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異,飛頭降
許牧用力揉搓了一下眼睛,昏暗的太陽透過破舊柴房的空隙投進來一束光,塵埃在光線內微微蕩漾。
只不過房間里大多數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黑得看不清任何東西。
只有他處于余暉之下。
“嘶…我在哪里?”
他掙扎著想要坐過來,卻牽動了他暴露在空氣當中的額頭上的傷口。
他只記得自己叫許牧,在詭異入侵時,為了引開詭異,他父母犧牲了,而他也身受重傷。
咣當,破舊的木門被緩緩推開,印入許牧眼簾的是一只臟兮兮的大手。
那男人走進屋子里,上下打量著許牧,隨后他露出枯黃的牙齒咧嘴作笑。
“許牧,今晚是陰山大王的祭典,而你是陰山大王的祭品。”
許牧聞詢,腦子轟隆一聲。
在他的記憶里,這世間有一種神秘的存在,名曰詭異,而陰山大王則是這一帶最強的詭異。
他生平最喜歡吃少男少女,每年村里面都會選擇一個少男少女獻給陰山大王。
“村長,祭品不是每家每戶抽簽得來的嗎?我還沒有抽簽,為什么是我?”
許牧想要據理力爭,卻被村長董長卓無情打斷。
“你父母都死了,一個人也難以在這個世道活下去,與其餓死,不如為村子做好事吧。”
董長卓的臉上露出不可名狀的笑容。
“你身為村長,如此不公,就不怕村里的人不服嗎?”
許牧不說還好,聽到許牧的話,董長卓反而樂了。
“他們非但不會說我不公,反而是非常贊成,因為獻祭了你,他們家里的小孩就保住了。”
說罷,董長卓略帶嘲諷的眼色看向許牧,在他眼中,許牧已經是個死人,沒有必要和一個死人在這里爭對錯。
董長卓擔心許牧亂跑,干脆用繩子給許牧捆了個結實,身子孱弱的他根本不是董長卓的對手。
此時董長卓注意到了許牧脖子上的那串精致的石符。
“這石符不錯,給我了。”
董長卓剛想伸手過去拿,卻被許牧一口咬在虎口上。
一股鉆心的劇痛刺痛董長卓的神經,他用力一拽,這才勉強把手拔了出來。
“小畜生,你屬狗的嗎?”
房子在詭異入侵時,被一把火給燒了,石符成了父母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他當然不可能讓董長卓拿走。
或許是忌憚許牧再咬自己,董長卓并沒有繼續搶奪許牧的石符。
當董長卓走后不久,大門再次被推開。
一位蓬頭垢面的老者從外頭慢慢地走進來,他身子佝僂,滿臉的褶皺向下耷拉,已經快垂到肩膀。
“三叔公!”
在許牧的記憶里面,眼前這位行將就木的老者是他的三叔公許福貴,自從他父母死后,三叔公就成了他唯一的親人。
“許牧啊!”
一道漫長且沙啞刺耳的聲音從許福貴鼓動的喉嚨里傳出。
“三叔公,快救救我,董長卓假公濟私,竟然暗定我為祭品人選。”
父母死后,許福貴就是他唯一的親人。
聽到許牧的求救,許福貴卻默不作聲,他翻動渾濁的眼球,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摩擦出異常刺耳的噪音。
“許牧啊,村子里總得出個人獻給陰山大王,不如你就當是做好事吧。”
許福貴的喉嚨鼓動,他用最平淡的話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三叔公,憑什么是我,我不甘心。”
許牧被綁住了,只能夠如蠕蟲一樣匍匐前進,大幅度的動作再次將他的傷口撕破,空氣當中血腥味再次濃烈。
或許是害怕,或許是出于慚愧,三叔公連連往后退卻。
此時,許牧注意到了許福貴腰間鼓囊起來的荷包。
一陣悲涼從他內心深處升起。
“三叔公,你收錢了?”
許福貴就好比偷腥的老貓被抓住,他趕緊捂住自己的荷包,語氣間已經支支吾吾。
“大家伙給我湊了錢,只要你乖乖當祭品,這些錢就都是我的了。”
許牧沒想到,村子里人為了保住自家孩子,竟然合起伙來,給三叔公湊了錢,而黑心的許福貴在利益面前,果斷出賣了自己。
許福貴如對待戀人一樣撫摸著自己的荷包,那眼神里全是溫柔。
“你就當可憐可憐三叔公我吧,我年輕時候太窮了,根本娶不起媳婦,只要你當祭品,這錢就能歸我,我便有錢娶媳婦了。”
許福貴念叨著,他不再管趴在地面上許牧,自顧自地往后頭走去。
許牧想自救,卻發現四周早已被加固,大門緊閉,更何況他即便逃出小刀村,村子外也是危險重重,失去村子庇護的他出去九死一生。
一直到了傍晚,村子里的人也沒有給許牧送來一碗米飯,或許在他們看來,許牧將死,再吃飯也不過是浪費食物而已。
饑餓干渴充斥著許牧的感官。
“咳咳咳!”
嗓子像是被火燒般難受,劇烈的咳嗦帶動他額頭上的傷口,如針扎般痛楚。
咣當,就在許牧感覺自己快要死去之時,大門再次被打開。
一道干瘦的身影出現在他模糊的視線當中,他努力甩動著自己的腦袋,方才看清了來者。
“小木頭,你怎么來了?”
許牧捂著灼燒感十足的嗓子,他此時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噓!”
小木頭捂住許牧的嘴巴,又緊接著從懷里掏出一個水袋和好幾個饅頭。
“吃!”
沒有多余的言語,饑餓難耐的許牧張開嘴巴就是狂吃饅頭,就連噎到了也渾然不知。
從他受傷昏迷以來,他已經有三天沒有進食了。
“咳咳咳!”
被噎住的許牧咳嗦到眼睛泛白,小木頭給他灌下一口水之后,方才好受些。
小木頭呆呆地看著許牧,臉色浮現一抹猶豫之色,隨后又被一股堅毅給覆蓋住。
“牧大哥,咱們逃跑吧。”
小木頭伸手幫許牧解開繩子。
“逃跑?”
許牧先是一愣,隨后猛烈地搖頭。
“你放我離開,會害死你的。”
“我跟你一起跑。”
小木頭語氣堅決,說話間許牧身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了。
“你在干什么?”
一道狠厲的聲音在兩人的背后響起,許牧抬頭一看,董長卓去而復返。
“木晴,看在你爹是村東頭的鐵匠,這次就放過你。”
董長卓一手提起小木頭,無視她半空當中掙扎,在鄉下鐵匠可是一村農具的由來,縱然董長卓是一村之長,也不好輕易得罪他。
“放開她!”
許牧想要救下小木頭,然而他這具身體太弱了,還受了重傷,根本不是董長卓的對手,一頓毒打之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董長卓把小木頭帶走。
整個房間再次剩下他一人。
可還沒有等許牧完全清醒,只聽到砰的一聲,董長卓沒有關上的大門居然無風自關。
緊接著許牧的后背有聲音傳來。
“我死得好冤啊!”
一道深幽滲人的聲音在許牧的背后響起,背后完全密封的墻壁竟然吹來了陰風。
寒毛炸裂,炎熱的夏季,溫度瞬間來到了冰點。
“是誰?”
咕咕咕……
一顆碩大的女人頭在地面滾動,不偏不倚來到了許牧鼻尖處,一人一詭異,四面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