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喝茶嗎
就算親眼所見這么離奇的景象她也沒在意,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看下半本書,耳邊則聽著云綺所謂如何疼人的法子。
“天冷了要督促陛下穿衣。”
“下雨了要為陛下準備傘。”
“平日姑娘也要親自下廚送去,以示對陛下的心意。”
……
權月桅聽著聽著終于將心神從兵書上挪開,古怪的看著云綺,“我這是嫁夫君,還是養兒子?他莫不是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
“還有親自下廚,云綺你確定?”
她能領兵打仗,也能以手撫琴,能吟詩作賦,亦能行醫問藥,自然她也不是沒有不會的,只是比起尋常人稍稍少一些。
而這少一些里,便包括廚藝。
云綺也回憶起自家姑娘曾經在將軍府里炸過的兩個小廚房,神情不禁僵了僵。
她甚是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道,“其實也不一樣非要姑娘親自下廚,讓宮人做好了姑娘在側看著然后親自端過去,這里頭也就有姑娘的心意在了。”
覺得自己若是不答應,云綺大概要一直說下去。
權月桅只能沒什么誠意的點點頭。
至于看著人下廚,然后將補湯糕點之類的給小皇帝送過去這類的事……
做夢去吧。
馬車走得慢,中途還和后幾日出發的幾個副將和將士們前后而過,權月桅沒有加快步子,依舊悠哉悠哉的走走停停。
到了扈京城里面,她才更意識到自己沒騎馬進扈京沒告知眾人,此舉的明智之處。
兩側的街道人來人往堵著不提,各大酒樓的二樓三樓窗戶也都打開。
權月桅抬起手掀起馬車的布簾,視線觸及許多姑娘手中的扇袋香囊與絡子上,流轉了幾瞬后果斷放下了布簾。
她要是再帶這些小姑娘送的物件回去,她娘非得水漫將軍府不成。
馬車很快就到了將軍府的門口,這條街上的府邸都為官住的地方,所以比起熱鬧的街市顯得冷清。
不過冷清也是相對的,雖然沒有街市上那么熱鬧,但她的眼前也是烏丫丫一堆人。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一只手拉進懷里。
伴隨著一聲親昵帶著哭腔的“我的女兒”,她被摁進了一片柔軟中。
權月桅:“……”
因為她個子高,被摁下只能使勁的彎著腰,此時心里只覺得艱難得很,呼吸起來……也頗為的艱難。
好不容易被放開,看著她淚意如波濤般洶涌,權月桅不覺目光里帶著求助看向她爹和她哥。
被她看著的兩人,紛紛不著痕跡的微微扭過頭,裝作沒有看到。
半晌。
她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接受三人的打量。
“不錯,魏先生果然神機妙算,不僅年數,就連你得勝是哪天都算出來了。”這是她爹權舜。
權舜也是武將,從前是他領著權家軍才堪堪與漠北維持平衡。
而后權月桅直接以女子之身成了軍師,以她的計策和能識,大昭留在邊境的軍隊才漸漸壓過漠北軍。
自然,當年權月桅進入軍中并最后成為一軍主將并不容易。
不說從未有過年少十四當主將的例子,單憑女子之身這一點便足以讓朝臣群起而反之。
其中經過多少艱辛不提,好在她做了主將后,權家軍所向披靡,勢如破竹,這才保住了為她做擔保的許多人的性命。
“你一個女兒家在外待了十多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每每想到這我這個做娘的就難受的很。”這是她娘蘇煙。
權月桅眼皮猛地跳了跳,在蘇煙抽出帕子要哭一哭之前,忙不迭的開口,“待會我要進宮覲見。”
蘇煙果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打量她道,“我這就去給你準備進宮穿的裙子,然后再為你梳洗打扮。”
在一側一直沒能插上話的權綏年年“哈”了一聲,“梳洗打扮。”
短短四個字,但因為平淡的語氣以及四個字之前的“哈”,就顯得嘲諷味十足。
“哥。”權月桅隨手拿起一個茶盞蓋子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想喝茶嗎?”
“不想,我喝茶干嘛,我又不渴,我……”
“咔嚓。”
“砰。”
原本在她手中好好拿著的茶盞蓋子先是布滿蜘蛛絲一樣的裂痕,隨即瞬間化成了齏粉,風一吹在幾人眼前揚起一陣塵霧。
“不,你想喝。”她唇角微勾,眉眼揚起。
權綏年:“……”
話題就此終結。
到最后,權月桅還是被迫盛裝打扮。
如今扈京城里女子時興穿齊胸衫裙,外面再罩一個長至膝下的大袖衫。
被盛裝打扮的權月桅此時也不例外,她不太習慣的闊步向前。
“你這是要去打架嗎?”權綏年一直等在外面,瞧見她被風吹起的兩邊大袖瘋狂糊在臉上,不由認真問道。
權月桅抬起手,在權綏年的目光中漸漸握成拳。
憑借著多年作死還能活著的經驗,權綏年立馬拔腿就跑。
權月桅冷笑一聲,足尖一點身體騰空躍起翻過高墻,裙擺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
云綺來不及阻止,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等、等等,姑姑娘……”你穿的,可是裙子啊!
繞著將軍府跑了一圈的權綏年還是挨了兩拳,此時摸著嘴角處的淤青十分委屈。
……
因為打扮與她素日不同,想著大抵不會被認出來,權月桅索性便沒戴帷帽也沒坐馬車。
她上回離開時,那時還是太子的小皇帝已經開始著手處理國事。
扈京這幾年變化似乎很大,看來小皇帝比起他爹更適合當皇帝。
走到城門口,權月桅遞過代表身份的腰牌。
拿著腰牌的禁衛舌頭開始打結,“權權權權權權……將軍……”說完之后又忙低下了頭。
她黑著臉看向其余幾個禁衛,卻見他們看了她一眼之后立刻也低下頭。
權月桅:“……”
莫不是她穿這一身丑得讓人看不下去?不應該啊,她男裝是也是個俊俏的小郎君,每回去不太正經的地方喝酒,姑娘們都是圍在她這邊的。
在她遞出腰牌時,其中一個禁衛已經飛快的跑進去告知皇帝身邊的內侍。
甚至最后還拎著內侍飛快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