燚鳳軍的齊喝聲在這寂靜的夜空中回蕩,也讓不遠(yuǎn)處的甘卓三人齊齊變色,連一直淡然戲謔的獅狂白也不由雙眼微瞇,看向那個遮掩了面容的神秘男人。
紅衣男人先是看了一眼燚鳳軍眾,最后在蕭林身上停頓了下來。
“稍安勿躁。”紅衣男人輕輕說道。
只不過輕輕一句話,便讓燚鳳軍眾和孫晉三位旗首等人盡是如沐春風(fēng)。
是當(dāng)真的如沐春風(fēng)。
不知從天地間的何處吹來一陣送爽清風(fēng),拂面而過,燚鳳軍眾頓時神清氣爽,身心舒暢,略受輕傷的蕭林眨眼間便是恢復(fù)的完好如初。
清風(fēng)一路吹過燚鳳軍眾,所過之處皆是樹長草盛,一派生機(jī)盎然之相。
清風(fēng)徐徐而來,又徐徐而走,很快便消失在天地之間。
一言改天相,雖然清風(fēng)不過出現(xiàn)短短片刻,但眼前這一片比周遭都要粗壯上半圈,以及幾乎淹沒膝蓋的野草,提醒著周圍眾人剛才的那一陣清風(fēng)不是幻覺。
這般可怕的威能讓遠(yuǎn)處的甘卓三人皆是心神巨震,無形的壓力讓他們身軀緊繃,一個個低著頭眼神晦暗,不敢直視那位紅衣男人的平淡視線。
只有獅狂白默默地握緊了拳頭,他注視著紅衣男人,終于忍不住率先開口道:“原來這位便是新上任的燚鳳軍首,倒是失敬。”
獅狂白開口,紅衣男人似乎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撇過來頭看了他一眼,卻也不說話,只是默默打量,目光平淡地像是在看路邊雜草。
這讓從沒受過這般輕視的后者哪里忍得了,當(dāng)即便冷哼道:“哼,早聽過燚鳳軍新上任的軍首不知男女老少,只知道狂妄的緊,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怪不得你們燚鳳軍的前任軍首會加入我們山賊之盟,想必也是受不了你這般目中無人。”
“而且我還聽那人說了。”獅狂白看了一眼沒有什么反應(yīng)的紅衣男人,面色一厲,繼續(xù)諷刺道,“你們新舊軍首交替的那一戰(zhàn),那也是疑點(diǎn)重重,最后他輸?shù)囊彩遣幻鞑话祝詈蟛挪坏貌缓┒甙 !?p> “我們軍首上任是堂堂正正,何來疑點(diǎn)一說,獅狂白你少在這里大放厥詞,胡言亂語!”蕭林幾乎都沒聽完獅狂白的話,便立刻罵道。
紅衣男人還沒開口,獅狂白的話便已經(jīng)引得燚鳳軍眾人個個憤慨不已,對著獅狂白怒目而視。
而有了獅狂白頂在前頭,將紅衣男人的壓力抗下,甘卓三人也是終于松緩了下來。
賀謹(jǐn)先是悄悄看了一眼紅衣男人,見對方?jīng)]什么反應(yīng),便壯著膽子試探道:“清者自清,獅前輩難道還能空口白牙污蔑你們不成?”
