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最近睡得很輕。所以那人起來的時候我就醒了，不過我并沒有睜開眼睛。所以我知道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那應該才是真正的心態吧，跟昨天晚上那脫口而出的，能不能不要逼他一樣。
人走了，我才坐起身。外面天才蒙蒙亮，應該才過了2.3個時辰。現在才4月底不到5月，這個時辰外面還挺冷的。不知不覺間，我來到這里已經過了一年了啊。我的身子在太醫們的精心調養下是一天天的好轉，但那孩子，我輕輕的摸了摸自己那只是像胖了一點的肚子，再不決定就只能生下來了。我現在是那個尷尬的身份，雖然太后說生下來她來養，不過我們兩個女人養一個小孩子。而這孩子的爸爸，是不想要他的，那么生下來為什么。
也許是我自己小時候的成長環境影響吧，我真是不確定自己會是個好母親。太后會死的，我也會死，而且太后她又有多少能力去保護兩個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這孩子會受多少苦。
連我那么大一個人都會在太后看不見的地方受苦，而且我現在還是頂著個皇后的名頭的。明年吧，在他出生之前或馬上我就會被廢，到時候孫貴妃就是他的嫡母。很難讓人相信那個跟我不對付的孫貴妃不會欺負他。
我真心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你說我不爭寵吧。人家昨天晚上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他能給我的現在已經是最多了。我就只配跟他媽呆一起，分那一點點少得可憐的寵愛。
昨天應該也是警告吧，我再多要求一點。就只能什么都得不到。
我其實挺想去問問那個說自己是我媽的張太后的。的確在這個時空里面最疼我的人就是她了。但我很難相信她的話，她不是生我的人。我很難相信一個婆婆會對一個不知道什么地方來的人比對自己生的孩子還好。而且，我突然想起來。孫貴妃好像也是她養大的吧，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跟孫貴妃說過同樣的話。
我爬起來，自己打水洗臉。這好像還是從那人那里學回來的。我要是逃跑，我唯一會的技能就這個我該怎么活啊。我洗漱好自己坐到梳妝臺面前，打開裝盒，鏡子里的我比早段時間已經氣色好了一點了。我看著那盒子里面的化妝品，全部都是皇家專用的高級品呢。人家讓我瓊樓玉宇的住著，山珍海味的吃著，最高級的醫生團隊侍候著。我又有什么不滿意的，其實我好像唯一做過的事情就是在朱胖胖死的時候和張太后一起瞞了兩天，再私自假傳了一次圣旨罷了。再說那圣旨又不是人家讓我傳的，人家沒治我罪就不錯了。
我啪的一下關上化妝盒。不行我就自己把孩子弄掉吧。我是死不足惜的，但孩子不能接受那樣的命運。我可以受辱，但我不允許自己的孩子也受那樣的侮辱。
四兒走進來準備叫我起來的時候就看著我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在想辦法。她嚇了一跳“姑娘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我看了看她，好不容易下的決心又沒有了。我是死不足惜的，但四兒不能跟我一起死啊。我問四兒“你的那個心上人是個好人嗎？”
我交待過春蟬去查四兒跟什么人交往的，她告訴我四兒和一個侍衛很是友好的樣子。不過她沒有告訴我那人叫什么名字，也沒告訴我那人在什么地方當差。
四兒臉一紅“您知道了啊?！彼@出一副小女兒態。“是個好人”。她小聲說道?！安贿^，他是個世家子弟?！蔽翌D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怎么挑了個世家子弟。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不是更好嗎？
