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楊重貴拉住這最后一個兒子,對他說道:“曌兒,我楊家忠心侍主,你六個兄弟、八個義兄,都已為主盡忠,你是我楊家唯一骨血,不能再死了!”
“父親!”楊焱曌熱淚盈眶。
“為父起于微末,感大王知遇之恩,今日有死而已!”
楊重貴跳出營壘,手提大刀,身后跟隨八百猛士,與蜂擁而上的羅慕路斯人混戰起來。
“父親!”楊焱曌淚眼婆娑,他親眼看到父親砍刀一個又一個敵人,然后父親也倒在了血泊中。
“父親,你慢走,孩兒要替你報仇!”楊焱曌拎槍,就要出營壘與羅慕路斯人拼命。
恰在此時,蜂擁而進的羅慕路斯人突然后撤。
“怎么回事?敵軍為何撤走?”楊焱曌大為不解。
有副將看得清楚,說道:“是我軍騎兵三面突襲,羅慕路斯人后方陣腳被沖動,楊將軍,一定是陳大人來救咱們了!”
“陳大人?”楊焱曌冷哼。
他忽然涌起一股恨意,恨那個陳大人,他如果能早點援救,自己的父親、兄弟和義兄們還會死嗎?
他恨那個燕王,偏偏要什么西征,和羅慕路斯人這仗有什么好打的?
有那么多兵馬,還偏偏要分成三隊。如果能集中優勢兵力進攻,自己楊氏一門還會孤軍作戰,以致家中除了自己,就剩妻兒寡婦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飛奔而來,言道:“陳大人有令,命步兵軍團立刻出寨迎敵,合擊敵軍!副統領楊將軍呢?快來接令!”
這個傳令兵等了一會兒,可仍沒人說話,他問道:“楊將軍呢?”
有人反問了,“你找哪個楊將軍?”
傳令兵有些糊涂,他說道:“我奉陳大人之命前來傳令,自然是找副統領楊重貴將軍!”
楊焱曌冷冷地道:“你不用找了,我父親已經死了!”
“你是……”傳令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旁有人說道:“此乃楊老將軍的六公子——楊焱曌將軍!”
傳令兵也聽過楊焱曌的威名,說道:“既然楊老將軍已死,少將軍就請接令……”
楊焱曌冷笑,“什么叫我父親已死,你沒有一句節哀的話,就讓我接令。回去告訴陳大人,本公子不是楊老將軍,沒那個義務接令,滾吧!”
傳令兵急了,“少將軍,你若不接令,這可就是公然違令,可讓我怎么向陳大人交代?”
楊焱曌道:“你愛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吧!來人啊!趕他走!”
“快走,快走!”幾名楊家親信上前,就開始驅趕傳令兵。
“楊焱曌,你敢抗命!你這是自己找死啊!”
傳令兵暗暗罵著,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飛馬來見陳知恩。
“大人,屬下前來回令!”傳令兵拜于總兵大人馬前。
陳知恩這正要率軍出擊,看到這名傳令兵,問道:“楊老將軍可曾率步兵軍團出擊?”
傳令兵稟報道:“楊重貴老將軍已然戰死,其子楊焱曌掌兵,但不肯接令,還驅趕屬下,屬下特來交令!”
陳知恩點了點頭,看不出喜怒,只接過軍令道:“你且退下!”
傳令兵退下。
一旁參將曹變蛟道:“大帥,楊焱曌無禮,末將前往擒之!”
陳知恩擺了擺手,令道:“不用步兵,我騎兵也可破敵!”
隨即,陳知恩率六萬輕騎出擊,配合左右兩翼騎兵,弓弩、彎刀層層削割。
“可惡!退兵!”眼見著三面遭到夾擊,前進又攻不破燕軍營壘,提庇留·克勞狄烏斯只能無奈下令道。
羅慕路斯人退去了,戰場上留下滿目瘡痍。
陳知恩計點兵馬,騎兵傷亡兩千有余,步兵包括老將軍楊重貴,戰死一萬兩千余人。
陳知恩吩咐參將曹變蛟道:“把楊焱曌帶上來吧!”
“是,大帥!”曹變蛟領著四名刀斧手,就將五花大綁的楊家六公子帶了上來。
楊焱曌立而不跪,刀斧手揮拳錘他,“跪下!跪下!”
楊焱曌咬著牙,就是不跪。
刀斧手還要踢他膝彎。
“算了!”陳知恩制止住了刀斧手。
楊焱曌這才站穩,只是看向陳知恩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憤恨。
陳知恩道:“楊焱曌,你為何驅趕本帥令使,不肯遵令出擊?”
楊焱曌冷笑道:“我只是跟著父親打下手,又不是你的部曲,為什么要聽你的將令?你是什么東西……”
啪!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重重挨了一大嘴巴,嘴角都給打出血來。
曹變蛟收回打得生疼的巴掌,罵道:“混賬東西,敢這么和大帥說話!”
楊焱曌甩瞪了他一眼,反問:“為什么不敢?”
“你找死!”曹變蛟火氣上來,就還要動手!
“變蛟,退下!”陳知恩吩咐道。
曹變蛟不敢再動手,躬身退到一旁,只是看著楊焱曌仍舊暗暗憋氣。
楊焱曌毫不在意,仍只面不改色,瞪向陳知恩。
陳知恩說道:“楊老將軍戰死,七郎八虎也就只剩下你一人,本帥深感同情……”
“呸,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假慈悲!”楊焱曌狠狠啐道。
陳知恩制止又要暴怒揍人的曹變蛟,說道:“雖然如此,但這不是你違反軍令的理由。軍法無情,楊焱曌,你安心去吧!你死之后,楊家一門寡婦老幼,本帥會請旨撫恤的!”
楊焱曌突然跪在地上,仰天痛哭,“父親,你睜睜眼吧!我楊家的忠烈們,你們也睜睜眼吧!如今,我這個楊家唯一的骨血也就要見你們去了。我一死不足惜,只可惜我楊家,一門忠烈,從此終于要斷子絕孫了!”
楊焱曌哭聲悲切,狀若狼嚎。
大將徐馬堯不忍,求情道:“元帥,楊家也就這點骨血了,看在老將軍一門忠烈,留他一條活命吧!”
胖子褚球兒也說道:“大帥,我覺得老徐說得有理,如果真殺了這小子,楊家只怕真的要絕后了!”
陳知恩有些遲疑了,如果真就處死這個楊焱曌,留下楊氏一門寡婦,可也確實可憐。
“我楊氏一門乃是主公龍興之臣,陳知恩你殺了我吧!看看主公會不會答應?”楊焱曌說道。
“這……”陳知恩沉吟。
“我答應!”不知何時,小紂王居然出現在了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