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藥連夜分好,秦傾親自盯著砂鍋煮。
當年的奏折上有一本是專門稟明控制瘟疫的湯藥如何煎煮的。
她曾反復看過幾次,記憶力好,這會兒倒也想得起來。
帝擎搬著一把搖椅坐到她身邊,面前是一只砂鍋,頭頂是清云與明月,清風拂過,微微涼。
“阿戰,還差一味藥,所以我不確定現在的藥煮出來會不會好用。”
帝擎問:“什么藥?”
“不知叫何名,但我畫下來了。”她從袖口里拿出一張宣紙。
男人接過來打開看了看,笑道:“交給我。”
“好。”
這一碗藥弄出來要給巨安縣的府衙大人先試試,府衙大人剛剛染上,這會兒還不嚴重,是最好的試用者。
江子中瞇了會跑了出來,蹲在砂鍋面前問:“火候需要注意什么?你告訴我,我來盯著。”
秦傾說:“沒什么注意的,只要把湯熬出來,放起來凝固,搓成藥丸吞下去就行了。”
“如此簡單?”江子中覺得她在開玩笑。
如此嚴重的瘟疫,解藥會這般簡單?
“先試試,不然也沒別的法子。”
她的確累了,奔波了一整天,這會兒精神疲憊的很。
起身往屋子里走,走到一半,回眸。
發現帝擎坐在搖椅上遠遠的看著她,臉上沒什么神情。
“要不要一起歇息會?”
江子中一愣,趕緊低下頭,緊盯著砂鍋里的湯藥。
只見,帝擎微微沉默了下,旋即緩緩起身朝著她走過去。
☆
房里,床榻不夠寬。
兩人躺下需要側身才行,秦傾累極了,爬到最里面拍了拍身側的位置。
“你不怕啊?”
帝擎彎下腰,雙手拄著床沿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秦傾眼皮都發澀了,半閉著眼,“你不會。”
說完,她直接閉上眼睛,呼吸均勻,似乎真的踏踏實實的睡著了。
帝擎也累,在這里好幾日都沒有正兒八經合過眼。
但他還是沒有躺下,而是把秦傾的身子放平,把他的被子蓋在女子身上,他則坐在床榻邊緣,靜靜望著窗外的明月。
這一守,又是一夜。
☆
清晨,秦傾隱約聽見一陣吵鬧的聲音。
“開門!開門!我們都沒飯吃了,你們朝廷也不賑災,枉費百姓繳納稅銀!”
“開門我們要活著!”
“王爺,這……”江子中生怕那個大門被撞碎。
帝擎卻坐在房門外的搖椅上,慵懶的抬眸,“讓他們喊,無需管。”
他冷漠的話語與笑容一點也不符合。
江子中身為藥老的徒弟,心地自然善良,懸壺濟世是他的夙愿。
“你若開了門,他們可能會把你扒皮吃了。”帝擎涼涼的聲音響起。
罷了,江子中又有所猶豫了。
“那現在要如何?”他道,“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鬧騰下去吧?”
“開門也無濟于事,朝廷沒有發賑災的糧食過來。”
“您不是王爺嗎?”
帝擎笑了,“正因我只是個王爺,他們的稅銀又不曾交給我,他們死活,與我何干?我能在這陪著,已經仁至義盡。”
聞言,江子中似乎懂了。
他若真的想走,區區一個巨安縣哪里容得下他。
“那你為何留下?趕緊走吧。”江子中是真怕他感染上瘟疫。
帝擎手里握著扇子,視線微微挪到頭頂的天,他眉眼帶笑,卻復雜難懂。
他低聲道:“本來想走的,可那個腦子不靈光的姑娘不是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