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許愿來到商學院學生會組部的辦公室,拿十月份的團日活動計劃書,他看見劉影也在,就走到跟前,對她說道:“影姐,我前天擔任我們班的團書了,以后您多多指教啊!”
劉影微笑著看了看眼前的這位學弟,自己和許愿也接觸兩三次了,對他的印象很好,做事細心,嘴巴也甜,要是能進入學生會,來到組部,估計以后能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
劉影回頭,看旁邊沒人,便小聲地問許愿:“咱們院學生會要招新了,你想來參加嗎?”
“招新?”
許愿有些驚訝,他還沒有想過要進學生會,心里沒底兒地說道:
“我還沒想過,而且,我怕自己選不上啊!”
劉影微笑著說:“沒關系,下周二應該才會貼出招新通知。你可以先考慮一下,要對自己有自信!”
轉眼就到了周二。
下午放學的時候,商學院貼出了學院學生會招新的通知,很多人都在跟前圍觀,不過若是仔細看,就會從他們手中拿著的課本上推斷出基本上都是大一新生。
這倒是不奇怪,畢竟高年級的同學們在學校待得久了,看的多了,有著這樣那樣的其他打算。
許愿剛回到宿舍,還沒來得及放下課本,就聽見韓宇一本正經地宣布道:“我想要進咱們學院的學生會!”
前幾天,韓宇也參加了他們班的班委競爭,并且當上了學習委員。
作為一個學霸,難得韓宇對這些事情感興趣。
“我是不是得準備一份簡歷?”韓宇問眾人。
鄭奧猛地吸了一口手指夾著的利曲,對韓宇說:“想要進學生會,光指望投簡歷估計不行,我聽說進里面必須得找人,不找人進不去。以后要是想當部長、會長什么的,還要給上面有所表示,不然就別想上去。”
“真的假的?”
韓宇瞪大眼睛看著鄭奧,神情好像有些不大相信。
“你別不信,咱們學校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表哥在其他學校上學,這是他跟我說的原話,進里面沒什么意思,要是我才不進呢!耽誤睡覺。”
鄭奧說完,又跑到陽臺上和女朋友煲電話粥去了。
晚上,韓宇請來了一位據說是公益學院學生會生活部副部長的老鄉,在宿舍里向他請教怎么進學生會,許愿和常樂也饒有興趣地坐下來聽著。
韓宇的老鄉接過了常樂遞上的五渠,借著許愿的火兒點上,緩緩地吐出一絲青云,環顧了一下四周,悠然說道:“咱們學校的學生會和團會合并辦公,有學習部、紀律部、文藝部、體育部、生活部、組部、宣部和文書組,你們學院學生會,基本上也是這些。”
韓宇問:“那每個部分別是做什么的啊?”
“學習部主要就是管各個班的學習委員,督促他們發現教學設施和教學環境存在的問題,有時候還會舉行個辯論賽之類的;紀律部主要負責考勤,隨機查看全院的上課出勤情況,學校平時有各種社會考試的時候,還能去監考;文藝部和體育部主要是舉行文藝晚會和體育比賽,這兩個部要的人最多,但是刷下來的人也最多,每次舉行完大型活動,都會刷下來一大批人;生活部負責查看宿舍衛生,男生查看男生宿舍,女生查看女生宿舍;組部主要負責考評各集體的工作,還有收個團費、補辦個證件什么的;宣部就是發發通知、寫寫畫畫的;文書組管著學生會的內務工作,算是內勤吧!”
韓宇問:“那我進什么部合適呢?”
那人想了想說道:“要不你也進生活部吧!”
“生活部?不就是查看個衛生什么的?”
韓宇好像有些不大愿意。
那人有些傲慢地說道:“你可別小看生活部,在我們學院這可是個大部,全院一千多號男生,少說也有兩百個宿舍,衛生合格不合格都是我說了算。說句不好聽的,要是我覺得看誰不順眼,他們宿舍就算打掃得再好也沒用。宿舍衛生不合格,不管什么評優都別想!”
“這么厲害!”常樂嘀咕著。
韓宇追問:“我聽說進去還得找人,是不是真的?”
那人猛地吸了幾口說道:“這個好說!我女朋友是你們學院的,她跟你們生活部的人也認識,等會兒我讓她跟人家說一聲就行了,這都不是事兒,看在咱倆老鄉的面子上,你就放心吧!不過事兒成之后,記住請我吃飯啊!”
說完,他拍了拍韓宇的肩膀,站起來走了。
常樂打趣道:“不會這么容易就辦成了吧?”
韓宇自言自語道:“應該沒問題吧!”