“四兒啊”。我開口說道“你們說好了嗎？”我很想知道他們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已經談婚論嫁了，我也沒有辦法了。只能祈求上天讓拿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如果是愛慕權勢之輩，現在四兒還有皇后的貼身宮女的身份啊。等我被廢了，四兒哪怕嫁了過去在那養的家里也不會好過的。而且，我想起來四兒不是真的我的妹妹，她只是個侍女，哪怕我收她當義妹她也只是個廢后的義妹。這樣身份倒不如不要。
四兒看看我“不”。她突然笑了“我不會嫁他的”。她跑過來小小的身子抱住我“我自小就和姑娘你一起長大。我還等著照顧小公子呢?！彼蝗幌肫鹞移鋵嵑芘履呛⒆拥氖虑椤肮媚锬闳ツ?，四兒就跟著你去哪”。
我苦笑著拍了拍整個人掛在我身上的四兒，“哎哎哎，我骨頭會斷掉的”。
四兒慌忙松開我，“對不起啊，傷著姑娘你了”。她四處的替我檢查著。
我突然覺得就算為了四兒我也不能死，而且只要沒了這孩子。我覺得活著也是挺好的，畢竟我那個時代很多東西都已經失傳了，而且有很多東西都是我這種人沒有辦法接觸的到的。但既然上天把我扔這里了，而且給我這個地位。我可以學習很多東西。反正好像身體是相通的，胡氏會了，就是我會了。
就這孩子，不能留。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要聽了張太后的話要了這個孩子。
老太醫來給我診脈的時候我給他說了這個想法，畢竟太后說了保大人，大人活著就好，孩子不用管。但我是小看了老太醫的奴性，他一聽我的話嚇得跪倒在地?！澳锬?，你，你這是為什么??？”我知道如果我跟他說了，是害了他的，可能還會害他一族的人。
我搖了搖頭“你不要問，你的藥沒人會檢查的。”我看著他“就當幫幫我，可不可以？”
老太醫看了我一會但還是狠狠的給我磕了一個響頭“娘娘啊，我家受您不少恩典，您這孩子要的保不住了，哪怕違抗太后的命令，為了您的性命我都會冒死替你打下這孩子的啊”。“但孩子活得好好的啊，他很努力的想活呢。”他看我無動于衷一邊哭一邊狠狠的磕頭。
我看著這老頭的頭一下下重重的磕在地板上很是不忍“算了，就當我沒說”。我拉手拉住了他。老太醫才起身我看見他的額頭都出血了“你先處理一下你的傷口吧”。
他搖了搖頭又再次跪在我腳邊“微臣斗膽問一句，娘娘您為什么?。俊彼^續追問道“現在可能娘娘還沒能感覺得到，但不久后?！彼肓讼搿按蠹s就這兩個周吧，娘娘就會感覺得到龍胎的活動了。”他仰起自己那張老臉看著我，滿眼是淚“孩子很健康呢。他很頑強的活著呢。”滿是作為醫者的憐惜。
我默默無語的摸了摸自己肚子，是嗎？他在很頑強的活著嗎？我以為我可以在他還沒有意識的時候殺死他，但老太醫說現在孩子已經有意識了。他很想活著，很努力的活著。那么我就得考慮一下我是不是還能下決心殺死他。我自問不是狠心的人，我除了對自己狠心對任何生物都下不了狠手。如果他已經有了意識了，我殺了他，那么我也是殺人兇手了?！澳闶钦f，他已經知道外面是事情了嗎？”現代醫學認為嬰兒都是3.4個月以后才對外面有反應的。我這才多少個月啊。
“孩子是父母的精血所化之物”。他估計跪著也很不舒服就換了個盤腿坐著的姿勢，我知道在別人面前他是一百個不敢的。他繼續對我說教道“放著陛下不說，他身體里也留著娘娘您的血。相比于父親，孩子其實跟母親更早建立聯系”。他說“而且馬上就三個月了。其實孩子應該在形成的初期就跟母親有著某些聯系”。他嘆了口氣“所以我剛看見娘娘您那個樣子的時候不單止是擔心娘娘您的身子。也挺擔心那段時候你那不好的情緒會不會影響了孩子。如果母親的狀態不好，哪怕孩子出生的時候發育健全的，應該還是會有點什么不對的地方的”。他說道這里停住了“不過那只是我的經驗之言”。
