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個令牌么,明天搶來幾個就好,沒什么大不了。可……這臭狐貍竟敢戲弄我!倘若不是同在縹碧,我定要斬妖除魔,狐貍皮扒了做披風,狐貍肉剁碎了喂狗!”
在小客棧昏黃的燈光照映下,窗紙上印著一個手舞足蹈的影子。
李如玉站在床上,一邊兇狠地比劃著,一邊嘴里說著些惹人發笑的狠話。
黎旭在地上打著地鋪,看到這一幕,終于這讓他生出些暢快淋漓的感覺,他只能說,干得漂亮!
嘿嘿,你也有今天,原以為皇家的公主會有什么不同,原來被人家耍了也會破防啊。
“你得意什么?!很好笑?還是說你現在已經有一萬兩了?”
黎旭這才注意到,自己由于太過得意,嘴角已經翹到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了。
于是他凝了凝神,訕訕地收起笑容,苦大仇深地說道:“別說一萬兩,我們現在這六錢銀子,住店加上吃飯也只是剛剛足夠,公主殿下有沒有什么賺錢的法子?”
“這個……”
李如玉從小長于皇宮,哪里會有什么賺錢的辦法,在今天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三錢銀子是什么概念。
“要不我們去賭坊……”
李如玉試探地說著,對于這種沒有半分把握的事情,她也開始犯了難。
“你不如直接去搶其他弟子的,又方便又快捷。”
“誒?所言有理。”
黎旭簡直驚掉下巴,他說這種話只是覺得賭坊撈錢實在太過離譜,誰想到李如玉竟然真的認真考慮起來,她托著腮幫,細細盤算著。
“一組就是九錢銀子,你說,一匹寶馬是多少錢?”
黎旭無語地躺在地鋪上,這位公主殿下果真對錢沒什么概念,她莫不是以為,靠著搶到的那么點錢就能買得起寶馬吧。
怎么辦呢?真是沒錢難倒英雄漢,難不成真的去盜馬?今夜過后,他倆就成通緝犯了,別說盜馬,自身都難保了。
想著想著,他突然從記憶中翻出了的一份無聊的玄法,這是祝凌在三十五歲悟出的——炎靈瞳。
“你說得對啊,咱們就去賭坊!”
“哈?”
月色如水,一夜很快過去。
當李如玉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卻看到黎旭正在不斷地眨著眼睛。
“你一夜沒睡啊,你們那外邦蠻夷的小法術,真的有用么?”
黎旭揉了揉發黑的眼圈,上下打量著李如玉。
為了省錢,兩人住在同一間房內,都是和衣而眠,此時此刻李如玉連臉都沒洗,按理說也沒什么好看的。
“粉色的肚兜,殿下還是很有少女心的嘛……”
“無恥!登徒子!”
房內傳來了劇烈的震動,客棧的掌柜注意到樓上的動靜,想起昨夜入住的一對小男女,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
……
“您看這兩件還行么?”
“非常不錯,還請稍等,我們這就把衣服換下來。”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黎旭頂著一只發紫的熊貓眼,將兩件粗布衣服接過手,關上房門。
“諾,挑一件換上。”
黎旭將衣服扔在床上,向李如玉努了努嘴,李如玉聞言拿起衣服嗅了一下,作勢欲嘔。
“怎么這么臭!”
“公主殿下,被賭坊之人識破身份,你不說清楚真名,人家是不會讓你走的。如果您想利用您公主的身份吆五喝六一把,然后再被退學,那您就可以不換衣服。”
祝凌的人生價值再一次被體現出來,他的經驗不僅在能讓黎旭進境一日千里,還能為黎旭提供大量的江湖經驗。
“……我又沒說不換。”
最終,李如玉不情不愿地拿過一件臟兮兮的行腳商衣服,捏著鼻子適應了一會。
“你轉過去。”
“也沒事吧,我剛都看過了。”
突然房間內突然蕩起了一股冰冷的殺氣,黎旭摸了摸鼻子,轉過身去。
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過后,李如玉清凌凌的聲音便從黎旭后背處響起。
“黎旭,要是進了賭坊賺不到錢,你就等死吧!”
