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愣了幾秒,骷髏般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悲色。
“好像我在哪聽過這句話,好像那時候我還是王子,好像那時候我剛認識我的王后…”
中年男人喃喃自語,他很快收拾好臉上的情緒,恢復無悲無喜的模樣。不過眼底卻潺潺流著淚水。
他伸手擦去,不一會淚水又流了下來。他一遍又一遍地擦,最后雙手捂臉,上半身前屈,放聲大哭。
這場景林羽見過。
在林羽居住的小區里,有個中年男人的兒子意外去世了,那個男人哭了一整夜。
就坐在自家門前,從天黑到白。
那時林羽還和父親一起住,他不明白中年男人為什么哭的那么大聲。十歲的林羽已經知道哭臉很丟人了。林羽認為那個男人很丟臉,沒有男子氣概。
直到父親再也沒回來……
面對崩潰的國王,林羽無言,另三人也沉默。
“那就燒了那顆樹吧。”
良久,林羽緩緩出聲。
國王身軀一震,顫抖著抬起頭,眼眶通紅,臉上還殘留著未擦去的淚。
男人驚疑地盯著這個不過與自己已故女兒一般大的少年。他眼中出現希冀,很快又搖了搖頭。
他抹去臉上的淚,雖然這個曾經的王已經威嚴無存了,他還是想有先前的模樣。
“那棵樹是沒法破壞的,有邪神意志在其中寄宿。
幾十年了,我嘗試了無數辦法。
結果是我的子民們都瘋了,軍隊也瘋了,王都破敗不堪,我只能坐在這里,那棵樹詛咒了我,我不會死去,我只能坐在這里,承受著無時無刻的精神折磨。絕望好像是它的養料,每當我失敗,每當我痛苦不堪,它都會成長幾分。”
國王努力擠出慈笑:“旅行者們,你們的好意我收到了,請完成最后的決斗,回到你們的世界去吧。我知道你們還有更艱苦的任務,我也想給你們什么,但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姜殊開口道:“您好像知道我們的身份和來歷。”
“你們是理神派來的,要拯救我們,不過理神的力量也被壓制了,只能派相對弱小的旅行者來幫助我們。
贊美理神,即使自身受困,依然派遣使者來拯救我們。
在這數十年間,已經來過很多旅行者了,他們好像都有自己的任務,最后在王宮前切磋,然后離去。也有旅行者知曉了王國的處境,向我搭話,卻無功而返。”
林羽在心中聯系系統。
“你咋回事?當神棍?”
[創造我的意志讓我在培養戰士的同時幫助各個世界,在不破壞世界平衡的情況下,我會盡可能的讓契約者收去副本世界的影響源,如這個世界的黃金樹。世界的強者會感受到我的干預,最后自行將我歸述為信仰一類的東西。]
“那這樹怎么還在這呢?”
[這個副本只能由三星以下契約者出入,這些契約者并沒有這個實力。]
“合著你就是那個斷臂思考的理神哪。”
[這個世界有那種存在,我的出現不過是讓這些生靈產生了混淆。]
……
其實在林羽看來,神學這個東西,突出一個信仰,信仰是能給人的精神加持的,信仰存在,神便存在。身體已經那么辛苦了,那便在腦海中虛構一個讓自己精神愉悅的事物吧。
結束與系統的心靈對話,林羽掌心燃起一團黑焰。
“您看這個火種,有燒毀那棵樹的可能嗎?”
“旅行者,能請你走近些嗎,我無法離開這個王座。”
林羽走向國王,將右手遞到其面前。
男人眼中的希冀重新出現,并且擴散,蔓延至整張臉,他笑了,這次是真的。
“這是靈魂火種!傳說黑色的圣火能燒盡一切邪惡,我在某張壁畫上看見過。”
“不過旅行者你的實力,好像并不能產生足以燒毀那棵樹的火種。”
國王好像不太好意思說這話,說話時他右手在腿上搓了幾下。
“聽神官說您有增幅的力量。”
國王露出回憶的神色。
“我在這坐了幾十年了,記憶模糊不清,讓我想想。”
“對了!曾經我還率領軍隊出征的時候,會晉升我的將軍們,只要念出宣誓詞,理神就會降下祝福,我的軍隊也因此強大無比。”
林羽納悶,他又叫出系統。
“您的杰作?管這么寬?”
[并不是,本屬于這個世界的那位才會降下這種祝福。那位靠人類的信仰存在,如今信仰悉數離去,他也將不復存在。]
林羽這些契約者獲得強化的途徑很多,但都分為系統內和系統外。系統可以為他們強化屬性點,但系統外的某些存在,也可以有同樣的效果。系統更多的能量用在打通空間通道與時空修補,強化契約者這方面系統外的存在比它專業得多。
回到國王這邊。
“不過我能感受到理神的存在已經很微弱了,我不確定還能不能引來神跡。”
林羽則大喇喇地安慰:“凡事都要嘗試一下嘛,理神肯定也不想這個世界就這么完蛋的。話說這顆樹影響了其它國家沒有?”
“先前已經被我們全部滅掉了。”
“!!?”
國王趕忙解釋道:“其它國家并不是人類,我們這個世界生物眾多。有動物所創立的國家,比如虎人,狼人。這些生物極盡殺戮,將我們人族視為口糧。”
林羽咂咂嘴:“人類原來這么強嗎?極度憤怒的情況下能打死老虎難道是真的?”
“不不不,在百年前人族是食物鏈底端的,我們茍活在這里,孩子們日夜都在害怕被獸人叼走。
后來理神降世,賦予了人族神奇的力量,我們也得以肅清了這些種族,我并沒有留活口,因為這些種族可惡到連同類都可以想食相殺。
不過在我肅清最后一個豬人族時,他們正在進行大祭司,成百上千個豬頭掛在桿上,豬血匯聚在一起形成了小湖。”
林羽好像找到了疑點:“你們難道沒關注過豬人族召喚過什么嗎?”
國王搖頭:“我們當時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并沒有關注。”
一旁的姜殊突然開口道:“那棵樹是什么時候長出來的?”
“在大肅清后幾個月。”
姜殊摸了摸下巴:“也許這棵樹就是那些豬人招來的。”
國王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