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她們三個坐著獨木舟,在海上漂了大半年,才再次悄悄登陸望月島。
和剛剛(在中洲)建立起來天魔宗不一樣,海潮幫能動用的人力物力要龐大的多。不過大半年的時間,望月島開墾出來的農田面積已經達到五十萬頃。
是的,只是農田,而不是靈田。
占據了望月島之后,海潮幫才發現,這里出產的血粟依靠的不是什么靈脈靈田,而是不知道怎么出現的一口靈泉——或者稱之為血泉?
血泉不斷噴涌出血色的泉水,聚集成湖,其中蘊含著濃郁的靈氣,以這種泉水澆灌農田,才能讓血粟正常萌發生長,抽條結穗。
一開始發現血泉海潮幫還挺興奮的,別管泉水的顏色如何,蘊含如此濃郁的靈氣,這和一條靈脈有什么區別?
但很快他們就失望了。
血泉除了蘊含靈氣,還摻雜著一種特殊的血煞之氣,一般的手段根本無法清除。也就是說血泉沒辦法直接用于武者的修行,只能被拿來澆灌血粟。通過血粟的生長和結穗,靈氣基本保留在了血粟穎果中,血煞之氣也消解了大半。武者可以通過食用血粟來吸納靈氣,不用擔心自身被煞氣所影響。只需要注意一點兒,不要一次食用過多。
聽起來還可以,是吧?
只是海潮幫低估了血粟對他們的影響,低估了血煞之氣對心智的侵蝕。
當醉月她們踏上望月島的時候,駐扎在這座島上的一萬兩千海潮幫幫眾已經化為了純粹的望月修羅。
注意到衣衫襤褸的醉月她們,這些原本的海潮幫眾紛紛行禮:“見過魔使大人?!?p> 一開始她們三人還嚇了一跳,只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揮手示意。
待走到望月島中心位置,也就是那片血湖附近,醉月三人已經可以坦然地走進剛剛修建的宅院中,完全把自己當成了這里的主人。
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望月島重新回到了天魔宗手里。
一切如常,三人指揮著那些望月修羅,播種、耕作、收割著血粟,然后賣到新島。
當唐紫再次帶著五萬斤血粟走進杏林閣的時候,那個掌柜的眼睛都瞪大了,硬著頭皮寒暄了幾句,按照原先的價格吃下這批血粟。唐紫還從掌柜那里又以五折的價格買到了一批靈植。
可惜這次進獻的靈植并沒有讓尊上特別滿意——夜宸這段時間正在嘗試以七彩花樹的七彩花為原料煉制丹藥,暫時沒心思培育新的靈植。
不過從杏林閣掌柜那兒,唐紫打聽到一個消息,據說海潮幫收藏著一份神奇的星圖,只要持此星圖,遠航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會迷失方向。
聽起來像是一件奇物。
跟在夜宸身邊這么久,唐紫大概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地奇物,即蘊含著法則痕跡的物件。
東西在海潮幫,要拿到的話還挺麻煩。
現在這片海域的整體氛圍很詭異。
一年前,望月島的天魔宗明明已經被覆滅了,過了一年,莫名其妙地又重新建立了起來。望月島到底怎么回事,天魔宗又是何方神圣,別說普通的武者了,就連海潮幫自己都弄不清楚。
這幾天海潮幫還嘗試著派人登陸望月島探查,結果派出去的人只要上了島,就再也沒回來。
一開始海潮幫以為天魔宗加強了警戒,派去探查的人已經犧牲了。沒想到過了有半個多月,那些家伙再次出現,不過身份已經是望月修羅。
詭異莫測,神秘非常,面對如此未知,所有武者都對望月島和天魔宗充滿了忌憚,連帶著血粟的販賣生意都受到了影響。
除了最開始的杏林閣因為心虛,硬著頭皮吃下了五萬斤,剩下的之前合作的商鋪都委婉地表示,最近生意出了點兒問題,資金周轉不暢,暫時沒有大宗采買的計劃。
盡可能出售血粟,這可是尊上吩咐下來的任務,醉月她們三個也清楚這關系到天魔宗在中洲的發展,無論如何不能停下來。
但如此大宗的靈米,不能完全靠強買強賣,三個人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做出決定:既然那些商鋪不再收購,她們就自己賣。
一開始她們想要在新島的坊市租一處店鋪,但坊市管理者不同意,一直找各種理由推脫。
“他們還是不同意嗎?”醉月問道。
剛剛從新島回來的唐紫滿臉怒氣地點了點頭。
經過上次被海潮幫強行奪島,她們已經意識到中洲的水很深,至少先天境的武者她們絕對沒辦法應付,但被新島坊市接二連三的拒絕,唐紫內心的魔性已經快壓制不住了。
“那怎么辦?”王癸的聲音同樣充滿殺意。
三人的魔性差不多,但王癸對魔性的控制力無疑是最弱的。
“還是問一下尊上吧?!?p> 相比而言,跟在夜宸身邊時間最長的醉月,魔性長期被壓制著,外在表現就是醉月行事比較穩重,同時一旦遠離夜宸,則會特別瘋。
“為什么……”感覺這句話有點兒不恭敬,王葵及時止住了,“難道我們不能自己解決嗎?”
“你能解決嗎?”醉月淡然問道。
和唐家天才唐紫,久經江湖的王癸不一樣,醉月在擔任青木使之前只是個舞姬,一點兒江湖經驗都不懂,所以她習慣遇到無法解決的事就去問尊上。
沒等王癸回答,醉月就起身去往了后院的花園。
望月島的氣候濕潤潮膩,夜宸喜歡待在一個四角的涼亭里,坐在藤椅上吹著溫熱的風。
見醉月走過來,夜宸拿出了一小包茶葉,笑著說道:“這是我這段時間改良的悟道茶,嘗嘗看,味道應該不一樣?!?p> 醉月躬身應諾,撥弄著炭火開始煮水。待水微微沸騰后,沖泡起看起來并不起眼的茶葉。
“有什么事嗎?”
醉月手里忙活著,嘴里講述著現在遇到的困境。
“不著急,不要著急?!币瑰沸χ鴶[了擺手,“中洲的武者被靈氣滋養著,他們對靈氣有癮。血粟里面蘊含靈氣,他們嘗過了,就戒不掉了?!?p> “那我們……”醉月把泡好的一杯茶湯放到了夜宸跟前的小桌子上。
“等著,有需求有供給,自然會有商會來找的。”夜宸把茶碗又推了回去,“嘗嘗吧?!?p> 醉月有些錯愕,隨即笑著說道:“是,尊上?!?p> 飲了一碗新培育的悟道茶,醉月整個人呆愣在那兒,陷入到了頓悟之中。
夜宸從藤椅上起身站了起來,看向西北方向。
當天魔宗在中洲建立起來的時候,就有人注意到了。
但無所謂,他們就算注意到又能干什么?這些家伙把整個世界的靈氣聚集,獨享靈脈,想著萬世一系,長遠久存。
這個世界的其他普通人呢?只能掙扎在泥沼之中,拼死拼活勉強生存下去。他們有什么錯,竟然要被世界如此虐待?
現在夜宸以透支沉淪血海為代價,大量培育帶毒的血粟。
普通人會怎么選?他們會入我魔道安享快樂,還是繼續在泥沼中苦苦求生?
那些家伙又會怎么選?他們舍得把靈脈開放出來嗎?
夜宸哂笑一聲,邁步走出了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