我笑了，真準。這老頭是初代的婦科圣手啊?！拔抑懒?。”我說“我今年剛得了幾盒螺子黛，我讓四兒給你拿點回去給夫人用吧”。
我今年是第一次收到螺子黛，整整的四盒。可是我一點都不高興。我其實在期待的是那為我偷的那幾顆，可是我沒等到。所以就讓那種快樂給另一個人吧。
螺子黛是金貴的化妝品，老太醫是知道的。他朝我行了個大禮“謝娘娘恩典”。
我目送老太醫離去，我其實不知道他家里有沒有妻妾。但我的東西都說的是給他夫人的，如果那個夫人會因為自家夫君那時不時拿回來的小東西而感到高興的話。我也會很開心的。
老太醫走后我又去看了太后，現在我已經沒有了要打掉孩子的心思了。如果他沒有意識，我可以幫他決定他的命運。但如果他是自己想活的，那么就活吧。我一直認為孩子不是屬于父母的，他們自從有意識開始就開始屬于自己。如果是他自己決定的，那我不介意他借我的肚子出來。
太后看見我心情不錯的樣子還以為是自己的計謀起了作用。我只能糊弄過去，我是該謝謝她的。不是她那一封信我估計還是夢中，還以為自己有機會可以多搶點寵愛?，F在的我已經清醒了，完全清醒了。
我只是去見了見太后就回去自己寫字畫畫了，也到宮中藏書的地方弄了不少藏寶庫的記檔來看。大明皇朝雖然才五代，在這紫禁城也才三代人，不過永樂大帝弄回來的好東西是真不好啊。我還想看看那在現代根本摸不著的永樂大典。
也許是我有了別的目標轉移注意力了，等我發現皇帝已經消失很久了就已經是我五個月的事情了。已經顯肚子了，太后覺得我挺的肚子在藏書閣爬來爬去實在是太危險了，也就開始限制我出門?？墒俏夷艹鲩T的日子就剩下不到五個月啊，明年一開年我就要被廢了。我被廢了以后我就得出家了，歷史上記載著胡氏是去當了道姑的。不過我不想再見到那對狗男女了，我要離宮去當尼姑。
太后很是無奈，就跟著我一起去藏書閣。她也是個文采斐然的女子，自然是不會覺得無聊的。
不過我又一回碰見朱瞻基那個混蛋的就是在藏書閣，他看見我倒是沒什么反應，就像昨天剛見過一樣?！澳阌辛税。俊鄙頌槟兄鹘堑娜撕盟苿偘l現了新大陸似的。
我頓時連和他說話的意愿都沒有了，太醫天天診脈，脈案肯定會送到皇帝的桌上去的。何況他還有個媽，他媽是不會不告訴他的。“你放心好了，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很想糊他一臉。我說完就要轉頭就走，宣德元年到宣德三年根本就沒有發生除了漢王叛亂以外任何值得歷史記錄的事情，他裝什么啊。
啊，我明白他為什么漠不關心我的孩子了。孫貴妃，又是孫貴妃。她不是死了一個孩子嗎？那么時間剛剛好，馬上懷孕就還能趕得上正統皇帝的出生。我覺得我可以忘掉這種事情的，我覺得我可以不在乎的?？煽粗稽c表情都沒有的朱瞻基我完全死心了，不過我是真心想保護這孩子的?！氨菹乱窍?，可以立馬下令廢后?！蔽业谝淮握\心誠意的朝他跪了下來，很虔誠的以額頭貼地的動作“但求您把孩子留給我。”我知道我根本沒有能力保護這個孩子的，只能求他網開一面?！疤t說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了，他想活”。宣德皇帝也不說話走到我跟前，他蹲下來看著我問，“所以呢。所以孩子就不能打掉嗎？”臉是我熟悉的臉，語氣是我熟悉的語氣，現在我可能比那時候的孫貴妃還厲害，我就是聞味道我都知道來人是誰。不會又有什么用。我只能苦苦的哀求“我不該想著用孩子來爭寵的”。我說著我拿孩子爭寵的念頭“你下令廢我，我立馬就出家。我不會讓孩子知道自己是皇家血脈的”。我咚咚的磕著響頭。
大約是聽見樓上咚咚的響，張太后跑上來一看立馬就慌了。“你干什么”。她強行拉起我抱在懷。我現在滿頭是血，因為剛剛的苦苦哀求，我現在哭得滿臉都是淚?！澳氵@個混蛋”張太后真是怒了，“你要是還是個男人你就別惹她?！睉嵟膹執筮B腳都使上了“我怎么就生了個你這樣的兒子。”她都瘋了“那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
