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再次出現在天際,醉月站在了悅山城的城門口。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飽餐了一頓,再加上尊上親自出手用青木之力調理,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
但靈魂的疲憊卻在不停地積累。
郁悶、煩躁、暴怒,醉月感覺自己快瘋了,或者說已經瘋了。
如果不瘋的話,怎么會做出一人挑戰一城的“壯舉”?
城門口的衛兵滿臉戒備,什長親自帶隊,但并沒有阻止醉月入城。
這個女魔頭殺的大都是江湖人士,并沒有直接冒犯官府。
在安定府這個僻遠荒蠻地帶,官府一般不摻和江湖斗殺,鬧的過分了最多頒布個懸賞通緝。按照官家的說法,反正都是些惹是生非的匪類,死了就死了,只要按時進貢繳稅就行了。
官府不管事,自然有人來填補權力真空。在悅山城主要由四方勢力掌控民間事務,分別是怒水幫、義氣盟、老牌世家吳家,和主要負責收購販賣十萬大山出產的四通商會。
其中,怒水幫是近幾年的新晉勢力,綜合實力最為單薄。
怒水幫旗下有一家習武堂,名叫怒刀堂,是教導幫眾習武的地方。醉月的第一站就來到了這里。
怒刀堂堂主是個高大壯碩的漢子,懷里抱著一把九環大刀,站在門口等著。見醉月過來了,那漢子輕蔑地笑了笑,一揮手,十幾個手持各類武器的怒水幫幫眾就沖了出來。
醉月不是遞了拜帖,約了時間前來拜訪的正經武者,而是殺害無辜,上了懸賞通緝的女魔頭,沒什么一對一切磋的說法,要的就是一擁而上,鎮惡伏魔。
醉月也沒有廢話,抽出木月刀,迎面沖了過去,躲過一把長劍,直接一刀將一個淬體初期武者的頭給砍了下來,隨后一腳踹翻一個矮個子,順勢把刀插進了另一個幫眾的胸口……
看了一會兒,懷抱大刀的怒刀堂堂主感覺不對勁兒。
淬體期的武者終究還屬于凡人,會餓會渴,會累會乏。
與人搏殺會急速消耗體力,哪怕是淬體后期的武者,也不過能高強度持續作戰半個時辰,所以有種說法,淬體期的武者不能敵眾,很容易被多人給圍殺。
那個女魔頭是怎么回事,已經連斬十一人了,動作居然沒有絲毫變形,步伐依然穩當。
而且她手里的那把刀也有問題。
百鍛的好鋼打造的刀劍,砍上幾十下就得認真保養一番,如果是和其他武器硬碰硬,憑著武者的氣力,砍個四五下就會有缺口卷刃。
女魔頭手里那把血色紋路的詭異刀刃,怎么一點兒事都沒有?
難道是一把寶兵刃?
怒刀堂堂主舔了舔嘴唇,起了興致。他大喊一聲“閃開”,那些還在纏斗的幫眾慌忙后退。
醉月剛把木月刀從一個武者的胸口抽出,就看到一把九環大刀劈頭蓋臉地砍了過來。
醉月側身,雙手持刀斜著招架,卸掉了一部分力,但依然感覺手腕生疼,虎口發麻。
還未穩住身形,那把大刀又橫著掃了過來。
醉月連忙做了個下腰的動作,閃了過去,心中暗自警惕。
剛才那些幫眾大都是剛入門的武者,武學水平很低,典型特點就是沒有特點,與人作戰只是按照日常的訓練一板一眼地揮刀刺劍。
這個怒刀堂堂主就不一樣了,他已經形成了契合自身的武學風格。
醉月微微喘息,一股勃勃生機的力量傳導入體內,修復著她酸痛的肌肉和細小的傷口,支持她繼續戰斗。
喘息聲慢慢變得平緩,醉月的臉上浮現出嫵媚的笑意,她手持木月刀,腳步輕移翩翩若仙,動作柔美華麗,仿若舞蹈。
面對如此對手,她終于用出了真正的十八天魔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醉月跳出天魔舞的時候,隱約聽到了清脆的鈴聲與之配樂,這讓她的舞蹈更加縹緲詭異。
最終,一曲舞終了,怒刀堂前已經沒有了活人,那位持刀的堂主,更是被砍下手腳頭顱,分尸六塊,一顆好大的頭顱正好端放在堂門口。
天魔舞結束,醉月以刀支撐著身子,抬頭看了眼萬里無云的晴日朗天,深深舒了一口氣,不顧四肢酸軟,體力透支,邁步走進了怒刀堂。
她不是遞了拜帖的踢館者,而是被通緝的魔頭,既然如此,何不斬草除根?