“嘿,就是,蕭林你這么著急,怕不是被獅前輩說中了?惱羞成怒?”薛賢榮見有人先開口,便也陰陰一笑,附和道。
只有甘卓忌憚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紅衣男人,沒有出言諷刺。
而見賀謹(jǐn)二人這般污蔑自家上司,燚鳳軍眾甲士已是不免的騷亂一片,而孫晉三人自然更是忍不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們這些狗娘養(yǎng)的山賊要是活不起了就趕快找塊墳頭把自己埋了,別擱這兒噴糞惡心人!”孫晉直接開罵,黑臉都?xì)獬闪思t臉,一雙虎目瞪著賀謹(jǐn)他們,要不是紅衣男人沒有發(fā)話,按他的火爆脾氣早就率人上去開撕了。
“你們這些一個個陰溝里的蛆蟲只會噴酸水是吧?老子真該帶把刷子來把你們的狗嘴給你們好好清理一下,難怪你們都不出水云山脈,在這兒就污染一片地,出去了不得把天地靈炁都污染了。”蕭林同樣不甘示弱。
賀謹(jǐn)二人被火力全開的蕭林二人罵的臉色青黑,一時都沒接上話。
“哼?我噴糞?”賀謹(jǐn)終于是冷笑一聲,“嘿嘿,我可是聽說,那場比斗何止是疑點(diǎn)重重,那位可是說了,是現(xiàn)任的軍首聯(lián)合了一直對他有所嫌隙的浮瀧軍大軍首合力設(shè)計于他,最后才讓的他險險落敗,并且還排擠于他,讓他在燚鳳軍待不下去,這才不得不落草為寇,不信回去問你們的大軍首!”
這話一出,整個燚鳳軍都安靜了下來。
就在賀謹(jǐn)以為對方被自己說的理屈詞窮時,整個燚鳳軍眾盡數(shù)沸騰了起來,堪稱是群情激奮,一個個嗷嗷叫的就要往上沖,好懸被蕭林三人給攔住,但還是個個都忍不住的問候起了賀謹(jǐn)?shù)募胰恕?p> “我去你大爺?shù)馁R狼狗!”
“你丫屁股和嘴長反了是不是!”
“污蔑完我們軍首還敢污蔑我們大軍首!賀謹(jǐn)我艸你……”
那場面把獅狂白四人都給嚇了一跳,其余三人皆是默默地看了一眼捅了馬蜂窩的賀謹(jǐn)。
后者也是不敢說話,因?yàn)槭捔秩说难凵裣袷且阉袒顒儯粫r間有些后悔不該把這話說出來,但心里也是氣憤不已,明明這都是他和那人偶遇時,那人親口告訴他的,他這才一時興起說了出來,哪里料到這群人會有這般反應(yīng)。
而更讓他臉色發(fā)白的是,那一直不為所動的紅衣男人也在此刻看向了他。
紅衣男人先是伸手制止了群情激奮的燚鳳軍眾,而后看向了臉色狂變的賀謹(jǐn)。
“賀謹(jǐn)是吧?我們浮瀧軍大軍首也是你個小山賊可以信口雌黃的?”紅衣男人語氣淡淡,但這每一個字都猶如喪鐘在耳邊轟鳴般震耳欲聾。
先前蕭林的感受落在了賀謹(jǐn)?shù)纳砩稀?p> 賀謹(jǐn)臉色一下子慘白如紙,他甚至無法抬起頭來,只覺得紅衣男人身在云端,如天神俯瞰,只是目光便已是重逾山岳,壓的他直不起腰。
好在這恐怖的重壓來得快去得也快,賀謹(jǐn)只覺得渾身一松,險些就要栽倒在地,明明只是一瞬間的事,卻讓他有一種遭災(zāi)百年的錯覺。
大汗淋漓的賀謹(jǐn)顧不得身旁兩人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趕忙對擋在他身前的獅狂白抱拳道:“多謝獅前輩!”
獅狂白隨意的擺了擺手,他倒也不是多么在意賀謹(jǐn),只是這大敵當(dāng)前,若當(dāng)真讓紅衣男人將賀謹(jǐn)隨手壓制,乃至于打殺,對他們這微妙的山賊同盟終歸不太好。
“軍首倒真是實(shí)力非凡,不過這般以大欺小,未免也有些氣量狹小吧。”獅狂白忍不住出言道。
“呵,你先前不也是這般對我屬下出手嗎?現(xiàn)在也好意思這般說,還是說你們山賊就是天生的不要臉皮?”紅衣男人冷笑一聲。
獅狂白一滯,旋即有些暗惱,同時又有些奇怪,這紅衣軍首明明先前說他的時候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怎么一下攻擊性這般強(qiáng)了,還是說就是賀謹(jǐn)因?yàn)樘岬搅烁{軍的大軍首?
