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師是咱們學校的老師嗎?她曾經到我們村里支教,我曾是她的學生。”
“原來是這樣啊!”劉秀英點了點頭,“她是咱們學校的老師,不過……現在她已經不在這里了。你住的那間宿舍,以前就是她住過的地方。”
“啊?”翟志強心中涌出一股失望,他對陳婉菊至今記憶猶新,“那她去哪了?”
“小陳老師是個好老師……”劉秀英看向窗外。
“誰也不知道她去哪了,突然就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是這個暑假的事,那時你還沒來這里呢。整個學校都很意外,她可是德傳中學的紅人呀。”
之后的聊天內容,更像是劉秀英無休止的自言自語,或許很久沒有人和她說話了,話匣子打開之后便再也關不上。
翟志強只是作為一個傾聽者,早已忘記了時間的存在。事后,可能連劉秀英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么對著一個初一的學生說了那么多關于陳婉菊的事。
陳婉菊來到德傳中學時,就如同一股清流,給了所有人耳目一新的感覺。村里支教的時候,很多村民就說過,誰能娶到這樣的媳婦,那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有關陳婉菊的傳言很多,有愛慕的,自然也有嫉妒的。暑假時調走的體育老師徐輝昭,當時是她的男友。
原以為她會和徐輝昭一起被調走,因為徐輝昭的家里有關系,他本來就屬于德傳中學的過客。但后來證實,他們倆人并沒有在一起。
還有人說陳婉菊和杜松年的關系不一般,她在學校的確受到了很多照顧,與此同時也惹得許多老師嫉妒,他們認為陳婉菊的資歷不夠,卻總能做一些體面的工作。
風言風語傳的厲害,恐怕連陳婉菊和杜松年自己也略知一二。或許,這也導致了她和徐輝昭的分手,還有支教,也是為了避嫌。
杜松年的印象再一次浮上翟志強的心頭,對于校長的理解,他覺得十個杜松年也比不上一個汪淮。
杜松年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說著冠冕堂皇的話,總給人道貌岸然的錯覺。
在劉秀英的話語中,陳婉菊人紅是非多,這與翟志強心中陳老師的形象大相徑庭。陳婉菊是單親家庭,母親早逝,可她的父親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酒鬼和賭鬼。
陳婉菊不辭而別的時候,她的父親陳榮還來到學校大吵大鬧,要學校還他的女兒。
與其說陳榮是關心陳婉菊的突然離別,倒不如說他是憤恨女兒和徐輝昭的分手,好好的一個金龜婿就這么放走了。如果換做其他人,也一定不想回到這樣的父親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最后翟志強是被劉秀英趕回宿舍的,并要他保密他們的聊天。
這一夜,翟志強沒有一絲睡意,他清晰的記得那張教師登記表,包括陳婉菊的生日,還有喜歡的東西那一欄所填的內容:雛菊。
夢中的雛菊和真實的雛菊居然就這樣聯系了起來,是偶然?還是什么?
幾天之后,翟志強終于碰到了難得得閑的汪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起了有關陳婉菊的事情。
“小陳老師,可惜了……”
翟志強原本以為汪淮會說些什么,可是他卻只說了這一句話。當翟志強還希望問些什么的時候,汪淮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不悅。
“請不要忘記人們對你的期望,不要忘記你是一名學生,你的時間是用來干嘛的?難道就是為了打聽一位離開學校的老師嗎?
“我不希望為我的破格擴招而后悔,志強,你是一個很有希望的孩子,以后一定會有出息的,明白我的意思嗎?”
汪淮說完,還是收起嚴肅的表情笑了笑。翟志強心里清楚,自己為何非要追問陳婉菊的情況,難道只是因為一朵夢里的雛菊嗎?
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獨自一人在宿舍之中,翟志強不免又開始胡思亂想。此刻,一個從未打開的抽屜引起了他的注意。
自從入住以來,他從未動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陳婉菊曾經住在這里,這個事實好似一個魔咒,引導著翟志強搜索她的痕跡。
一個普通的木質立柜,抽屜的縫隙中似乎夾著什么東西。翟志強輕輕拉開,抽屜里空空如也,但是有一股泥土的氣息微微散開。
縫隙中掉落了一個小小的塑料袋,當翟志強撿起的時候,忽感心頭猛然一緊。
塑料袋上的痕跡已經開始褪色,但上面印著四個字卻清晰可辨:志剛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