宣德皇帝很慌張，他拼了命想要解釋“我沒有啊”。他不知所措的解釋道“我沒有說不要啊”。
“那你到是解釋一下你跑哪里去了啊?！边€是張太后說話。
我掙脫張太后的懷抱，臉色蒼白“我不想知道。就當被白嫖了好了。”
我發誓，我不生氣，一點都不。我擦了擦眼淚就要跑，現在有太后在估計我的孩子能保住的。我還沒跑掉就又被捉住了，我看著捉住我的那個人，很是害怕。
“你在生氣?！蹦侨撕芸隙ǖ恼f。
我搖了搖頭“我不生氣，我只想讓你放過我”。
那人嘆了口氣從太后手里捉過我的手，強行的掰正讓我看著他?！拔艺娴牟恢涝趺窗涯銍槼蛇@個樣子了?！彼行o奈的說“原諒我，我沒想到你居然那么沒有安全感。我以為你呆在母親身邊會更有安全感?！?p> 我被迫看著他，不過我都不敢看他倒是真的。我很害怕自己看了一眼又會失掉了所有的理智?！澳悴皇亲屛也灰颇銌幔俊蔽倚÷曊f道。那人像突然被掐著脖子的鵝。聲音突然就停了。我看著他神色的變化有些無可奈何?！拔易约鹤??！蔽艺f“陛下您一直被后世詬病的有兩點，一是烹殺漢王，二就是無過廢后了?！彼D頭就要走，我伸手拉住要走的人“我知道你不相信命，但這是真實的。”我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己很是不適。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就是覺得心臟很疼?！皾h王那里我已經被辦法了。但既然陛下不想要我了。就讓我自己走吧。我悲哀的說出剩下的幾個字?！翱偙扰K了陛下你的手要好啊?！?p> 張太后在旁邊拽著我，她挺怕自己兒子會突然弄死我。我倒無懼的看向那暴怒的皇帝，應該從來就沒有別人扔掉他的時候，從來就只有他不要的別人。我是在挑戰他的權威，但我真是不想再讓別人掌握我自己的命運。
我以為他會暴怒，然后要不然就動手掐死我，要不然就又再次打我一頓。反正他又不是沒干過?！澳氵@不是在逼我嗎？”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的垂下手，“我就不明白，為什么你和婉兒都要逼我”。
我很是無辜，這本來就是既定的事情啊?！拔矣袉?？”我看向太后，想確定一下。太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是懵了，那我究竟有沒有？我搖頭苦笑，如果這是部電視劇我可能會說這男人糟糕透了，自己做的事卻要怪別人。我吸了一口氣，“行，那我就不逼皇帝陛下您了”。說完我就準備走了，我不走留著這里干什么。
太后自然是跟著我的，她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安皇悄镎f你，你既然那么寵愛那孫婉兒就不如真的按那孫婉兒意思去走，又在這里發什么脾氣?！彼噶酥缸约阂У奈摇澳呛⒆又皇窃跒樽约旱暮⒆訝幦』钪臋C會而已。”她繼續說道“如果當年你爹或你爺爺要殺了你，我可能會比她還瘋狂?！八牧伺淖约旱膬鹤印拔覀儾槐颇恪Ｄ锾婺阏疹櫮呛⒆恿?，你就聽孫婉兒的話吧。我也不攔著你了，你可以讓孫婉兒坐她一直想要的位置了”。
“母親”。
張太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不管自己兒子走了。
我回到了永壽宮自己的偏殿就等著皇帝派人來宣旨，來收走我的金冊金寶。也在安穩的等著他讓人或者是他自己來殺了我。反正據說勸皇帝應該多念書人都會下獄，那么我把他的臉往地上踩，我倒不覺他會放我一命。宣德皇帝真的可以說是一個好皇帝，就是好玩，好面子。
