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朝中問罪
被眾人不住用各種視線打量的權月桅繼續面無表情,得不到任何信息的群臣只能悻悻的收回了眼神。
見權月桅沒反駁,崔柄林以為她這是心虛,便更理直氣壯的挺直了腰背。
權月桅沒搭理他,是因為她也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值得崔柄林動這么大怒,氣得面色漲紅,身體搖搖欲墜,像是下一瞬間就要暈過去一樣。
崔柄林繼續道,“權月桅得勝歸來,卻一直在府中未面見圣上,這是對陛下不尊……”
他手指過去,怒目而視,“她擁兵自重,戰事結束卻不交還虎符,妄圖以女子之身在朝堂上翻云弄雨,此為大逆不道。”
至于崔柄林為何篤定權月桅未交還虎符,那是因為他派了人守在城門口,遠遠的沒有看見權月桅進宮。
今日來也沒見權月桅帶著侍從,手邊也沒有裝著虎符的木盒。
所以他篤定權月桅舍不得權勢,以為抓住了把柄,特來參奏一本。
只是他沒料到的是,權月桅確實一回扈京就進了宮交還虎符,不過概因她這些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外,而隨著年紀的增長,面容也有變化。
加之她那日穿了女子衣裙,又被蘇煙按在梳妝臺前上了妝,所以守在城門口的人并沒認出她來。
也沒人會想到,能調令大昭一半軍隊的虎符,會被她隨意的裝在一個香包里面。
“不知崔相以為,朕該如何處置權將軍?”
崔柄林拱手作揖,“老臣以為女子為將,實為不妥,且權月桅不日后要進后宮,請陛下撤去她的將軍之職,并降其進宮的位分為貴妃。”
權月桅還是沒在意,她不清楚師傅是怎么與先帝商量的,但先帝確實曾有一道密旨,大昭的皇后只能是她。
無論登基的皇帝是誰,皇后都只能是她。
她幼年爬在樹上,依稀聽看著天行推演之術的師傅嘀咕了一句,帝星未落君王家……
她距離師傅有些遠,沒聽到后半句。
“為何從前崔相不說這話?”
“為何漠北戰事吃緊時,崔相不說女子為將不妥?”
權月桅還在絞盡腦汁回想時,就聽到這話,一時間腦海里的記憶都停滯不動,她挑了挑眉,眼里驚訝難掩。
容景初注意到她看過來的視線,緊張的握緊了龍椅把手邊緣,隨后壓低聲音,問道,“崔相可能給朕一個答案,為何從前你不說不妥,現在卻說不妥了?”
崔柄林面色通紅,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能怎么說,因為之前戰事沒結束,而確實和漠北僵持了多年的戰事在權月桅手里才從僵持轉為大昭對漠北的碾壓。
這樣的事實,饒是崔柄林不喜女子在朝,也不能否認。
“先帝為朕與權將軍自幼便定下婚約,權將軍為了大昭幼年在外學藝,十四歲那年權家以性命擔保,力舉權月桅為主將,若是她但有敗仗,權家便會被滿門抄斬。”
“三年大大小小戰役加起來四十五場,她雖場場皆勝,但并非所向披靡,中過刀劍上的毒,幾度性命垂危,那時怎么不見崔相說一聲,女子為將不妥?”
“等她終于收復漠北,得勝歸朝,卻換來崔相參奏一本,要撤去她將軍的職位,甚至連婚約都不作數。”
容景初目色沉寂,等著崔柄林的回答。
其他人這回都沒和崔柄林摻和,即便是不喜權月桅的也不會選擇今日發作。
這可是一個昏招。
崔柄林渾身一僵,唯有低下頭,“老臣所言只是為了江山和陛下,后宮女子不得干政,她既要進后宮,那便不得在朝為將。”
“且她不交還虎符,居心如何可以想見。”
權月桅見崔柄咄咄逼人,而小皇帝卻面色微微泛著慘白。
不由眉頭微蹙,莫不是她不在扈京的時候,他都是這般被欺負的嗎?
“已經交還了。”權月桅面色淡淡,余光看向崔柄林,“崔相既然如此關注我,竟不知我回扈京的當日,就進宮一回將虎符交還給陛下了嗎?”
“什么?”崔柄林臉色大變。
怎么會有人愿意將這樣大的權勢輕易給出去?
而且他的人一直在城門口守著,并未看見權月桅進去啊。
“至于在朝為將以及婚約一事,是先帝定下來的,崔相不服可去先帝那讓先帝改變主意。”
“何必仗著自己年紀大,在這為難陛下?”
容景初神情一怔,不敢置信的看她,精致的眸里滿是欣喜。
“我原以為崔相是個知理之人。”她終于正眼看過去,只是狹長的鳳眸透出鄙夷的神色,“不過如此。”
“你……你……”崔柄林顫抖著雙手,險些倒仰暈過去,“你怎、怎敢如此?以為憑借著區區軍功,就能隨意辱罵我了嗎?”
他又向上面叫冤,“老臣年事已高,卻還被小輩如此侮辱,寧愿一死以求陛下醒悟。”
權月桅:“區區軍功?區區?那就請崔相從崔家里尋出一個能領兵的,不說如我一般,就是能有我其中一個軍功,我就滿足崔相的愿望。”
眾人:“……”
崔柄林再次無言,轉瞬又道,“女子口中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權月桅:“可巧,便是崔相口中的女子,讓你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片土地上。”
“還想不想改變先帝的旨意,我送你過去?”
“嘶!”眾人接二連三的倒吸一口涼氣,先帝已逝,送人過去的意思不就是送他去死嗎?
權月桅還想繼續說下去,就見眾人忽然驚呼一聲。
原是崔柄林已經因為她的話,被氣暈了過去。
崔柄林身邊一人站出,“崔相言行有失,還請陛下看在他多年勞苦,原諒他這一回。”
權月桅就不愛聽這話。
年紀大說錯話做錯事就能坦然推脫責任了?因為年歲而長的閱歷和穩重,都被狗吃了嗎?
“崔相冒犯的不是朕。”
那人看向權月桅,權月桅冷冷的勾起唇角,“我瞧崔相的胡子不順眼。”
眾人一怔,皆沒反應過來。
已經被身側與之交好的人掐醒的崔柄林氣得直哆嗦,“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