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層的天空就是表層天空的錄像重播,光和溫度也是儲存后層遞下來的。
翌日
正午時分,從歷史盡頭吹來的和煦春風輕拂過每一片樹葉,古老的風穿過鱗次櫛比的建筑物,最終錯落在瑞澤市百貨交易中心。
從高空看下去,極具科技感的百貨交易中心像是一塊巨大的集成電路板,其間的一棟棟建筑就像是電路板上的細小元件。
這個時間點,百貨交易中心的人群已經稀疏不少。
噴泉雕塑旁,失業的音樂追夢大叔抱著吉他,滄桑的唱著,幾個玩鬧著追逐的孩童也駐足聆聽。
失業的群眾聚在一起舉著牌子抗議示威。
公園小道上有公職仿造人在工作。
嘭
兩個人的肩膀因為碰撞而側斜。
博格匆匆忙忙的行進,他的肩膀撞到一個人。
“噢,抱歉,我在想事情”博格道歉,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對方制服上的淡光圓環標志吸引。
標志上方有一行小字,BT299。
BT299是這臺仿造人的型號,而BT開頭這表示這是一個民用仿造人。
“對不起先生”。
仿造人和博格幾乎同時開口道歉。
仿造人后腦勺的源碼閃黃一下。
兩人相表歉意后背徑而行,一個朝元件城走去,一個朝百貨交易中心出口的公交站臺走去。
行走在外的民用仿造人幾乎都是替主人跑腿。
仿造人剛剛撞到行人后一直注意路況,這時,一個人擋在他面前。
攔住他的人,比較高大,是一個絡腮胡男人,他雙手低垂著,一只手上拎著白色告示牌的一角。
告示牌上紅色和黑色的顏料交替使用,赫然寫著‘我們需要工作!’
仿造人是成男形象,他提著一個盒子,此次出門是來元件城取東西。
仿造人想朝左錯開,絡腮胡男人也跟著擋到左邊,仿造人朝右邊,對面繼續跟著擋到右邊。
絡腮胡男人抗議示威的同伴看到這一幕后紛紛圍過來。
仿造人剛想后退離開,絡腮胡男人出其不意地一推掌把他推翻。
“喂喂喂,我只是輕輕碰了你一下”絡腮胡男人攤開手看著周圍的人“搞得好像我是在欺負你一樣。”
聽著他的語氣,周圍的人哄笑起來。
仿造人后腦勺碼色閃黃,他準備爬起離開,碼色逐漸平復成綠色。
就在他要爬起的時候,絡腮胡男人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將他硬生生拎起。
絡腮胡那人咬著牙根湊近他的臉“你要去哪?鐵殼子?”
“你搶了我們的工作,你們會毀了這座城市,而你,應該永遠地躺在垃圾站,永遠躺著,為什么還要爬起來,恩?”
周圍的人開始附和,繼續剛才呼喊的口號“我們還有家要養,這些鐵殼子搶走我們的職位。”
提著東西的民用仿造人不知所措,后腦碼色不斷閃黃。
這時,圍著的人群被撥開,一個普通警職走進來,來到兩人面前,絡腮胡斜視他一眼沒有理會,繼續惡狠狠地盯著仿造人。
警職人員正了正帽子,帽子上的標志表示他是一個普通警職。
“好了,放開他。”
和高級警職不同,普通警職只負責片區巡邏,沒有槍械許可。
絡腮胡男人用力拉扯仿造人的衣領“我要踢爆他的屁股,剖開他的塑膠肚皮扯出他的線路。”
警職人員嘆氣,司空見慣道:“好的請便,只是我提醒你,如果你這樣做,我就要開罰單給你。”
說話間,警職人員從上衣口袋中拿出電子板準備填寫內容,他面朝電子板,眼睛上瞟注視著絡腮胡子。
只要絡腮胡子開始有破壞行為,一張賠償罰單以及故意損壞仿造人的警告會直接和他掛鉤。
絡腮胡子男人咬了一下后槽牙,無奈松手,他一把將仿造人推開。
仿造人被推了一個趔趄,連退幾步才站穩。
絡腮胡子側身,指著警職人員“他到時候也會搶走你的工作,到時候我再聽聽你會發表什么感想。”
警職人員沒有理會,只是轉身疏散人群。
“好了,都離開。”
人群疏散開后,警職人員示意仿造人趕緊離開。
看仿造人走遠,警職人員轉身盯著施暴者,剛想要說些什么。
作為施暴者的絡腮胡子不予理睬。
他轉過身舉起牌子帶著眾人繼續游行抗議:“我們有家要養,這些鐵殼子卻搶走我們的職位!”
“抵制仿造人,他們會毀了我們的城市!”
百貨交易中心是瑞澤市的科技園區,相比較百貨交易中心的繁華,有錢人更欣賞城市邊緣的獨立房區。
獨立房區中的一棟兩層別墅二樓。
一個灰白頭發披肩的老太太坐在輪椅上側頭看著窗外。
老太太穿著藍白相間的寬松衣服,像是病服也像睡衣。
“開森太太,和你說過很多遍了,陽光會從這邊照進來。”
一個男人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在開森太太的輪椅側面響起。
“伊文?”開森太太被嚇了一個激靈。
她沿聲看去,伊文臉上帶著耐人尋味的笑容。
伊文推著輪椅走向身后的陽臺。
“伊文,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一直看著門口都沒看到你。”
“開森太太,如果您在這邊的陽臺曬太陽的話,你應該可以剛好看到我回來。”
伊文指了指不遠處的正門。
“恩?在這邊還有一道門?”
伊文沒有說話。
開森太太今早一直看著房背的圍墻翹首以待伊文回來。
“算了,兩道門就兩道門吧,這些都不重要”開森太太側過身子看著伊文。
“說,是不是被欺負了?”
伊文腦后源色有些不穩定“太太,您的意思是?”
“還不承認?”開森太太打了一下伊文的手“你看你衣服破了。”
順著開森太太的視線看去,伊文看到自己衣服的后面有一個很明顯的刮擦痕。
伊文用手拍去。
沒人看得到伊文腦后源色開始閃紅。
開森太太是老年癡呆,最近記憶越來越混亂,但是她總是很關心伊文的變化。
“說一說是誰欺負你了,我去教訓他。”
“沒有,今天摔了一跤。”
開森太太看著伊文的眼睛“算了,你不說我也清楚。”
她閉上眼睛重新靠在輪椅上,仿佛泄了氣的氣球,長舒一口氣。
“你從小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扛著。”
伊文很了解開森太太,她是一個偉大的學者,她為時代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匆忙一生,沒有子女。
當然開森年輕時候也有一段備受關注的戀情,只是還不及學生早戀來得火熱。
一段不溫不火的戀情匆匆結束,她繼續撲身科研事業。
開森太太年輕時也是在時代風口浪尖的人物。
回顧五十多年前,開森科研團隊為仿造機械體相關技術的完善與提升做出的貢獻占比不算小。
時過境遷,當年的風云人物,多么聰明的一個學者,如今只是一個屋前屋后都不分的老人。
仿造體沒有感慨這種情緒模擬,伊文回憶開森太太的相關信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開森太太,您又記錯了,我沒有小時候,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仿造人。”
即使是清晨的陽光,直接照在人的面部還是會讓人覺得刺眼。
開森太太眼睛微睜“抱歉,我記錯了。”
“只是,普通的仿造人還會騙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