不過讓我覺得很驚訝的是，我等來的不是宣旨的太監。而是等來了皇帝本人，他走進房間的時候我正氣定神閑的寫字，我在學他的字。萬一能回去，那我的字會很美。宣德皇帝的字可是能和宋徽宗比美的，能寫一手那么美的字，我本來覺得自如其人也不過多壞。不過好像是我錯了，我忘了還有個蔡京，那可是個大奸臣。
他進來了也不說話，看了我一陣子。我覺得他肯定是來弄死我的，就是怕背上個殺妻的罪名而不讓下人動手而已。我寫完一幅字放下筆，“動手吧，皇帝陛下”。我整暇以待，雖然我沒把東西都學遍，也怕死。但是如果死了可以回到我那個時空，那么我倒不介意。
“你當我是什么東西了”。那人很生氣。
我緩緩的抬眼看了看他“男人”。我說出兩個字。我真的沒把他當過皇帝。我只把他當過男人，或者說丈夫。這是我的真心話。
“你就沒把我當過皇帝？”那人繼續問道。聽起來很不相信。
我偏了偏頭“剛剛吧?！蔽艺f“我對你下跪的時候我才發覺你是個皇帝。要我的命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我停頓了一下“但我沒想過的是你既不留我的命，也不留孩子的命?！薄昂⒆酉牖?，只要他能活。生下他我立馬自殺”。
“他也是朕的孩子。”那人蹦了一句話出來“如果他出來了，他會為你報仇的”。
我實在沒心思給他解釋這個問題，按老太醫的說法。孩子在接受這個世界的認知是在出生以后，他在母胎里面的時候只會感受到母親的情緒如何。所以古代多少人是去母留子的，我不相信他會不知道?！澳蔷筒涣舭伞?。我只能回答他這幾個字。
那人像被點燃了火藥似的一下子崩了起來，他滿臉怒容的看著我，手舉了起來。像是好打我，也像是要殺我。我很不想看見他這個樣子，很不想看見那溫柔的撫摸過我的手打我或殺我，也很不愿看見那曾經一面溫柔的臉變得那么猙獰。我閉上了眼，我只要不看，看不見就當他沒有發生吧。
我預料的手沒有打下來，也沒有掐死我。我還活著。那人嘴上來了，泄憤似的啃著我。我都懵了，這是什么情節。而且，我不想再被他碰我。我推開他，擦了擦嘴?！澳銊e碰我，你可以殺了我。但我不想讓你再碰我”。我覺得惡心。但是那句話我沒敢說。
那人懵了，沒有任何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而且我從一開始就沒對他說過重話，都是順著他的。他眼睛突然就紅了，很是悲傷的樣子。我看見他慢慢的雙腿像是脫了力一樣的跪了下來，身子前傾靠著我的腿。我這回倒沒有移開腿，我只是在看他要搞什么花樣?！澳赣H說讓我按婉兒說的去做”。他說。
“行啊，你下旨吧。”我很無所謂的說。
靠著我的腿都人搖了搖頭“可是我真的不想”。他語氣懇切“你們兩個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我蹲下身看著他“我也想和她和平相處啊。但她一直往死路上逼我”。我氣得抓起那人的衣襟“你不要說什么是我貪心不足的。我承認當初要這孩子是你媽的主意，而且我也是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我泄了氣似的跌坐在地“你說我可以愛你的，我以為哪怕只有一點點，你也是愛我的?！蔽覄e開頭不想讓他看見我的眼淚“我只是想保住我自己的位置，我只是不想離開你?！蔽椰F在心里真是無限悲涼啊“但你最后那天來過夜的時候警告我，我不能再苛求任何東西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連一點點的愛都沒得到。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期待的，他只是欲望的結果”。我已經累了，沒有力氣了“所以你以為就你不想要這孩子嗎？我也不想要他啊。不受父母期待的孩子哪怕生下來也不會幸福的。但等我下了決心要除掉他的時候，老太醫說他努力的想活，他已經有意識了。”我轉過頭來看著他“你也是做了父母的人，你肯定也聽過孩子在孫貴妃肚子里活動的聲音。他已經活了啊。我實在不忍心殺掉他?！