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族宮外山坳里,一個年輕的翼族武士匆匆地奔跑而來,邊跑邊焦急地看著周圍。
從巨石后面的樹叢里,鉆出一個戴面紗的女人,輕聲呼喚道:“鷲,鷲!”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鷲停住腳步,怔怔地看著女人。
只見女人緩緩揭開面紗,露出絕世容顏。就像被強光照射著,鷲一陣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你?我不是出現幻覺了吧。”
“是我,我被人救活了。”女人靠近他,吹氣如蘭。
鷲一時情迷意亂,手無足措地看著她。這個自己從少年起就暗戀著的女人又活著回來了!
女人抬起頭,用水汪汪的那雙美目看著他說:“我知道在翼族宮里,你是唯一還記得我的人。所以,我想再和你見見面。”
鷲急切地問道:“你這幾年去了那兒?怎么生活的?看上去消瘦了,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啊?”
“一言難盡,鷲,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我以后可以慢慢講給你聽。我想叨擾幾日,你有地方安頓我嗎?”女人請求。
她看著鷲的神情有些猶豫,轉而用抱歉的語氣說:“對不起,我是不該出現的人,不能給你添麻煩了,余生能和你再見這一面就很好了。”說罷,轉身欲走。
不出所料,就在此刻,她的手被鷲緊緊抓住了。
“我不能再讓你消失不見了,你現在不屬于他了!你是我的。”
女人順勢將頭依在他的肩上,小聲地抽泣起來。
鷲疼惜地摟住她。山風吹來陣陣寒意。鷲牽著女人走出山坳。
幾天后,翼族宮外,一個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婦人,走進一條小巷。在一個小院前放慢腳步,四顧無人,便“噠噠噠、噠噠噠”有規律地敲門。
門開了,她立刻閃身進去。進屋后,就看見一張熟悉的、嫵媚的臉,她吃了一驚。
“姑娘,真的是您,您果真還活著。收到口信時我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呢。”說罷,便雙手觸膝行禮。
屋里的年輕美人兒立刻攙扶起她來,說:“鵲媽,是我,我被人救活了。”
兩人敘了一會兒舊,年輕女人說:“我想你幫我一個忙。我一直放不下他,想知道他的一些事還有那個疊族女人的事,越細越好。”說著拿出一包銀錢來。
鵲媽看見白花花的銀子,有些猶豫,拿不準女人的用意。
女人看出她的心思,笑了,說道:“我不讓你做什么送命的事,只是我還記掛他。那個疊族女人嗎,聽街頭巷議,風評好像也不怎么好。我擔心他過得不好。”說著,把錢包塞到女人手里。
鵲媽將沉甸甸的錢包揣進懷里,眉開眼笑地說:“姑娘救過我家男人。那年的水塔坍塌事故,要不是您給遮掩著,把罪過全推到別人身上,我男人現在還在坐牢呢。現在就是不給銀錢,我也該幫姑娘的忙。說起那個疊族女人,我倒是一肚子氣。”
鵲媽臉色一變,忿忿不平地繼續說:“她管理起宮里事務來,能力不及你一半,還不如鵑姑娘呢。只知道給她們疊族行方便,撈好處。我們這些管事的,徒有虛名,連點辛苦錢也得不到。誰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大家人等著花銷呢。”
女人很有興趣地問道:“哦,你具體說說怎么個管法?”
鵲媽便喋喋不休地說起來:“宮里原先的進貨渠道換了不少,說是貨比三家,公開競價,同等質量的價廉者得。除了谷物、稻米、皮毛、肉類等還用我們翼族的,那些個絲綢、瓷器、茶飲、瓜果蔬菜的都直接換了疊族客商,取消了中間的貿易商行。以前,我們還有零星采購用品的權利,現在也要提前申請,批準了方可采買。每月的吃穿用度都需提前報備,叫什么預算來著。姑娘,你說這吃喝拉撒的,誰能算得那么清楚呢,這不是要活活治死人嗎?聽說,下一步,還要設置個審查管事的,定期不定期地檢查宮里的修葺、采買和賬務什么的……”
“是嗎,采取這么多新措施,那翰王和太后那里是什么態度啊?”
“翰王還不是寵著她,一味地縱容她。”說到這兒,鵲媽偷偷觀察了下女人的臉色。
見那女人沒生氣反而一副感興趣的樣子,鵲媽受了鼓舞,繼續帶勁地說:“有很多事項,太后卻說要再議。太后說,宮里在任的管事們都是老人兒,只怕一時接受不了這些新宮規。有些事,還是要慢慢來,就否了她的一些個規定。說到底,還是太后仁慈,體恤下人們。”
“嗯,有些中間商行是谷地翼族的,與太后的母族利益攸關,太后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那翰王呢?那女人進行得不順利不去找翰王哭訴嗎?”
“翰王啊,一天到晚忙著呢,哪有功夫管這些瑣事。再說,姑娘您是知道的,他從來不違背太后的意思。就拿上次鵑姑娘讓我做的事來說吧。鵑姑娘不滿她采買疊族食物,就安排我做了些手腳,致使宮里很多人都腹瀉不止。一時間,宮人們議論紛紛,說得可難聽了,倒也沒見翰王替她出頭。”
鵲媽說到這兒,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急忙打了自己的嘴巴兩下,說道:“看我這張破嘴,啥都說。姑娘,這殺頭的事,我只敢給您說說,您可千萬別說出去。”
女人柳葉眉一挑,莞爾一笑,說:“鵲媽,你放一百個心好了。那個該死的女人出了事,我才開心。你繼續說啊,我聽著真有意思。”
鵲媽之前受了人恩惠,現在又拿了錢財,便又滔滔不絕地說開了。
女人一邊認真聽著,一邊在心里默默籌劃著。
當鵲媽告辭時。女人叫住她問:“哎呀,我還忘了問,那個女人如此受寵,莫不是姿色出眾?”
“長相是挺秀美的。”鵲媽邊說邊觀察到女人的嘴角耷拉下來了,見風使舵,改口道:“但要和姑娘比起來,也就是個一般人,不丑而已。”
女人聽了,眉間有了幾分喜色,道:“隨口問問罷了,誰要和這種女人比較。你去吧,咱們以后有事還在這兒見面。”
鵲媽答應著,告辭出門。
最近一段時間,柳陌試著將所學到的財務管理知識應用到疊族宮。
她擬定了一系列的制度,包括:內部控制制度,下有細分:不相容職務分離、審批審查制度、審計監察制度、理賬記賬制度等等;預算制度,讓各個管事部門以前三年數據為依據,考慮增減因素制定預算;招標采購制度,公開競價,質優價廉者中標等等。
她覺得如果嚴格按照現代管理模式來管理翼族宮事務,應該會節約各項支出,杜絕貪污浪費這些現象。
柳陌和鵑商議好后,將這些宮規報給太后,卻被擱置起來。
在柳陌的一再催問下,太后只同意執行其中的部分條例。理由是宮中人員多是舊人,規章制度再好,推行起來也困難,再說翼族宮原有的舊制是祖先們的智慧和經驗,適合翼族宮的情況,不可全部廢止。
翰得知此事后也說,在四族域內之前沒有成功的例子,所以穩妥起見,勸柳陌不要急于求成,等人們看到成效后,再慢慢推行。
柳陌心想,這是很成熟的、世界通用的現代管理體系好吧,只是,在四族空間沒有先例而已,沒奈何,只好慢慢來吧。

沂湄
雖說節奏慢點,但我自己喜歡,于平緩處陡現驚險