有這點?”軌生不以為意道。
“紫沼城令人害怕的地方,是其城外的一片茫茫沼澤地。一年四季,那里都會有厚厚的霧。霧呈紫色,具有劇毒。人長時間吸入霧氣的話,輕則上吐下瀉,重則昏迷不醒。一天不吃解藥,人就會被毒死。”老頭解釋道。
“對紫沼城的人來說,那霧倒是他們的天然屏障。”軌生點了點頭道。
“不過說起來也奇怪,紫沼城這種偏僻小城,竟然會有不少信眾進進出出,普通人更不想在城里生活了。”老頭又說道。
“那老人家為什么不怕呢?”軌生好奇問道。
“我的兒子娶了一個紫沼城的媳婦,在那里落地生根。要不是我受不了那里的環境,早就在紫沼城定居了。”老頭回答道。
馬車開始駛出山脈地段,官道變得很不好走。路因為長年失修,隨地都是坑坑洼洼,車上的軌生感到很顛簸。
半個小時后,馬車終于停了下來,軌生看向窗外,哪里找得到紫沼城半點影子。
“年輕人,我只能送你到這,馬車實在不好走前面的路。”老頭轉過身說道:“從這里走到紫沼城不遠,你這么年輕力壯,不用兩天就會看到城門。”
軌生聽后只能下車,支付老頭之前承諾的費用,還多給幾十個金幣作為小費。
馬車掉頭后漸漸消失在視線里,軌生開始朝紫沼城方向慢慢走去。
老頭說得的確沒錯,這路很不好走。地面不僅有坑洼,而且還有軟泥。一不小心,腳就會陷入里面,弄得鞋子和褲腳全是泥巴。
附近沒有人,顯得十分安靜。軌生只能聽到一些鳥蟲的鳴叫聲,讓人感到森森寒意。
通過半天的路程,軌生終于來到老頭所說的那片沼澤。濃濃的紫色霧氣將整個沼澤籠罩住,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軌生將一塊布打濕蒙在臉上,希望可以稍微抵擋住毒霧。
沼澤上的水坑冒著水泡,那里的水和土壤呈暗紫色,軌生經過的時候感到十分灼熱。
面前只有一條稍微好走的泥路,軌生走在上面很小心。周圍植物的樣子古怪。
它們沒有葉子,只有粗粗的根莖。外表有淡淡花紋,仿佛畫上去的。
每走一段路,就有一株光禿禿的大樹。樹的名字軌生叫不上,但知道這種樹很危險。
樹干上會流出脂液,在上面爬過的昆蟲只要沾到一點,就會立即死去。
路上大石的外表都很光滑,好像被人專門打磨過一樣。在大石之間,會有一些和狗差不多大小的蜥蜴。
蜥蜴的外表像龜裂的地面,又硬又干燥。它們見到人會像瘋狗一樣沖去攻擊,軌生在路上已經解決過好幾只。
蜥蜴的血液具有腐蝕性,軌生的鞋子沾上一點后穿了一個小洞。
由于前面的霧氣遮擋著視線,軌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穿過沼澤,唯一能做的只有根據路上的指示牌一步步向前走。
天上有兩只鳥飛過,它們身上居然連一根羽毛也沒有,看上去十分滑稽。
透過霧氣看到的太陽很古怪。再低下頭時,軌生覺得眼前變得很模糊,有點想嘔吐,但吐不出什么來。
軌生暗道不好,身體已經有輕微中毒跡象。他身上可沒有解藥,必須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經過一個水潭的時候,軌生被水潭中一道濃濃的紫氣噴到,臉上的濕布飛走。
軌生馬上用手捂住口鼻,但還是吸入了大量有毒霧氣。
沒走幾步路,軌生就倒在地上,身體不自然地抽搐著。
為了減輕中毒癥狀,軌生拼了最后一點力氣,大量喝水,可還是昏迷過去。
半個小時過去,一個穿著獵人裝束的年輕人經過這里,看到倒在地上的軌生,馬上從懷里拿出預備的解藥,親自喂他服食。
沒多久,軌生勉強睜開眼睛,臉色還是很不好,但總算恢復了清醒。
“你也太大膽了吧,不含避毒草就進入沼澤。”年輕人說罷,拿出一根紫色小草塞進軌生嘴里,說道:“含著它,你就不怕吸入霧氣了。”
“進來的時候沒人跟我說過。”軌生尷尬道。
“不可能啊,我記得沼澤入口放著一個說明牌,牌的下面就有避毒草。”年輕人說道。
軌生聽后感覺有點印象,他的確見過用盤子裝著的小草,可看不到年輕人口中的說明牌。
“我叫紫嵐,兄弟你怎么稱呼?”紫嵐伸出右手將軌生扶起來。
軌生站穩后說道:“你好,我叫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