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妹妹!”
一聲驚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沉默寡言的冷臉男子最快反應過來,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只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只能站在一步開外,默默看著一位模樣狼狽但是依然俏麗的女孩將另一位昏迷女孩抱在懷里。
他倒是沒想什么,但是一回頭,就對上了兩雙促狹的眼睛。
“嘿嘿嘿!”陸司昂笑,笑的十分蕩漾。
“哈哈哈!”麻昌順也笑,笑的分外猥瑣。
而胡南明顯然對這倆貨的起哄已經(jīng)有一定抵抗力,但在對上涂俊那迷惑中帶著些恍然的目光,還是沒忍住齜了齜牙,熱度上頭。
但也只有短短瞬間,深呼吸了一下,他便將目光投向了石儷和桃娘,滿含關(guān)切,不只是他,陸司昂幾人同樣也在關(guān)注正在查看桃娘情況的石儷。
雖然先前那一記絳明天雷不是沖著桃娘而來,但是其威力的確是懾人至極,哪怕是一點波及,恐怕也不是桃娘能夠承受的。
不過所幸,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石儷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微笑道:“還好,桃娘妹妹運氣很好,幾乎沒有什么傷勢?!?p> 在絳明天雷降下的附近,卻片葉不沾身,可不是運氣好嘛,好的就連檢查的石儷都有些不敢相信。
而聞聽此言的眾人也是悄然松了半口氣。
“太好了!桃娘妹妹沒事!”涂俊立刻就笑著高呼了一聲,滿是喜悅。
但他剛喊了一聲,就意識到了氣氛不對勁,因為其余幾人都沒露出半分喜悅之色,反而是下意識的看向陸司昂,一時不免小小的腦袋裝滿了疑惑,也跟著看向了陸司昂。
陸司昂目光銳利的盯著桃娘那張平靜的小臉看了又看,最后語氣凝重道:
“看不出來……”
“靠,那你還看這么半天!”麻昌順立刻就沒忍住罵道。
“廢話!我也就是多看了點書,這連姜大哥藍股長都看不出來的事,我一個沒筑基的怎么看得出來!”陸司昂也罵道。
麻昌順聞言,悄悄的看了一眼一言不發(fā)的姜旭二人,但嘴上仍是罵道:“那怎么辦!你個白癡之前不是很狂嗎,又是啥都懂,又是遭雷劈的,現(xiàn)在弄得我們很被動啊!”
“到底誰被雷劈啊!而且這還能咋辦?回去再說唄,反正又不用你背人家!大不了找玉牌唄!”陸司昂聲音很大,但眼神還是不住的發(fā)飄。
涂俊仍是迷惑,他看了看爭執(zhí)的陸司昂和麻昌順兩人,又看了看桃娘,努力的想了想,然后鼓起勇氣扯了扯胡南明的衣角。
待對方漠然的目光看過來時,涂俊下意識的有些心虛,他敏感的感覺到對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但還是沒忍住有些疑惑的問道:“胡大哥,陸哥他們說什么看沒看出來???”
胡南明沉默了一瞬,道:“祁隆不是有亂魂引可以奪舍嗎?”
奪舍?
涂俊這才恍然,他是知道這個東西的,陸司昂給他講過,簡單來說就是有魂魄尚存但肉身喪失的強者去強行搶占修為地下的身子。
剛才相隔太遠,更何況絳明天雷那么大的動靜,根本沒法分辨祁隆到底做了什么,要是他趁亂奪舍了桃娘,那可是最糟糕的情況。
如果真的被祁隆奪舍成功,天知道奪舍成功的祁隆又會做出什么事。
那要怎么辦?殺掉嗎?連帶著桃娘妹妹一起殺掉?
