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行人被押進城后,軍官下令士兵看好他們,自己一個人先行離去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干什么了。
在一切都是未知數的時候,等待往往是最折磨人的。現在的賀鏡塵是既緊張又焦躁,他們會被如何處置,是否會有生命危險?可他現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四處張望來緩解自己的煩躁。
這時,隊伍中的一個人引起了賀鏡塵的注意:此人相貌平平無奇,可別人都是愁眉苦臉、憂心忡忡的樣子,唯獨他一臉興奮的樣子,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賀鏡塵走過去拱手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那名男子回過神來,還禮道:“不敢當,我姓周,單名一個勛,看你的樣子我應該比你大一些,你就稱我一聲周兄吧。”
見此人如此熱情,賀鏡塵也不再藏著掖著:“我們已是亡國之人,還不知道那興國國君會如何處置我們,可謂是生死未卜。可我觀周兄不但毫無懼色,反而是喜上眉梢,這是為何?”
周勛環視一圈,確定四下無人之后,神秘兮兮地對賀鏡塵說道:“多虧我身上帶了些金銀細軟,路上沒少對那些官兵獻殷勤,這才讓我打聽到了消息:原來興王也和湘王一樣喜歡聽琴。正好我們這些人都是琴師,只要在興王面前大顯身手一番,不僅放我們一條生路,說不定還會有賞賜!”
賀鏡塵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周勛樂觀到如此地步,提醒到:“那為何那群官兵們不僅不對我們以禮相待,反而視我們的命如草芥一般。周兄你也看到了,一路上死了多少人,我們能活著到洛城已經算是福大命大了!”
“這……我們畢竟是湘國的遺民,興王對我們有偏見是正常的……”周勛支支吾吾的說,連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不過他的疑慮轉瞬即逝,雙眼又恢復了神采,堅定地對賀鏡塵說:“不試一試又怎么能知道,小兄弟,我知道你是解憂大師的弟子,以你的的琴藝水平,說不定興王也會賞你……哎,別走啊!”
賀鏡塵無話可說,他實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讓周勛如此樂觀,一路上官兵的態度已經表明,他們這一行人就算沒死在路上,到了洛城也是九死一生。
“轟隆隆~”車輪滾滾的聲音讓這群惶恐不安的人嚇了一跳,當看到遠處幾十輛囚車浩浩蕩蕩的駛來時,他們的心已然涼了半截。
為首的太監趾高氣昂地走過來,用他那尖細的嗓音喊道:“陛下有旨,令咱家帶你們速速進宮!”
士兵們將這一行人一個一個地帶上囚車,有的人腿都嚇軟了,癱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但士兵們可不管這些,直接粗暴地拖起這些人,將他們抬上了囚車。
待那太監一聲令下,囚車緩緩駛動,向著皇宮的方向駛去。
街道的兩旁站滿了洛城的百姓,望著囚車里的人們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這些都是湘國的人。”
“早知道了,聽說前些日子有一批刺客夜闖皇宮,殺害皇上未果,被抓住之后喊什么‘為湘國復仇’之類的話后就咬舌自盡了。”
“是啊,皇上為此龍顏大怒,派人連夜搜查,凡是跟湘國沾點邊的人都被殺了。看來這次又少不了一場腥風血雨了。”
“還好云袖花魁沒事,不然以后去哪聽這么美妙的琴啊……”
嘰嘰喳喳的聲音鋪天蓋地地傳來,夾雜著的還有囚車里人們的哀嚎。賀鏡塵聽不清他們具體說的是什么,他也不想聽,他的腦子里只有兩個字:絕望。
自己重生到這個世界后,歷經苦難與波折,卻從未有如現在一般絕望過:他似乎,又要死了呢。
呵,反正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怎么樣都無所謂了。
想到這,賀鏡塵反而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