許愿聽了韓宇老鄉剛才的一番話,覺得心里更加不踏實了,于是走到了陽臺上,撥通了宋子山的電話。
電話那端有些吵,感覺好像在建筑工地一樣。
許愿只聽見宋子山說讓他明天下午四點以后去研究生院自習室,然后電話就中斷了。
第二天下午,許愿去研究生院找到了宋子山,二人穿過走廊盡頭的門,來到了露臺上。
宋子山給了許愿一根大蘇,自己也點上,緩緩地開口問:“為什么想進學生會啊?”
許愿實話實說道:“我聽說里面挺鍛煉人的,所以想進去試試。”
宋子山笑了笑,看見許愿,就想起了自己上大一時候的樣子。
“我剛上大一跟你的想法差不多,那時候,聽說當工作人員能鍛煉能力,就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進去了。怎么說呢,學生會這個地方,是個大染缸,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什么樣的人和事都有可能發生,的確是很鍛煉人,混得好了,確實能得到不少想要的東西。”
宋子山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但是,凡事都有兩面特征,進學生會也會浪費不少時間,有得必有失,某些東西得到的太多,就容易失去更多別的東西,有的時候,等意識到了再追悔莫及,未必是件好事。”
宋子山的話突然停住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臉上不覺流露出遺憾的表情。
許愿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默默地思考著。
上大學以前,許愿曾經設想過自己在大學里的生活,壓根兒沒想過要當個什么,他一直覺得,這些東西不會和自己扯上關系。
但是,來到華夏大學,選擇了自己并不喜歡的專業,又機緣巧合地當上了臨時負責人,當上了團書,這已經偏離了許愿原先的打算。
那天聽完衛龍的話之后,許愿對學生會充滿了希望。可是,這兩天從大家嘴里聽到的說法,卻又和自己的初衷有些出入,許愿也難免猶豫起來。
許愿瞅了瞅樓底下,不知是哪個教工的家屬帶著個小孩兒在樓下玩耍。
小孩兒正在學走路,年輕女人就在不遠處,半彎著身子,擺著雙手招呼小孩兒朝自己走去,那小孩兒走得不是很穩,嘴中依依呀呀地嘟囔著什么,偶爾站不穩摔倒了,年輕女人也不去扶她,而是鼓勵著小孩兒站起來繼續走。
許愿不由得回想起小學時候學過的那篇叫做《小馬過河》的課文,老牛說水淺,松鼠說水深,小馬猶豫再三,最終勇敢地渡過了小河,卻發現河水既不像老牛說得那樣淺,也不像松鼠說得那樣深。
宋子山轉過頭,看了看眼神逐漸明亮的許愿,問:“你想好了嗎?”
許愿的心里頓時打定了注意,兩眼放光地看著宋子山,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想好了,凡事不親身經歷一番,恐怕是不可能感受到真諦,不能得到歷練,也就沒有辦法成長。就像樓下這個小孩子,他雖然走得不是很穩,但是在大人的幫助下,還是積極向前走著。宋大哥,你能幫我嗎?”
宋子山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考慮清楚了,我倒是很樂意幫忙,你打算進哪個部?”
許愿說道:“組部,畢竟現在接觸的多些,其他部門的工作我都不太熟悉。”
宋子山想了一下說道:“你們學院現在的組部負責人比我小兩屆,估計也不認識我,這樣吧,一會兒我跟肖雅打個電話,你去參加招新之前先去找她吧!”
“肖雅?”
許愿疑惑地問,他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哦,你見過她的,報到那天我領你見過的那個女孩兒,她現在是你們學院學生會的副會長。”
許愿想起了那個黑裙美女,恍然大悟道:“哦,是她呀!”
正說著,看見不遠處過來一個男生走過來跟宋子山打招呼,許愿趕忙告辭道:
“謝謝宋大哥了!你先忙,我回去了。”
等許愿走遠,那男生走了過來,對宋子山說:“這孩子是來找你辦事的吧?”
宋子山點點頭:“我發小的表弟,想進商學院學生會的組部。”
那男生饒有興趣道:“商學院學生會?跟你當年一樣啊!怎么,你就不攔著?”
看著許愿漸漸遠去的背影,宋子山無奈地搖了搖頭:“攔著?呵呵,攔得住嗎?誰又能保證什么是對的,什么事錯的呢?”
男生看宋子山興致不高,勸解道:“怎么,又想起小蘇了?算了吧,都過去了。”
宋子山默不作聲。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曾經執著于這些東西,恐怕她也不會因為獨自一人去創業,或許也就不會有后來的事情。
雖然自己一再提醒許愿有得必有失,得失必相等,但是宋子山很清楚,對于涉世未深的許愿來說,嘗鮮的沖動必然超越理智的勸誡。
宋子山吸完了最后一口,摁滅了火星兒,自言自語道:“希望他不要重蹈覆轍,心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