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小路上,沒有一點燈光。
沈闊風一步一步地走著,雖然沒有光線,但他畢竟對這條小路過于熟悉,所以步子邁的很快。
很快,前方到了一個拐角處,那里正是之前發現老樹之地。
在拐彎的一瞬間,沈闊風發現地上有著一坨東西,盡管沒有什么光線,但他就是隱隱約約感覺到了。
大半夜,奇異的一坨東西,神秘的黑樹
一股深深的恐懼籠罩了他。
他根本不想在此停留半秒,以他畢生的氣力做一個沖刺,當然在漆黑環境下理所應當的摔倒。
趴在地上回頭一看,
好家伙,不是東西。
是個人。
可以放心...放個毛線,大半夜不睡覺蹲樹邊,更嚇人了。
但是現在走是走不得,在這種情況下露出背后等于自殺,沈闊風用對敵的思維考慮著。
他只好定睛一看。
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隱隱的感覺。
一估高度,大概是一個茶幾高,不清楚什么姿勢,但大概率不是一個成年人。
稍微放心了一點。
但果然還是很慌。
他想。
緊接著,他就不用慌了,因為一道巨大的光束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黑樹,
小女孩,
小女孩身穿的白裙。
小女孩身生雙翼,升天。
這一切都發生在數秒內,不僅把他給震懵了,也徹底摧毀了他的世界觀。
過了數十分鐘后,他才漸漸回過神來,緊接著便是神經病式的快跑,摔了跑跑了摔。
他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家。
在沙發上休息時,他想到,或者說是絕對會想,自己這一家子的厄運,星宿的傳說,從未見過的黑樹,一定是一個關聯體。
“這世上有神力”
他想。
打開手機,拔通李順意的號碼。
“風哥,有事?”
兩人此前只用ZZ聊天,承諾好少打電話,一打必有事。
“這世上有神。”
“啥?”
“風哥,你,你不會想說...”
“沒錯,今天回家時我見證了神跡,這世上真的有神。”
電話那頭的李順意停頓了一會,以一種悲哀的語氣說道:
“怎么會這樣。”
“我知道你不信,你能告訴我一下學民俗傳說這方面的專業人士嗎?”
“星月大學名譽教授陳尋星,他的電話在ZZ上發給你了。”
電話那頭補充道:
“但是...風哥你想找他得等一個月后了,他去遠北做考古工作去了。”
兩人又打了一會的電話,李順意不停勸誡沈闊風不要信神,沈闊風也不反駁,只是以一句我還有事結束電話。
隨后他就開始用手機四處搜羅神秘學書籍的電子盜版來閱讀,他對這方面的知識知之甚少。
在隨后一個月的等待時間,他等來了死黨李順意。
這源于他用手機將那兩張照片發給了李順意,李順意上網一查并沒有發現這種樹,心中已對沈闊風的話信了三分,沈闊風又提出一同尋陳尋星,兩人自然結伴而行。
兩人尋到陳尋星教授門前,按了幾下門鈴,門開。
從里面走出一個頭發和胡子都亂糟糟的老頭,穿著也很破舊,只有手里拿的書的外殼還算整潔。
兩人都見過陳尋星的照片,照片上的陳尋星頭發和胡須都修剪的整齊,而眼前這人卻如此邋遢,這讓他們有些不敢置信。
“我就是陳尋星,找我有什么事?”
似乎是看出他們的心事,陳尋星直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在表明簡單的求學來意后,他們被請進了屋子。
屋子不大,一間客廳,一個餐廳,一個廚房,兩間臥室和一間書房。
在兩人隨陳教授向里走時,陳教授接到一通電話進了臥室,于是兩人便在客廳的沙發坐下,隨便閑聊了幾句。
陳教練掛斷電話后,從臥室走出來,臉上倒無喜色,愁眉苦臉的。眼見形勢不好,李順意馬上打個笑臉,問:
“陳教授臉色不好,可是有什么麻煩事嗎?若方便的話,可告訴我們,說不準也能幫襯一二。”
陳教授嘆了一囗氣說道:
“是我那不省心的女兒,又要延長什么挑戰時間,本來說好要回來卻又不回來了。”
兩人各說幾句廢話安慰老人,隨后又是聊神秘的民俗傳說,但由于這兩人半路出家,大部分時候是陳教授在說,聊著聊著,不免圖窮匕現。
“陳教授,書上記載二十八星持續至今共有百年之久,并說今后還會給人世帶來鴻運,我想問一個問題,那就是...被分潤的鴻運會消失嗎?”
看見兩人鄭重的樣子,陳教授笑道:“這么關注,你們又不是二十八星,閑吃蘿卜淡操心。”
兩人這才知道自己反應過頭,連忙打哈哈試圖糊弄過去。
“額,這個,主要我們兩個的生辰八字太特殊了,所以有些獨特的興趣。”
“生辰八字特殊?特殊在哪?”陳教授突然神情嚴肅,認真發問。
沈闊風率先開囗,
“我和他的生辰八字與順運星和廣運星相應。”
“什么?!”
陳教授大吃一驚,他隨后起身走向書房,從書房帶出一本書來,兩人的目光隨即緊緊盯著這本書。
他翻開書,在328頁與329頁中間夾了一張照片,兩人的目光聚焦到照片上,那上面是數個大小不等的光點。
陳教授開囗問道:
“你們最近是不是出了點事。”
兩人相視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他們也不再掩飾,一同回答:
“確實是這樣。”
隨后陳教授問清他們身上發生的事后,急怱怱地再次進了臥室,二人只得在客廳等候。
臥室內,
“阿月,趕緊給我回來!”
