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下來,溫暖地撫摸著萬物,風也柔和了,地面踩上去軟軟的,是春天來臨好久了。
周末的下午了,出去走走也好。
出了胡同左行一里路,有個農貿市場。
市場上雞鴨魚肉、蔬菜水果、五金百貨、衣物應有盡有。
如果對生活品質沒有過高的要求,逛一趟這里,就解決了基本需要。
奶奶在世的時候,柳陌幾乎天天跑市場。
現在,也就一周去一次,一個人的伙食很好對付,下個蔬菜面、炒個土豆絲,幾分鐘搞定。
不用再精心烹制豬骨豆芽湯、牛肉燉土豆、雞肉熬松菇什么的了,空出來的時間讓柳陌一下子無所適從。
再走不遠有個苗圃公園,柳陌信步走進去。
三五成群的人嬉鬧著的,小聲聊天的,推著孩子的,打拳的,跳舞的……看到這些,柳陌更覺得自己的形單影只了。
柳陌想讓自己情緒好些,自己思忖:“買件衣服吧,輕盈的,改變一下自己,不能老是這樣死氣沉沉、老氣橫秋的。最起碼,漂亮的衣服總能帶來好心情吧。”
夜幕降臨時,柳陌走上了喧鬧的街頭。
她進了好多家店鋪,沒有哪一件是一見鐘情的,所有的衣服都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柳陌從小跟奶奶生活,節(jié)儉慣了,不是換季或是穿著不合適了,很少去逛服裝店。
即便真有需要的時候,為了避免浪費,她也是精挑細選,選性價比高、適合大多數場合穿的衣服。
在一個服裝城里,柳陌走近了一個攤位,遠遠地看見,它就在那兒靜靜等著主人。
衣服的花色是白底粉點,身上的粉點是圓的、大的,胳膊的點是橢圓的,越靠近末端圓點越小越密集。長而寬大的裙擺,羽翼狀的袖籠,像是夢中期冀已久的樣子。
柳陌試穿上連衣裙,站在鏡前,像是不認識自己了,好美啊!不僅好看,布料也薄如蟬翼,貼著皮膚很舒服。
攤主是個中年婦女,看見柳陌的樣子,極力夸贊:“小姑娘,你穿這件衣服真是好看,這腰身多合適啊,像是量身打造的。”
柳陌轉了個圈,裙幅飄逸。她很喜歡,問了價格,要369元,太貴了。
正猶豫著,攤主推銷說:“小姑娘,真心不貴的,這件衣服只此一件。你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諾,你把頭發(fā)編個小辮,后面披下來,多漂亮啊!像個公主似的。剛才有個小姑娘也是這個發(fā)型。哎,別說,你倆長得還蠻像的。”
這時,商場的喇叭響了:“服裝城即將關門,請顧客朋友們抓緊時間結賬!”
“好啦,300元,給你了!”攤主說畢,做吐血狀。
來不及換衣服了,匆匆付款后,柳陌走出了服裝城……
一出門,柳陌眼前竟然不是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而是漫天的黃沙,只見黃土丘一個連著一個。
她面前站著五個高大健碩的黑衣人,他們一起雙手觸地行禮,俯首說到:“公主,請啟程吧!”
柳陌吃驚地問:“這是哪兒?你們認錯人了!”
兩個黑衣人不容分說,上前俯下身體,架起柳陌離地一人多高,隨風滑翔而去。
“放下我!你們要干什么?這是哪里?”
“快放下我!”
“求你們了!”
“救命啊!”
無論柳陌怎樣大叫詢問、懇求和喊叫,都沒人回答。
片刻時間,他們來到幾排房子前,那兒停著一臺黑色軟轎。
柳陌仔細看黑衣人,衣服黑色底上斑駁些暗花,臉上也涂著些暗紋,眼睛深陷,鼻梁高挺,頭頂的長發(fā)扎起來與下面的頭發(fā)一起披在腦后。
他們是不是傳說中的“鳥人”?我這是到了那兒?他們的驛站?
柳陌趁他們不注意,轉身向來時的方向狂奔,面前除了黃土就是黃沙,土丘間隔著一條條深不見底的溝壑。
柳陌茫然四顧,不知道來時的方向。一個黑衣人隨即低翔到身后。
恍惚中,柳陌竟然看見遠處土洞里藏著兩個女人—是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年輕姑娘。
她倆望著柳陌的眼中滿是驚恐和哀求,好像在說:“別過來!他們就要發(fā)現我們了!救救我們吧!求求你了!救救我們!”
柳陌鬼使神差般地回過身來,冷靜地說:“我只是想隨便走走,你們干嗎跟著!”
黑衣人蹲下來,請她伏在背上。他的衣袖漲起來,鼓動風聲,滑翔而去。
當柳陌坐進軟轎后,她眼前一直出現的是那兩個女人的眼神。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這么做是救了她們嗎?那我是要去哪兒呢?
此時,在密閉的轎子里,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聽到風聲。
或許這只是個夢,我一會兒就醒了。像以往做了噩夢一樣,她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些好擺脫困境,但是,剛才奔跑時的勞累(她一口氣竟然跑了那么遠)讓她昏昏欲睡……
轎沉了一下,柳陌醒過來。轎簾被掀起,外面霧氣迷蒙,她揉了揉眼睛。
夜色深沉,柳陌隱約看見轎門外影影綽綽地站著七八個人。
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響起來:“看這孩子臟的,來,你們快帶她去洗洗!”
兩個女孩子走過來扶著她下轎。她想掙脫攙扶,卻渾身無力。
一會兒功夫,她被人架著走進一個燈光柔和的房間里。
那里有一個熱氣騰騰的石頭水池,旁邊的木架上掛著一些顏色鮮亮的衣服。
兩個小姑娘過來給她脫衣服,柳陌不好意思地抗拒著,但是毫無力氣,手腳根本不聽使喚,只能任由擺布。
她覺得自己頭腦昏昏沉沉,恍恍惚惚地一直像是在夢中。
等柳陌勉強洗漱后,就被領著進了另一個房間,臥在像羽毛一樣柔軟的床上時,眼睛又困得睜不開了,睡得昏天黑地。

沂湄
她哪里知道衣服改變的不止是好心情,還有很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