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幫這個忙。”夜宸看了醉月一眼,“青木使會親自幫你疏解調(diào)理身體,體內(nèi)淤積的毒素徹底清除,我想唐信長老應(yīng)該有把握更進(jìn)一步。”
作為唐門長老,唐信十年前就晉升到了洗髓期,但直到現(xiàn)在他依然處在洗髓初期,甚至因?yàn)榫毩?xí)毒功身體狀況愈發(fā)的不善。他已年近五十了,指不定哪一天就會因體內(nèi)毒素爆發(fā)而死。
這是大多數(shù)唐門子弟的命運(yùn)。
如果能擺脫命運(yùn)……唐信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
“考慮一下吧,我想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夜宸端起了茶杯。
唐信再次拱手,帶著一臉的糾結(jié)離開了。
小小的院子恢復(fù)了寧靜,夜宸看著醉月,眼神平靜,沒有說話。
醉月卻感覺自己跳動的心仿佛被山給壓住了,慌的很,怕的很。她連忙起身,單膝跪地認(rèn)錯。
夜宸微微嘆息一聲:“虹血魔典的本圖在你這兒,何必如此敝帚自珍?”
“醉月……錯了,知道錯了。”
“起來吧。”夜宸將蓋碗兒里的茶水倒在了桌子上,茶水流動變幻,構(gòu)成了一個“初”字。
轉(zhuǎn)瞬之間,字的筆畫又發(fā)生了變化,形成了另一個“起”字。
很快,總計三千言展示完畢。
“記住了嗎?”
“記住了。”醉月老實(shí)點(diǎn)頭。
“將這三篇血獄經(jīng)傳出去,什么血魔功,太不像樣了!”
“是,是。”醉月連連躬身。
“另外……”夜宸將鍋?zhàn)永镆呀?jīng)燙熟的羊肉撈了出來,放在油碟里,“帶著錢算和季措,跟上唐信,將唐門屠了。”
“啊?”醉月沒想到會接到這種命令,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為什么啊?”剛才和唐信談的不還可以嗎?
夜宸夾起羊肉吃下:“他的魔性不夠。”
……
唐門作為錦業(yè)城的地頭蛇,在安定府也算是個不小的勢力,洗髓期的門主和長老總計五人,淬體后期的優(yōu)秀弟子也有十多個。
而且唐門善用毒,條件合適的話完全可以跨階而戰(zhàn)。
淬體、洗髓皆為凡人,只要中了毒,內(nèi)力運(yùn)轉(zhuǎn)不暢,臟腑衰竭凋零,總歸難逃一死。
但在突然闖入的青木使醉月面前,什么毒都沒用。來自圣地的青木之力源源不斷地為她提供生命之力,化解著唐門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毒素。
伴隨著翩翩舞姿,醉月帶著啞鬼、病鬼,直接殺入了位于唐苑山的唐門總部。
此時的唐門終于感受到了悅山城義氣盟的絕望,不管是劍刺刀砍,還是各種珍藏的劇毒,在這個女魔頭身上都沒用,大小傷勢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復(fù)。
簡直是見了鬼!