涂俊被這個念頭嚇得一抖,旋即面色復雜的看向了正爭個不停地陸麻二人,以及就站在他們旁邊,一言不發(fā)的姜旭兩人。
“哈哈哈哈哈!一個個小心思倒是活絡啊,不過呢,我可沒有奪舍啊?!币坏揽裥牟贿h處的深坑中傳來,打斷了陸麻兩人,也讓眾人警惕起來。
在眾人略帶緊張的目光中,一道造型奇詭的身影躍出了深坑,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而無論是見多識廣的姜旭兩人,還是理論充沛的陸司昂,在見到來人的第一眼,都被驚得瞳孔一縮,面色凝重,而最為不堪的涂俊更是驚叫一聲,呆若木雞。
來人正是桃木精,只是它那恍若群蛇的樹藤已經(jīng)完全不見了蹤影,繁密的枝葉同樣盡數(shù)消失,只剩下了半截樹干,焦黑枯敗,帶著濃濃的死亡氣息,正是雷擊木之相。
而在它的半截樹干之上,一具骷髏與它緊密相接,不,應該說是半具,因為骷髏的下半身也不見蹤影,只剩下腰部以上的部分,并且這半具骷髏也是焦黑一片,裂痕遍布,恍若一個支離破碎的瓷器,只需要一點點力氣就會散碎一地。
一團血泥自骷髏的頭頂緩緩溶解,化為血肉滴落,像是效果極差的粘合劑讓骷髏不至于破碎,血肉流經(jīng)骷髏周身,留下一個個可怖的肉瘤,看上去惡心而又猙獰。
“你是,祁隆?”姜旭死死的盯著他,驚怒中帶著些不敢置信道。
“哈哈哈,除了我還能有誰呢?”血流骷髏咧嘴大笑,“我可沒想過奪舍呢,不能自我成就無上,于我而言可是毫無意義。”
這般豪邁到堪稱狂妄的話,卻讓陸司昂冷笑一聲,“這種話你也能說得出來,你先前不是還打算把桃娘妹妹當容器嗎?”
“那是它饞人身子,可不是我?!逼盥u了搖頭,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下半身的樹體,“所以你們也不用再演戲給姜股長他們看了,人家真要想以防萬一把人先宰了,哪里還能讓你們擱那兒裝模作樣地演戲呢。”
“切。”被點破心思的陸司昂只能不耐煩的啐了一口,“沒想到你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腦子倒還是沒出問題?!?p> 祁隆聞言,頓時露出一個夸張的笑容,“我這可不是不人不鬼啊,我可是感覺,好得不得了啊?!?p> “你,你已經(jīng)來到天人之下了?”姜旭突然驚疑不定道。
藍欽同樣死死盯著祁隆,先前還沒感覺,但當祁隆這話一出口,他立刻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先前沒有的壓迫感。
但是怎么可能呢,明明祁隆先前還只是納元境而已,離通天相隔萬里。
“怎么可能?血祀不是失敗了嗎?”陸司昂也意識到他們在說什么,一時也急了。
“啊,是失敗了呢,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逼盥∫桓庇迫坏哪樱粗懰景盒Φ?,“說來也得感謝你啊,如果不是你召來那一道絳明天雷,就算我的血祀功成,最多也不過是伏虛后期而已,就算能解決你們,也不可能從燚鳳軍的包圍之下逃脫?!?p> “不過現(xiàn)在嘛,可就不一樣了?!?p>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看向了同樣迷惑的陸司昂。
祁隆看陸司昂緊繃的臉上難以控制的浮現(xiàn)出驚恐和迷惑,笑問道,“不明白?”
陸司昂老實的點了點頭,“你給講講唄?我們對你也應該構(gòu)不成威脅了不是嗎?”