蔽艺苏藙莨蛄讼聛怼八郧竽懔耍铱梢运?，但請你讓孩子活著?！蔽蚁肓讼搿澳悴幌胍娋碗S便弄個地方養著就好?！?p> 那人聽了我的話沉默了下來，他沉默的看著我。我覺得這個姿勢實在很痛苦，肚子頂的我難受。上回因為懷疑我打了那還不顯肚子的孫貴妃就揍得我牙都掉了，現在換了人怎么就換了待遇呢。我看見他的動作，好像是想扶我但又因為我剛剛說不想讓他碰我而又不敢。他嘆了口氣“起來吧?！闭f著他自己先站了起來。我也艱難的爬了起來。他都不敢看我“我只聽婉兒的一面之辭，是我錯了”。我沒有說話，現在我可沒有那么好糊弄了，可不是他一兩句話就能打發的。見我還是不說話他接下來解釋道“婉兒把罪過都推到了你身上。而且，”他撓了撓頭，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說接下來的話。
我搖了搖頭“行了，你想明白就好?！蔽冶緛砭筒粠Ｍ?，只要他留孩子的性命就好。“孩子出生”我想了想，正是宣德三年初春的時候呢。歷史上記載的胡氏自請廢位的時候呢。“明年等孩子生下來了就把位置還給孫貴妃”。
那人笑了笑沒有這回倒是沒有拒絕，連拒絕也省掉了啊。我其實心情挺沉重的，我想要的東西結果一點都沒得到。這人答應我的事情，沒有任何一件能做到，我真是傻透了。我自嘲的搖了搖頭，就不想再理他了。既然已經得到了承諾我覺得他人就該離開了，反正我們已經是準陌生人了，而且已經說明白了，也沒有必要再裝什么深情，裝什么恩愛了。我知道了他的那些深情都是裝出來的，我也只是他泄欲的工具，可能要是沒有太后那些藥的原因，我連當個泄欲工具都不配的那種。
“你還不走”。我又寫完一幅字才發現他還站在那里。
那人不好意思的撓著頭“我說，我們能不能再開始一遍”。
已經沒有時間了，我也沒有那樣的力氣。我換了張紙繼續寫字“不可以”。我回答他。“我沒有時間了?！?p> 那人又拿出他標志性的厚臉皮，小跑到書案前半蹲著又開始表演他的小鹿眼睛。我以前很喜歡他的這雙眼睛的，裝可憐的時候會變成跟小鹿一樣的眼睛。在夜里是亮閃閃的，很溫柔的。在正經的時候又很老虎一樣的。這人的眼睛會說話，我曾經很喜歡他的眼睛。“我有時間啊”。他說。
我的字被他的話嚇得筆劃歪了一下，好好的一幅字。我把筆放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宣德皇帝啊，你可能不相信我是未來的人。但你要是愿意就聽我的，人家臣下勸你讀書。別把人家塞牢里面去。不然真是很影響你的評價。”我摸著他的頭，像給個孩子講故事似的“少玩蟋蟀，除非你想得個蟋蟀天子的嚇人名字”。我摸了摸他的臉，心里是百感交集。這家伙是我祖宗，我以為我只要說服我自己跟我自己祖宗睡覺，生我自己祖宗就成了。沒想到連自己祖宗也看不上我。“宣德九年，別到處亂跑。多活幾年?！?p> 我本意是反正都這樣了，不如就多告誡他。哪怕是當胡話聽也好，日后想起來搞不好還會救他一命。宣德皇帝在宣德十年一開年就死了，雖然沒有明確但很多證據都是指向宣德九年他的那回晃悠。但很明顯我低估了他的不要臉程度，他捉住我摸著他的臉的手隔著桌子抱住我。“你根本就放不下我”。他嬉笑著“你請自廢后位，我不批誰也奈何不了我”。他繼續說道“我本來還擔心你會不會自殺的，但你根本放不下我。所以你不會自殺的”。“只要你不自殺我不準廢后，那你就還有時間”。他用力拽著的手我“宣德九年那個，你自己來監督我?！彼蝗环跑浾Z氣“你已經沒有力氣再重新開始了，那么這回換我來怎么樣?！彼怖业氖治嬖谒呐K的地方“只要我不死你不死，這回就換我來愛你?！?p>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這人是皇帝。他們都認為自己是神的化身，認為自己可以比肩神明。我也不想打擊他，只能點點頭“那么看你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