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時辰到,四下里一片寂靜,當月亮躲進云層,棲息在樹梢的貓頭鷹忽然振翅而起,嗚咽逃離。
村子西山頭,不知何時亮起了詭異的冷光,伴隨著升騰翻滾的霧氣,顯得格外陰森。
沙沙沙……!沙沙沙……!
圍墻外的榆樹被風吹得作響,雞籠里的雞咯噠咯噠叫個不停。
正在冥想打坐的徐亦感覺到一絲異常,睜眼下床,到窗戶邊向外看去。
空蕩蕩的大院子里什么都沒有,盯著片刻,仿佛要融入其中。奇怪了,為什么會想起曾經公園湖的那一幕。
或許是太安靜了吧,這樣想著,打算回去繼續冥想,可就在放下簾子轉身的剎那,院子里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很急促,徐亦再次掀開窗簾。
腳步聲戛然而止,院子還是空蕩蕩的。
嗯?他心生疑惑,奇怪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剛才那像是什么東西在跑動,狗嗎?還是村子里的牲口?
又盯了片刻,依舊什么都沒有,再次放下簾子。
轉身,怪音忽然再起,這次還伴隨著蹄聲和呼氣聲。徐亦目光一凝,沒有急著拉窗簾,豎起耳朵仔細聽。
“哼哧……哼哧……”。
“吼……吼吼……”。
噠噠,噠噠,噠噠!
院子里很嘈雜,陣陣野獸低吼,慢慢地朝著房子走了過來。
近了,近了,更近了……就在門外面!
裝神弄鬼!徐亦猛地一把將門打開。
“!!!”
一捧黃草,被風刮到了門口,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陣陣靈魂波動消散在空氣中,就在頭頂視角看不到的地方。徐亦汗毛豎起,沒有抬頭,將門輕輕關上。
鐺鐺鐺!
突然的敲門聲令人猝不及防,即使有心里準備也被嚇了一跳。
“許一,你在嗎?”
是林月,她的聲音聽上去在發抖。
靠!徐亦頭皮發緊,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她怎么過來的?以自己的聽力,竟然完全沒聽到任何聲音。
“許一………”。
林月哀求,似乎很害怕,他面色一沉,開燈將門打了開來。
林月驚喜萬分,連忙邁腳跨進門框,慌慌張張向外面瞅,好似有什么東西似的。
“你有事嗎?”徐亦沒好氣道。
“許一,你剛才有沒有聽見什么?院子里好像有東西。”林月怯生生道。
“沒有,什么都沒聽見。”
“怎么可能,很清晰的,就是……”。
“好了,不要找這種借口,你到底要干嘛?”
“你不相信我?我真的聽見了,我……我一個人不敢睡。”林月捏著小手,惶惶不安地看著他。
“那你要睡這里嗎?”
“可以嗎?”
“不可以。”
徐亦嚴聲拒絕,撲克臉將林月欣喜的目光瞪了回去。
“為什么~,你能不能憐香惜玉,我一個人很害怕啊。”她眼淚汪汪。
“不能,請你回去,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你害怕個毛啊,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來這種地方,誰信你膽子小,更何況還有牛寶警示。
“你……!我真的不敢睡,求求你了,就算讓我做些什么也……也沒關系。”林月再次哀求。
徐亦懶得廢話,抓住她的胳膊就推了出去。
“喂!我說你這個人怎么這樣啊?”林月生氣地跺腳,關上門,她眼中卻閃著異樣目光,“送上門都不要,這樣的也不行嗎?”
計劃失敗了,她只好回去。
然而,就在徐亦剛準備思索她有什么目的時,門又響了。
鐺鐺鐺,比剛才輕,敲的節奏也慢了。
打開,林月站在外面,竟然寸縷不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你想睡我嗎?保證讓你又想成仙又想求死。”她牽動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
視角由房間轉到徐亦,在他眼中,她的眼睛流出兩道鮮血,青光籠罩,模樣極其恐怖。
“好啊,但是你要聽我的話。”
“沒問題,你想怎么擺布我都行。”
說著,她便走進屋子,徐亦緩緩將門閉上。
“你能聽到我說話吧?”他淡淡望著她。
“你在說什么?還不快點兒過來。”林月做出狗爬姿勢。
“煉這種東西,傷天害理,還敢主動來招惹我,你膽子不小!”徐亦突然厲喝抬手,白色光芒在他掌心匯聚。
“啊啊啊!”
凄厲嚎叫從林月口中發出,頓時陰風大作,青光閃爍,她搖身化為兩米多高的白衣惡靈。
“找死。”
徐亦輕吐兩個字,眼中寒光一閃,將光團打出。
砰!如同爆米花,惡靈的嚎叫戛然而止,身體碎片和腦袋在空氣中變成了飛灰。
霧鳴村村長家地下室,一名盤坐在蒲團上,穿著道袍的八字胡男人突然張口噴血,摔倒在地。
“怎……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他滿臉駭然,難以置信地大喊。
這邊,就在徐亦消滅惡靈的同時,隔壁突然傳來驚恐尖叫。
“啊——!”
是林月,他毫不猶豫沖出去,一腳蹬開房門。
只見六個沒有眼珠子的小惡靈壓在她身上,按住手腳的,掐脖子的,還有握著鋒利匕首的。
眼中星芒再次爆發,啪一個響指下去,魂能波動將它們化為了黑煙,徐亦一把抓住掉落的匕首,離林月的眼睛只有半公分。
拿開,她整張臉嚇得慘白,瞳孔中盡是恐懼,身體抖得厲害。這副表情讓他眉頭一皺,看不出來是裝的,怕成這樣嗎?
“哇——!!”
放聲大哭,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林月直接撲進了徐亦懷里。
村長家地下室,八字胡男人又噴了口血,樓梯上下來個陌生男子。麻繩一套,緊緊勒住他脖子,將其拖進黑暗。
這么大動靜,大院里,隔壁的人和主人沒有任何反應。
門被踢壞,林月這下更不敢一個人睡了,徐亦只好讓她進自己的屋。
既然沒人來管,繼續睡就是了。
徐亦的安慰下,她總算不哭了,可是就是不肯離他太遠,手還一定要抓著他。
“你能不能躺下來,我看著害怕。”林月乞求地戳了戳他的膝蓋。
無法繼續冥想打坐了,不過魂能已經恢復了八成。
一言不發默默躺下,誰知突然兩團柔軟靠在了背后,徐亦一驚,立刻縮到床角翻身道:“你干什么?”
“我有點冷,想……挨著你。”林月眼睛里帶著怯怯的目光,在黑暗中是那么明亮。
“冷蓋被子,不要隨便靠近我。”他怒視道。
“被子又太熱了。”她小聲嘀咕。
“那就別睡了,回你房間去。”
“唔……”。
林月面露委屈,往床另一邊挪了挪,小手抓住他的枕頭。
終于安靜下來,他帶著警惕閉眼。
已經深更半夜了,外面再沒有出現什么異常,雞籠里的雞也沒有再叫了。
朦朦朧朧之間,不知怎么回事,徐亦感覺強烈的困意襲來,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