祁隆一愣,似乎是沒料到這家伙這么坦然,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因為陸司昂一句話而收斂了戰(zhàn)意的姜旭兩人,淡淡一笑,“成啊。”
“說來也簡單,你那一記天雷落下來的時候,我把其余三道祭品和剩下的血氣招了過來,外加用出了我所有的手段,不過這一切,在你那一道天雷面前還是頃刻間破碎。”祁隆語氣平淡,“于是我只能和它一起硬抗?!?p> “不得不說,絳明天雷還真是威力無窮,就那么一道,卻差點就真把我給劈死了?!逼盥⌒挠杏嗉碌?,“不過也許是我命大吧,還留了一口氣,而它,也還有一口氣,并且我們倆似乎是在天雷下合成了一體,也就是現(xiàn)在這副奇形怪狀的樣子。”
祁隆伸展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不用展示也足夠讓人記憶深刻的形象。
“不過呢,這并不能讓我們活下去,不過就在我快要死掉的時候,其他三人的血肉和在天雷之下殘存的血氣似乎也在天雷下發(fā)生了些奇異的變化,也救了我一命。”祁隆指了指腦袋上的血泥。
“這只能讓你活下來,不能解釋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彼{欽敏銳道。
“啊,其實也很好解釋。”祁隆淡淡道,“只不過就是我把血祀成果的半成品強行消化,并且那絳明天雷劈碎我半具身體的時候,也劈碎了它對我的一些影響,也劈碎了我的,枷鎖?!?p> “枷鎖?”陸司昂念叨了一句,旋即瞳孔一縮,明白過來,“原來如此,這桃木精對你也用了亂魂引,只是更加悄無聲息。”
陸司昂面露恍然之色,難怪之前一直感覺祁隆頗為陰沉,現(xiàn)在那股陰沉氣息都消失不見,甚至有些豪邁之氣。
“正是如此。”祁隆獰笑起來,轉(zhuǎn)而報復似的用力拍打著骷髏身下的桃木精樹體,力度之大,直接激起破風陣陣,將焦黑卻堅硬的樹體都拍出了道道凹陷,而他的白骨手掌同樣在這反震之下破裂開來,骨屑橫飛。
半截桃木精顫抖起來,似乎是想要逃離,但又怎么可能逃離這個和它合二為一的男人,只能發(fā)出一聲聲無奈又凄厲的哀嚎。
“嘻哈!嘻哈!”
而見狀,祁隆卻是大笑起來,按理說他與桃木精合二為一,痛感也是一起承受,但他卻絲毫不在意這摧筋斷骨的疼痛,笑的開懷。
那副癲狂模樣看的陸司昂幾人都又驚又疑又懼。
“額,所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棋子了?”看著雖然不再陰沉但似乎已經(jīng)變態(tài)了的祁隆,陸司昂也一時有點心里打鼓。
“呵,那也不一定?!逼盥÷勓?,立刻明白了陸司昂所指,遂停下了那自殘式的拍擊,“誰又能說,我現(xiàn)在不是在他們的預料中呢,只有超脫天人,才能脫離此局中啊。”
“額,那你加油?!标懰景嚎粗劾锖孟裼谢鹧嬖谌紵钠盥。浅]有誠意的祝了一句,轉(zhuǎn)身就想走,“那什么我家里還有點事,我先回家吃飯了,咱們改天再聚?!?p> “呵呵,別急著走啊。”祁隆笑呵呵的叫住了他,“我不是說過要感謝你嗎?
“拜你所賜,我強行容納了這場血祀于己身,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伏虛巔峰,就站在通天之下!”
“不用謝,但是其實沒有那道天雷你也可以伏虛巔峰不是嗎?”陸司昂努力想撇清一下,不然顯得自己很蠢。
祁隆瞥了他一眼,繼續(xù)道,“并且,那記天雷也讓我在這生死之間,悟到了些奇怪的東西,足可以通天的東西?!?p> 艸!
陸司昂頓時在心里怒罵一聲。
祁隆看著面色難看的陸司昂,微微張開雙臂,沖著眾人露出了一個猙獰癲狂的笑容,笑容里滿是狂熱。
“所以,作為感謝,就讓你們在臨死之前,看看我是如何走上這通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