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天一觀里，徹底失去希望的李道在地上擺出一個大字，無神地看著天空中的星星。
一想到自己以后黑暗的生活，李道就越發絕望。
他就是個孩子，卻在這個年紀里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壓力。
“瘋師叔，你說什么人能碎掉我的道基啊？”
坐在角落里的瘋道人冷冷地說道：“沒有人。”
“沒有人？不可能吧。”
“你是天生仙胎，受天地青睞，你的道基一旦結成就是最完美的，有能力碎你道基的，修為要重樓以上。”
李道一愣，重樓？這要求也不高啊。
瘋道人繼續道：“但是，因為你是天生仙胎，碎你道基要受天地劫罰，除了一心想殺你的瘋子，沒有人會這么做。”
李道沉默，繼續躺在地上放空自己。
然而李道不知道的是，一個小小的陰謀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發生。
“都準備好了嗎？”
桂花樓不遠處的小巷里，被李道碎掉道基廢去修為的公子哥正盯著桂花樓，眼中閃動著惡毒的光芒。
“放心吧少爺，東西都放好了！”
那日被李道踢飛的小廝同樣一副惡狠狠的樣子，臉上還帶著滲人的冷笑。
公子哥取出一張黃符，引燃后拋向了桂花樓的方向。
“轟！”
隨著火苗的落下，沖天的火焰騰空而起。
早已布置在桂花樓四周的火油，僅僅在一瞬間便將桂花樓徹底變成了一個大火球。
聽見桂花樓傳來的慘叫，公子哥冷哼一聲。
“哼！惹了小爺，你們還想活？！”
說完，三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冷笑，消失在小巷深處。
“不好！”
笑道人猛地發出一聲驚呼，消失在了院子里。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李道，奇怪地撓撓頭。
笑道人面色難看地站在桂花樓外，在他手里，四團淡青色的霧氣正在上下滾動。
雖然笑道人在發覺桂花樓有異的那一刻，就已經趕了過來，卻還是晚了。
桂花樓附近堆放的火油足以燒掉半條街，如今卻全用在了桂花樓上。
在這樣濃烈的火焰下，樓內眾人幾乎立刻便葬身在火海里，當笑道人趕到時，只有服用過李道丹藥的四大頭牌還留下了靈魂，其余人卻是散入了天地。
笑道人揮揮手，熊熊燃燒的桂花樓就這樣熄滅了，但桂花樓眾女的生命卻就此逝去。
天一觀內，笑道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卻是不知道該怎么對李道說。
想了想，笑道人嘆了口氣，走到李道身邊。
“笑師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道坐起身，看著笑道人凝重的表情，有些不安起來。
笑道人沒有說話，袖袍一揮，一抹水鏡出現在李道面前，里面正是燒成廢墟的桂花樓。
李道沉默了，呆呆地坐在那里。
良久，李道終于開口道：“有人活下來嗎？”
他知道，如果所有人都好好的，那笑道人的表情不會是這樣。
笑道人伸出手，慕嫣嫣、水千柔、梅香、白牡丹四女的靈魂出現在掌心。
因為四女沒有修煉，所以死后的靈魂是渾渾噩噩的狀態，甚至連形態都只是一團霧氣。
“師叔有辦法讓她們輪回嗎？”
李道聽說過，這世間有輪回。
笑道人搖搖頭。
“那閉關的師傅、苦師叔、惡師叔呢？”
依舊是搖頭。
李道不接，問道：“以師傅和師叔們的修為也沒有辦法干涉輪回嗎？”
笑道人嘆了嘆氣，說道：“仙庭與冥土本為一體，輪回由冥土執掌，仙庭不在，冥土自然也不復存在，更不要說輪回了。”
李道沉默了一下，隨后說道：“師叔你知道是誰干的嗎？”
笑道人搖搖頭，他雖然修為高絕，卻沒有卜算天機的本事，即便是李道的師傅和其他幾人也沒有精于此道者。
“那，師叔你能幫我看看，這個人在不在天恨城嗎？”
李道用出笑道人傳授的鏡花之術，將公子哥和兩名小廝的樣子展現在水鏡里。
笑道人感受了一下，說道：“在，此三人的氣息倒是剛剛在桂花樓附近出現過。”
李道點點頭，看來他沒猜錯。
李道走到大殿旁，拿起了地上那柄滿是塵土的鐵劍。
當年，瘋道人傳授他劍道時，先教他的不是劍法，而是殺意。
但是李道學不會，現在的他，感覺自己可能學會了。
瘋道人看著手持鐵劍，奔向天恨城的李道，冷冰冰的語氣第一次出現了變化。
滿是愉悅地贊賞道：“不錯。”
笑道人翻了個白眼，心說：“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是殺手出身嗎？”
天恨城黃家，公子哥正在房間里，對府里的一個婢女上下齊手。少女臉上掛著斑駁的淚珠，卻絲毫不敢反抗。
忽然，黃府的大門猛地砸飛而出，落在黃府院內。
數個沖上來的家丁被李道的鐵劍砸飛，吐血倒地。
“你們與此事無關，我不殺你們。”
說完徑直走向后院。
他感覺到了，公子哥和那三人的氣息就在那里。
“怎么回事！？”
聽到動靜的公子哥顧不得玩弄這個新進的婢女，推開房門大聲責問道。
忽然，他看到了李道！
而家中的仆役們正被李道一劍一劍的砸飛，離自己已經只有幾步的距離。
“你們兩人，應該也有份吧。”
鐵劍揮起，隨著一道橫空冷芒，兩個小廝的頭顱高高飛起，刺目的嫣紅潑灑在李道身上。
公子哥驚恐地看著李道，他想叫人擋住他，卻發現自己家的這幫下人根本擋不住。
“別...別殺我，天心門長老是我舅舅，殺了我，你也要死！”
李道偏偏頭，說道：“天心門？很厲害嘛？”
下一刻，公子哥眼前的景物旋轉起來，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心說：“天心門不厲害？天心門是這天炎域內最大的修煉宗門啊！”
鐵劍揮灑，一抹殘血濺射在地上。
李道身上的白衣卻是多了一大片鮮紅。
抬起頭，看著頭頂的星空，李道憤怒地向天怒吼。
這一夜，十一歲的天生仙胎，持劍、染血、嘯蒼天。
既然你非要我修仙，那我便修！
然后，斬了你這天！
做那伐天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