黎旭轉過身來,看到李如玉的樣子,不禁有點頭疼,真所謂破衣爛裳難掩風骨,李如玉雖然穿上了粗布麻衣,可看起來仍然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大家閨秀。
“真難搞。”
……
東安鎮的賭坊位于鎮中最繁華的地段,二人還未進門,就聽見賭坊里面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小二哥看到有客人進門,趕忙迎了上去,走近才發現是兩個行腳商人,年齡都不大,一個蓄著短發,一個帶著草帽。
“二位玩什么?牌九,投壺,斗蟲……”
“骰子。”
“買大小?好嘞,咱們這邊的骰子都緊著客人轉,絕對讓您滿載而歸。”
小二哥殷勤地說著,心中連連冷笑,兩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碰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兒,今天你們要不輸的一干二凈,我把這骰子吃了!
隨著小二哥的指引,兩人來到一處馬上開買的方桌前,黎旭眨了眨眼睛,便將身上所有銀子壓在桌上。
“小。”
骰盅一開,赫然是一點和三點,小。
桌前傳來了興奮地呼喊和惱怒地臭罵,此時此刻,搖骰子的大哥還沒有意識到,他將會面對什么。
“小。”
“還是小。”
“大。”
“小。”
“……”
“買,買,買大還是……”
“買大。”
搖骰子的大哥一只手死死按著骰盅,另一只手不停擦著腦門上的汗,這個小行腳商也太夸張了,居然每一次都能押中,遇見這么個小賭神本來就算時運不濟,這少年竟然還讓其他人都跟著他買,這樣下去,不出一天,他們的家底就要輸光了。
就這兩個時辰虧出去的錢,比一年虧的還要多。
李如玉攬著眼前逐漸多起來的籌碼,感覺到臉上有點發燙,難道這就是賺錢的快感么?她微微抬了抬頭,看著黎旭堅定的眼光和從容的面龐,突然覺得,這個小蠻夷也有那么幾分俊俏。
“尊客,您今天盡興了么?”
這位滿頭大汗的漢子終于是沒忍住,低聲下氣地詢問黎旭。
黎旭大致數了數自己賺的錢,將近一千兩銀子,二十匹駿馬,這些錢完全夠了。
“今日手氣不錯,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
“誒!您慢走。”
黎旭使了個眼色,李如玉趕忙收好籌碼,便和黎旭向賭坊門口匆匆走去。
賭坊很爽快,兌銀子的時候,小二哥二話不說就將銀子依數付清,沒有表現出任何耍賴的跡象,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盯著柜臺上的兩個骰子,并且面色發苦。
兩人成功地帶了將近一千兩銀子走出賭坊,黎旭哼著歌兒,不著痕跡地向后瞥了一眼。
“喂,有人跟著我們,最少十幾個。”
李如玉輕輕地說著,十指亮起微弱的藍芒,她用胳膊杵了杵黎旭,語氣變得有些熱烈。
“你先進巷子,跑快一點,這些雜碎,我來收拾他們。”
黎旭連忙點頭,將銀子塞到李如玉懷里,自己頭也不回地竄進巷子。
“哎?你倒是把東西帶上啊!我拿著東西怎么打架啊!”
李如玉看著黎旭跑的比老鼠都快的背影,氣得跺了跺腳,可是身后十幾個惡漢已經包圍過來,她也沒時間再管這個豬隊友了。
而另一邊,黎旭一路狂奔,很快走到巷子深處,他嘆了口氣,捏緊了拳頭。
“出來吧,各位。”
一言落下,五道身影從墻后躍了出來,他們拿著圓月刀,各據一角,將黎旭團團圍住,五人的水系內炁隱隱呼應,竟組成了一道凌厲的陣法。
“通玄后期,五月飛霜陣,夠給面子的……”
也好,祝凌身故十八年,也不知道他的玄法,世人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