一想到那個在諸多老山賊心里如同惡魔一般的男人,獅狂白也不由得心里發(fā)怵,他們山賊聯(lián)盟盡管松散,但也是強(qiáng)者如云,而就這般恐怖的實(shí)力,也只能被狠狠壓制在水云山脈不得寸進(jìn),其中那個男人便是始作俑者。
彼之寇首我之英雄的道理,獅狂白自然清楚,山賊們有多么痛恨仇視那個男人,浮瀧人就有多么的愛戴狂熱,
莫不是這新軍首也是那位大軍首的狂熱支持者?
獅狂白一時有些了然。
“說起來,獅狂白你先前欲折辱我屬下,我身為燚鳳軍首,這般冤仇,自然有責(zé)任討回來。”紅衣男人看著獅狂白,目光中有一種叫做鋒銳的東西在緩緩凝聚。
獅狂白聽到這話,卻是眼神閃爍不定,色厲內(nèi)荏道:“哼,我尊稱你一聲軍首,莫非真以為你吃定我不成?若是你們大軍首在這我尚還懼他三分,你一個新上任的軍首料想也不過與我伯仲之間而已。”
“是嗎?”紅衣男人似乎是嗤笑了一聲。
他兩手微攤,渾身烈焰緩緩升騰,帶著焚山煮海之勢,威勢逼人,不可直視。
獅狂白臉色陡變,他沒想到這紅衣男人竟當(dāng)真要與他動手,對方必然也是晉入了通天境,但問題是他對對方一無所知,而對方坐擁浮瀧軍的情報,肯定對他的信息了如指掌,眼下敢動手,那必然是有所把握。
一念至此,他不禁有些心頭發(fā)虛,料定一旦動手必然會吃虧,但看對方氣勢逼人,明顯是不可能輕易罷手的模樣,只得一咬牙,喝道:“臭猴子!你還要看戲看多久!”
竟然還有人?
蕭林眾人都是一驚。
“哈哈哈!我就說你這白獅子多硬氣呢,怎么不敢和人斗上一斗呢?”
一道豪笑聲在夜空響徹,同時一道震懾天地,恐怖程度絲毫不在獅狂白之下的氣息顯露而出。
那是一個赤著膀子,肌肉虬結(jié)的黑發(fā)男人,男人長相奇丑,顴骨突起,微微一笑,卻立刻露出兩顆鋒利的犬齒,看上去格外猙獰,并且渾身的毛發(fā)茂盛無比,讓人一眼便想到那山林里嘯聚一方的兇惡暴猿,煞氣逼人。
男人的話讓獅狂白臉色一緊,不過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顯然獨(dú)自面對紅衣男人給了他不少壓力。
紅衣男人卻似乎不意外這奇丑男人的存在,他只是看了對方一眼,淡淡道:“雙猿山二當(dāng)家,猿搬山?”
雖是問句,但語氣篤定。
猿搬山嘿嘿怪笑,“軍首好眼力。”
“山賊聯(lián)盟首位的三狂山,和排名次席的雙猿山,還有三位排名不低的大山賊。”紅衣男人一一細(xì)數(shù),語氣卻是淡定的讓獅狂白幾人都有些不安,“倒是沒聽說你等私下有足以同進(jìn)退的交情,這般大的事都不曾通報,莫不是我浮瀧軍眼瞎耳聾?”
“嘿嘿,我等交情自然沒有到這般地步。”猿搬山也沒有隱瞞,直言道,“我大哥讓我來,只是因?yàn)樯呶采蕉选!?p> 他向獅狂白望了望,獰笑道:“想必白獅子你也是一樣吧?”
“不錯。”獅狂白點(diǎn)點(diǎn)頭,“那祁隆在許久之前曾與我三狂山有所交際,后來才退了出去,并創(chuàng)立了蛇尾山,不過這份關(guān)系尚還保存著。”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你們山賊同盟真到了同生共死的地步呢。”紅衣男人不咸不淡的道,“能讓兩位通天齊至,這祁隆也算是能耐不小了。”
沒有理會紅衣男人的諷刺,猿搬山怪異一笑。
“軍首確定只是兩位通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