怒刀堂內還有數十個剛剛入學的年輕小伙,除了幾個機靈的翻墻逃走,其余盡皆成了木月刀下的亡魂。
將怒刀堂清理干凈,醉月將所有尸體拖到了大堂里,吸納其中的血肉精華。
此時太陽居中天,她打算在這里休整一番,一方面消化吸收獲取的血肉精華,恢復嚴重虧損的氣血,另外也需要看一下悅山城其他勢力的反應。
所謂的江湖,聽起來挺神秘,歸根結底還是各種利益關系編制而成。當自己展現出足夠強大的實力,鎮壓的代價遠高于收益的時候,所有人的想法都會發生變化。
淬體期的武者主要依賴飲食來獲取所需能量,所以怒刀堂有一個很大的廚房,足有四個大灶臺,十幾口大鍋,各類食材,特別是肉食儲備充足。
醉月沒在廚房看到廚子和幫傭,可能是被提前疏散了。
相比于普通武者,她所需的能量可以從血肉精華中汲取,但營養物質不會憑空變出來。一上午的激烈搏殺,持續修復身體的傷勢,這具身體消耗了大量營養物質,她直覺得腹中饑餓,翻箱倒柜找到了一大缸的醬肉,舀了一碗,配上冷掉的饅頭,大口吃著。
冰冷的醬肉又腥又膩,哪怕香料放了不少依然難以下咽,好在有青木之力對身體機能的修復,她現在的腸胃功能好的很,不用擔心吃進肚子的冷肉消化不了。
她很不文雅地大字仰躺在大堂的地板上,腦子里胡思亂想,盡量緩解著精神的疲勞。
突然,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醉月微微睜開眼睛,右手握緊了刀柄。
伴隨著呼嘯之聲,一根綴著鐵片的鞭子甩了過來。醉月用手一撐,翻身躍起,躲開了這一鞭子,木月刀抽出,憑感覺向背后揮砍。
鐺的一聲,躲在醉月身后伺機偷襲的瘦高個連退了好幾步,手里的長劍被木月刀砍出了一個很大的缺口。
醉月沒有給他反應時間,欺身上前,施展出縹緲詭異的天魔舞。
鐺鐺鐺連續幾聲清脆的金鐵相擊之聲,那個瘦高個格擋的愈發慌亂,最后還是跟不上醉月的招式,被木月刀捅穿了心臟。
“師兄!”
那個用鞭子的女武者似乎不敢相信,悲憤地喊了一聲,結果被醉月閃身過來,一刀砍下來腦袋。
這下好了,她可以和親愛的師兄團聚了。
除了那女人喊的一嗓子,自始至終沒人說話,醉月也不知道死在她刀下的兩人叫什么,但憑著他們淬體后期的實力,在悅山城應該是有名號的。
可惜,死了。
醉月沒有去擦拭木月刀上沾著的血跡,任由其一滴一滴地落下,她只是站在怒刀堂的大堂,等待著下一波想要她命的人。
金烏西墜,天際匯集的云變成了漫天的霞,血色沖天。
一下午的時間,總共有五波,十三人闖進了怒刀堂,都沒有出來。面對如此局面,義氣盟、吳家和四通商會都有了別的心思,唯有被醉月逮著揍的怒水幫,沒有了退路。
傍晚時候,怒水幫的白紙扇錢算急匆匆出門,分別去拜訪了悅山城的其他幾家大勢力。不知道他們商量了什么,但看錢算的表情,一開始的愁苦消了大半,應該是比較理想吧。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入了夜,拼殺了一整天的醉月沒有休息的打算。她趁著夜色,孤身持刀,挑了怒水幫四家店鋪,又在街頭和前來支援的幫眾拼殺了一番,留下一地的死尸。
最后還是衙門口的人來了,醉月才趁亂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