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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道和尚

第八章 前世看過的電視劇

釋道和尚 衣慈 1028 2022-04-01 06:35:14

  鄭娃子說:“苞米面糊涂好了,叫哥來吃飯?!彼麑W⒃阼F鍋上,鍋中的蒸汽裊裊地從他面頰飄走,那沙啞的嗓音讓人聽者傷感,并不應該屬于他這個年紀。

  田妮將槍背在肩上,走出洞。白茫茫的雪花向她壓了過來,呼嘯的北風似在她耳邊低語,她走到李和尚身前。

  “哥,吃飯了。”

  “你們先吃,我在這兒坐一會?!?p>  九月末,山中的氣候很反常,前幾日下過一場雪后白雪消融,天氣晴朗,而現(xiàn)在又下了一場雪,北風呼嘯的吹,預示著寒冷的冬季即將到來。

  漫山遍野銀裝樹裹。李和尚僧袍褶皺里,脖梗子里都積留著雪花。

  他像是一座雕像一樣坐在白雪覆蓋的大石上。

  田妮聽得出李和尚哽咽的嗓音仿佛呼嘯北風吹拂山石的聲音,隱隱有難以抗拒的力量。

  田妮轉身向山洞走去。那瘋女子拍著手,蹦蹦跳跳地跟著田妮,嘻嘻哈哈地嚷著:“吃飯嘍吃飯嘍?!?p>  山洞中,鄭娃子,阮大頭抬頭看著她們。

  “哥說讓咱們先吃。”田妮坐到篝火邊。搖曳的火光籠著她全身。她拿起地上的碗端到鍋前。瘋女人一把搶過田妮手中的碗,坐在阮大頭身邊,嚷嚷著:“我先吃先吃?!?p>  阮大頭給瘋女人舀了一勺苞米面糊涂粥,然后從瘋女人手里接過碗,愛憐地瞅著瘋女人,拿著勺子喂她喝粥。

  李和尚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愛憐地對待瘋女人時,不由得想起前一世電視劇當中的情節(jié)。

  主角悠閑地在辦公室看著報紙,突然辦公室電話鈴聲響起,他拿起電話,領導安排他去鄭縣監(jiān)獄采訪。

  然后畫面一轉:他撥通了鄭縣監(jiān)獄的電話,將報社領導安排的工作內(nèi)容告訴了獄警。獄警熱氣地安排了這一次采訪活動。

  緊接著,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刺眼的陽光從監(jiān)獄高窗中照射進來,使得探監(jiān)室里光影斑駁。在獄警的陪同下,頭發(fā)花白,面容蒼老,雙手抱搭在桌面上,低頭坐在探監(jiān)室窗口對面的阮經(jīng)武神情顯得萎靡。

  一位充滿朝氣,年輕的監(jiān)獄獄警推開探監(jiān)室大門,帶我走到探監(jiān)室探監(jiān)窗口,指著低頭不語的阮經(jīng)武,說:“他就是阮經(jīng)武?!?p>  主角坐下來,面前的阮經(jīng)武緩緩抬起頭來。我面前的阮經(jīng)武已經(jīng)很老了,他蒼老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睛渾濁,白眼仁中有許多紅色血絲。

  “你是誰?”犯人問。

  “我受單位指派來專門拜訪你的?!蔽覐钠ぐ心贸黾埡凸P放在皮包上。

  犯人目光注視在白紙上說:“你想采訪什么?”

  從高窗戶中照射進來的光鋪灑在探監(jiān)窗戶口上,阮經(jīng)武蒼老的面容就在窗戶上映顯。在窗戶上交錯的光影中他的面容扭曲,黑暗,而又狹長,是一道模糊的影兒,極像是曙光乍現(xiàn)前驅散的那模糊的黑暗。

  李涉政當時想:“他的時代已經(jīng)遠去,如今的身份,只是被政府改造過的新人。

  而在波瀾壯闊的中國近代史人物中,又有多少像是阮經(jīng)武這樣的人沉淪在舊時代,重生在新時代呢?

  那一個個蕭瑟的背影,似乎就印刻在我的腦海,他們由黑暗中走來,又在光明前景中獲得新生;那波瀾壯闊的戰(zhàn)爭場面,似乎也呈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無數(shù)仁人志士前仆后繼地在抗日戰(zhàn)爭中拋頭顱灑熱血。這一切,由衷地讓我感到新中國的來之不易,也由衷地讓我感到近代中國命運的多舛?!?p>  阮經(jīng)武說:“我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至于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也寫在悔過書中了?!?p>  他緩緩地低下頭,那映顯在探視窗戶上的模糊頭像也隨之消失了,蒼白的白發(fā)面對著我,而他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卻留在了我的腦海。

  主角欣慰地覺得現(xiàn)在的阮經(jīng)武正在懺悔。那鋪灑在探視窗口上的光影像是雀躍了一般,在隨著光照的移動而跳動。阮經(jīng)武身邊獄警臉上洋溢的笑容如同山花盛開時一樣的爛漫。就連探監(jiān)室外那啾啾的鳥兒叫聲也仿佛參雜了美妙的音樂,令人心曠神怡。

  主角說:“我今天來,想知道你沒寫出來的事兒。那個瘋女人,你總該知道吧!”

  犯人抬頭看著我,說:“瘋女人——??!留香,她是我的女人……”

  ……

  所以當李和尚想起電視劇情節(jié)后,他大致可以聯(lián)想到和阮大頭有關系人物的后半生,以及當時鄭縣的社會背景。

  瘋女人的前半生,他是無法獲知的,因為她已經(jīng)瘋了,要想從一個瘋子口中探知她的身世,這是極難辦到的一件事兒。

  當時的鄭縣人民對于日本人的侵略表現(xiàn)得群情激憤,不少仁人志士都參與到抗日愛國的宣傳活動中。

  老師和學生上街游行,軍隊積極備戰(zhàn),那時鄭縣的大街小巷子里到處張貼著標語。

  鐵坎子在城里聽完了一個女學生的演講后回到山寨就組織了幾場偷襲日本兵運輸隊的活動,其中的一次,遇見了瘋女人——留香。他們掀開日本人的軍用卡車看到十幾個年輕女子被捆綁結實。

  其中一個瘋瘋癲癲,渾身赤裸,橫躺在車廂里的女人就是留香。

  這就是留香——瘋女人,后半生開頭的片段。

  鐵坎子遣散了那些女人,唯獨留下瘋言瘋語的留香,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那兒。

  時間一久,鐵坎子動了歪心眼,讓寨子里的弟兄都嘗嘗女人的滋味。阮經(jīng)武就是在鐵坎子的攛掇下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男人的。那時的他只有十四歲,也是從那時起,他將留香看做自己的女人。

  這本就是一個悲劇,一個因為一時沖動打日本人的麻木中國人所做出來的事兒,卻是在與日本人斗爭的過程中,也在做著殘害自己同胞的事兒。理所當然,民族的希望也不可能寄托在他們這樣人的身上。那北京金山上金燦燦的光芒恰能說明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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