硬碰硬地以傷換傷,醉月斬殺了三個洗髓期的長老,五六個淬體后期的弟子,帶著啞鬼和病鬼硬生生將唐門給殺穿了。
面對如此魔頭,唐門實(shí)在沒辦法,只能四散慌張?zhí)与x。
這個醉月就沒招了,他們畢竟只有三個人,幾百人四處逃竄,想攔也攔不住。
算了,就這樣吧,反正宗主大人從來沒有要求過他們斬草除根——夜宸巴不得有武者來找麻煩。
殺戮結(jié)束,醉月三人開始清理現(xiàn)場,收集戰(zhàn)利品。
金銀細(xì)軟不必說,醉月是個好享受的人,不說多奢華富貴,反正吃糠咽菜的生活她是過不下去。搜刮的這一批金銀可以供他們生活好長一段時間。
另外,季措還找到了唐門的藏書閣。那是一個外表普通的二層閣樓,里面擺著樟木的書架,只是上面沒放幾本書。他將所有武學(xué)秘籍全都打包,也不過塞滿了一個小箱子。
唐門最多的當(dāng)然是毒藥。毒藥不是憑空產(chǎn)生的,而是從植物、動物或者礦產(chǎn)中提取,整個唐苑山有大量的制毒作坊,附近還有專門田地、林苑來栽培有毒作物,培養(yǎng)毒蟲毒獸。
這些東西他們?nèi)齻€可帶不走。醉月倒也沒有一把火給燒了,那樣未免太可惜了,只是四處翻翻,找了點(diǎn)兒已經(jīng)提取調(diào)配好的毒藥帶走。
結(jié)果在一處地下室,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牢,里面關(guān)著十幾個人,都是被唐門擄走的各派武者,用來試藥嘗毒。
本著盡量搞事情的原則,她把這些受困者全都放了,至于有些因?yàn)槎舅厝胨瑁皇O乱豢跉獾奈湔咴趺磁艿簦筒还芰恕?p> 帶著大包小包撤離的醉月三人沒有注意,地牢深處,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女孩兒走了出來。
她叫唐紫,十年前曾是唐門的絕世的天才,修行著古老的青淵毒經(jīng),但因?yàn)橛米迦嗽囁帲噶私桑魂P(guān)在地牢里已經(jīng)九年了。
走出陰暗的地下室,唐紫看到的是滿目的瘡痍——醉月他們的劫掠動作顯然不怎么溫柔。
不過這和唐紫無關(guān),她現(xiàn)在餓了。
唐紫身上穿著破爛的囚服,衣不蔽體,漫步在唐苑山的臺階上,赤著的腳被積水洗滌,滿是爛瘡傷痕。
突然,一個顫抖的聲音出現(xiàn):“你……你是誰啊?”
唐紫看過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躲在一個水缸里,此時正冒出腦袋驚恐地看著自己。
“你不認(rèn)識我?哦,對了,已經(jīng)很久了,估計很多人都把我給忘了。”唐紫微微歪著腦袋,“你知道廚房在哪兒嗎?我餓了。”
“廚……廚房在那兒。”那年輕人膽顫心驚。聽聲音他面前應(yīng)該是個年輕的女孩兒,但站立在那兒的,分明是個深淵爬出的厲鬼。
長達(dá)九年的囚禁,唐紫全身潰爛,皮膚破裂,大片的血肉直接暴于外,結(jié)痂后又破裂,隱約間甚至能看到毒蟲在皮肉中蠕動。
“謝謝。”唐紫微微點(diǎn)頭,伸手揮出,墨色的指甲劃過年輕人的臉頰。
雖然只是劃出了一道淺淡的口子,那年輕人卻掐住自身脖頸,掙扎片刻之后,嘴唇青紫,倒地中毒而亡。
在殺戮的瞬間,唐紫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和滿足。
這是怎么回事?她努力思索著,但找不到答案。
“真是天生的魔體啊!”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
唐紫扭頭看過去,到處是尸體和殘肢的臺階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身穿紫色長裙的女人。
“你是誰?”
夜宸沒有回話。
天魔宗圣地,那只棲息在梧桐上的鳳鳥突然鳴啼一聲,一股淡紅色的魔焰從唐紫的腳底涌泉燃起,將起全身點(diǎn)燃。
“啊——”
那是一種極致的疼痛,再是生性淡漠也沒用,她癱倒在地上,打滾哀嚎,聲音凄厲如怨鬼。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慢慢消去,唐紫的意識才逐漸回歸。她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渾身被冷汗打濕。
“這……這是什么?”
極致的痛之后,她感到一種特別的輕松,久久的病痛傷勢完全消失,她伸出手,看到的不是大片的瘡口,而是晶瑩白皙的手指。
“這是赤火之焰,擁有提純萃取的能力。”恢復(fù)原貌的唐紫有種驚心動魄的脆弱美麗,讓夜宸看著順眼多了,“你修行的青淵毒經(jīng)原本叫欽原毒經(jīng),乃是上古毒經(jīng),只不過現(xiàn)在只剩下殘本了。我現(xiàn)在傳給你四荒毒經(jīng),將這里的事情處理干凈,即可成為天魔宗赤火使。”
四荒毒經(jīng)?
唐紫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蠻荒時代的毒蟲。
昆侖之丘有鳥焉,其狀如蜂,大如鴛鴦,名曰欽原,蠚鳥獸則死,蠚木則枯。
這就是欽原?隱約間她似乎還能看到其他上古毒蟲,只是它們?nèi)缭谠旗F之中,模糊不清。
待唐紫再次抬頭,那個神秘的女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