“怎么了?”
“你還記得一個月以前我用新方法觀測出的星數嗎,當時只有二十六顆。”
“我當然記得。”
“我剛剛接待了兩位客人,他們不僅生辰八字相應星宿,連運氣也正如遺失的兩顆星一樣奇差無比。”
“如此大變,你又是逆星生辰八字相應人,若是一樣有個三長兩短...”
“我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你...難道?”
“別想太多,我會回來。”
電話掛斷后,陳教授便走至客廳告知他們二十八星只剩二十六星,并囑托他們如果想知道更多就去西青找到他的女兒陳青月,她也是二十八星之一。還給他們看了照片,給了聯系方式。
旋即,兩人便啟程了,一路平穩的到了西青,雖然打工停掉了,但是陳教授額外資助了他們十萬元,一人十萬。暫時不用擔心錢的事情。
沈闊風滿腦子想的都是拿回自己的運氣,而李順意總是在遙望路上的月亮,若有所思一般。
幸運的是,兩人很快便找到了陳青月。不幸,不,應該說僅僅對沈闊風一人不幸的事也在他們找到陳青月的前一天發生了。
成倩出國了。
他們之間的聯系被斬斷了。
只徒留ZZ上一句“我出國了,再見。”
這令沈闊風無比抓狂,好幾年的感情就只得了這一句話作留念,恕他不能接受。
這反而更加深了他拿回運氣的想法。
“只要拿回運氣,一切都會好的。”
懷抱著這樣強烈的想法入睡的他在第二天見到陳青月時難免有些不體面,很快,這種不體面也發展成歇斯底里。
“你們大概率無法拿回自己的運氣。”
“為什么?”
沈闊風沉聲問道,李順意則只是沉默。
陳青月說:“這里不方便,換個地方吧。”
正當兩人準備跟隨她步行時,她卻站在原地一個轉身,她身披的一塊碧色的綠袍隨身旋轉著飛出,將三人收攏,化成一方不受人干擾的天地。
“現在可以向你們解釋了,不要打斷我,我會一口氣說完。”
“神,這一方世界的主宰者,要舉”
辦一場大賽,參賽者為二十六位身負星宿的得運人,獎品為兩顆星辰鑄成的王冠和披風。而你們因失去星辰賦予和你們自身蘊含的運氣而倒霉,而這位神,似乎只憑喜好行事,所以我認為你們基本不可能拿回運氣了。”
沈闊風被事實實實在在的沖擊了一番,而李順意在看到綠袍收攏的手段后就懵了,雙眼滿是震撼。
“對了,有什么想問的話可以問這只渡鳥。”
渡鳥大概是神研發的省事工具。
“神為什么要去掉兩顆星辰?”
“因為他更喜歡二十六這個數字,并且你們進度最慢。”
“進度最慢指什么?”
“完成目標的進度。”
“目標是什么?”
“不知。”
“如何奪回我的運氣?”
“你的運氣由神恢復。”
“怎樣才能見到神?”
“去星月市黑恩樹處,今夜到時會升起一座高臺,神會降臨至高臺處。”
“黑恩樹是什么樹?”
“你已經見過。”
當沈闊風問完問題后,當然實際上他還有一些害怕知道答案的問題沒問。旁邊一直沉默的李順意開了囗,只是與沈闊風想的話大相徑庭。
“抱歉了風哥,我可能不能陪你去了。”
“我還得照顧我的干爺爺,他幫了我太多,如果我就這么死了,太對不起他了。”
沈闊風緩緩開囗:
“好,那就我一個人去。”
在列車的窗外,有著燦爛的夜景,一輪滿月如白盤,一片深黑似幕布。李順意坐的是另一列開向帝星市的車。至于陳青月,她己經用某種沈闊風想不到的方式去了現場。所以只留沈闊風一人欣賞。
到站,下車,再上車,下車,步行數分鐘,看到黑恩樹,那里正正好升起了高臺,但高臺上的王座空無一人。
沈闊風立直身,等在高臺臺階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后肩。
他剛要轉頭,囗袋里的手機卻響了,他強壓恐懼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沒見過的號碼。
接通,聲音傳來:
“您好,是沈闊風先生嗎,我們建議您趕快來一趟醫院辦些手續......”
一直等電話掛斷,沈闊風聽懂了這幾個字,父母雙雙去世。
他有勇氣回頭了,
一回頭,面朝空氣。
再向高臺上望,
果然,一個俊秀的穿著赭黃袍的男子坐在王座上,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沈闊風。
沈闊風單刀直入,
“為什么我父母會突然去世。”
“自己想。”
“是不是與你有關。”
“其實所有事之間都能找到關聯。”
“為什么做這一切?”
“你為什么當時不問渡鳥呢?”
“我要你的親囗答復。”
“好玩。”
“去死吧你。”沈闊風向上比出中指,隨后他流了一丁點眼淚,他動用全身的力量想登上高臺臺階。
盡管每一階都有一兩米高,他吃力地,盡力地,滑稽地,無勞地向上攀登。
一陣聽起來很遙遠的聲音被風帶來
“要不要我幫你速通人生,反正你爬得越高,摔死的可能性越高。”
“你盡管來吧。”
有什么聲音被呼嘯的風聲蓋過。
沈闊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